第14節

第14節

第14節

接着又有三個刑警從地窖爬上來,小磊把三塊四方形的用蠟封住的東西交給武大山,其中一塊被刀割開了,露出黑色的塑膠炸藥。他說已經檢驗過了,裏面沒有引爆裝置,不會爆炸。

武大山叫他們收隊,把VX毒氣瓶和塑膠炸藥帶回去檢驗,看能不能從中提取出指紋或者DNA樣本。因為白蠟和氣瓶都是指紋很好的附着體,如果嫌疑人沒有戴手套,可以從中提取出指紋。

武大山把江一明一行人送到烏魯木齊公安局賓館休息,等待好消息。江一明依然擔心讓李子詩逃跑掉,但是,他不敢說出口,否則就有喧賓奪主之嫌。他只好去睡覺。

第二天上午,武大山開車來公安賓館接他們去吃午飯,武大山對江一明說:「我們技術科的人在塑膠炸藥怨包上提出了幾枚指紋,經過比對,是阿買提提·阿卡的,同時提取到DNA樣本,我們考慮也是阿買提提·阿卡的,法醫正在檢測中。」

「怎麼沒有李子詩的指紋和DNA樣本?」江一明覺得如果沒有她的指紋或者DNA,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她參與恐怖襲擊,無法指控她。

「即使沒有這兩樣關鍵性的東西,但是,只要你們從3號線地鐵提取的VX毒劑與我們找到的毒劑的成分相同,以及留在世貿大廈的塑膠炸藥成分相同,便可以指控她,因為不同時期製造出來的毒劑和炸藥的成分都是有差別的。」武大山對這毒劑和炸藥深有研究。

「嗯,你說得對,如果有直接證據證明李子詩是主謀是最好的。」

「那當然,我們還在毒氣瓶和塑膠炸藥上尋找更多的證據。這要一項一項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也許會出現奇迹,因為我們現在只對塑膠炸藥的外包裝進行檢查,還沒有打開塑膠炸藥。」

「對,武隊,你想得比我周到。」

「哪裏哪裏,1號重案組全國聞名,我們哪能跟你們相提並論?」

正說着時,武大山的電話響了,是他們的法醫打來的。說他們打開所有塑膠炸藥,用多波段光源進行掃描,發現了五粒大約0.01毫米的皮屑。通過檢測,分別是兩個人的,一組是阿買提提·阿卡;另一組是女性,應該是李子詩的,但是因為沒有她的生物檢材,暫時無法比對。

武大山把情況向江一明說明。江一明瞬間感到一副千斤重擔從肩上卸落,心情格外愉悅:「武隊,等你們抓到李子詩和她弟弟之後,我想把這五粒皮屑帶回去,讓我們做樣本,讓李子詩輸得口服心服。」

「沒問題,這下李子詩在劫難逃!」

中午時分,喀什市刑警隊長打電話武大山說:他們已經成功將李子詩和阿買提提·阿卡抓捕歸案,還從李子詩的化裝盒中搜出10克塑膠炸藥,而且裝着引信,幸好他們的抓捕行動讓她姐弟猝不及防,來不及引爆。問他要怎麼處理?

武大山叫他們把她姐弟押回烏魯木齊,必須乘飛機回來,因為長江市的刑警隊和國安局的同行在這邊等,不要讓他們等太久。對方說他馬上去安排,保證順利地把他們送到武大山手中。

下午2點,喀什刑警隊長又打電話武大山,說他們已經買好了當天3點的機票,從喀什飛往烏魯木齊,到港時間為下午4:28。他們一共四個刑警,加李子詩和她弟弟,共6個人。

烏魯木齊的暮春太陽將近晚上十點才落山,時差大是烏魯木齊的特點,夏天晚上近12點天才黑。而冬天早上接近11點天才亮。但是,氣溫與長江市相比差15度以上,所以,此時此刻,依然春寒料峭,滿大街的人還穿羽絨服。

江一明打算一接到李子詩之後,立即乘飛機回長江。他準備連夜突審李子詩,因為他怕李子詩還有同夥,如果她同夥知道她被捕,為了救她,可能做出瘋狂的舉動,後果將不可設想。

武大山叫下屬開囚車去機場接李子詩和阿買提提·阿卡,武大山派2個女警和2個男警,全副武裝地爬上囚車,向烏魯木齊地窩堡國際機場駛去。武大山開着警車,載江一明他們緊跟在囚車背後。

半小時之後,兩輛警車從綠色通道駛入地窩堡國際機場,他們要等的航班飛機正在徐徐降落,飛機在耀眼的陽光下反射出銀色的光芒。江一明一行人下車翹首以待。

當旅客全部下飛機之後,喀什刑警才把李子詩和阿買提提·阿卡押下飛機。李子詩和阿買提提·阿卡都被戴着手銬和腳鐐,他倆被四個刑警押著,來到武大山的面前。

「報告武隊,我們已經將恐怖分子抓捕,現在移交給你們。」他向武大山行一個標準的軍禮。

「辛苦了,同志們。」武大山上前與他們一一握手,表示慰問。

李子詩看見江一明,淡淡地說:「江隊,我們又見面了,我從來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面。」她臉色依然蒼白,表情平靜得像一口古井,看來她早已有心理準備。

「與你用這種方式見面只是時間問題,哪怕逃到任何國家也要被我們抓捕歸案。」江一明看着她死不悔改的樣子,由微微的憐憫轉為厭惡。

「我鬥不過你,我認輸了。」她別過頭向囚車走去,似乎不想和江一明多說一句話。

他們乘晚上7點的飛機回到長江,把阿買提提·阿卡交給國安局審訊,把李子詩押到看守所。本來江一明想對她連夜審訊。但是,因為來不及提取她的生物樣本做DNA比對,所以,他覺得等羅進把她DNA做出來之後再審,更能讓李子詩誠服。

兩天之後,江一明把李子詩從看守所提出來,送到審訊室去,準備審問。

由江一明主審,吳江配合副審,呂瑩瑩當記錄員。小克、周挺和羅進站在監控室外觀看,好及時補充說明,1號重案組的人都各有所長,有的東西江一明和吳江想不到的,小克、周挺和羅進可能會想到。

李子詩穿着囚服,神情依舊平靜。她認為警方沒有證據指控她,還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

「李子詩,說說吧,你是如何教唆謝流年去殺吳亦俊的?又是如何命令田盛產去炸世貿大廈的?」

「江隊,請拿出證據來,否則,我覺得你像痴人說夢。」她輕聲低語地說着,毫無懼色。

「鳥過留影,風過留聲,只要做過,就會留下證據。沒有證據我們會出動大批警察千里迢迢趕到喀什抓你們嗎?我們想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己坦白,這是唯一的出路。」

「客套話少說,我還是要看到證據,否則,一切免談。」她抬起手,想去撥弄掉下來的長發,但是,被她旁邊的兩個女警阻止了。獄警對恐怖分子特別嚴格。因為8年前,曾經有個恐怖分子在看守所咬舌自殺。

江一明看她是吃秤砣鐵了心。如果她能坦白一切,並供出她的同夥或者上級,幫助國安局找出更多恐怖分子,可以考慮給她從輕量刑,比如判決死緩或者無期,但是,她一心向死,誰也幫不到她。

江一明對她的表現很失望:「那好吧,我們只能出示證據讓你心服口服。我們在田盛產遺留在世貿大廈塑膠炸藥中提取到十五粒頭皮屑,經過DNA比對,是你的。同時,在你弟弟家地窖里找到塑膠炸藥,上面提取到了五粒頭皮屑,經過DNA比對,是你和你弟弟的。還有,從你弟弟家地窖里搜出VX毒劑的成分和毒殺張進發、伍雲榮和馮爾薇的VX毒劑完全相同。這些鐵證足夠讓法官給你們判死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漢人就喜歡把我們維吾爾人往死里整,現在我們落到你們的手中,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她嘴角一翹,露出輕蔑的譏笑。

「我知道你從小對中國政府無比仇視,因為你父親在給恐怖組織送信時,被警察擊斃。從此,你母親開始對你和你弟弟進行洗腦教育,讓你們從小就在心裏種下仇恨的種子。後來,你弟弟偷渡到阿富汗,在塔利班組織接受軍事訓練,你母親也去敘利亞參加所謂的聖戰,被敘利亞政府軍打死。你嫁給謝流年不是真心的,而是尋找機會,進行恐怖襲擊活動。剛好,東伊運的頭目卡奇·米提派田盛產來長江市與你見面,商量如何搞恐怖襲擊。這些是我們從俄羅斯聯邦調查局和國安部得到的情報。」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直接把我拉去槍斃就是了。」

「我知道你不怕死,恐怖分子都是硬骨頭,但是,審訊罪犯是我國刑法必經的程序。當然,最主要是給你一個機會,因為,不管是多麼兇惡的歹徒,天生不是罪犯,而是後天的教育問題。」

「如今說這些有什麼?政治問題沒有對錯,只是思想和觀念不同而已。」

「在你的操縱之下,死了六個人,你難道一點也不想懺悔嗎?你們不是信仰伊斯蘭教嗎?教徒經常會對真主懺悔的。」

「你們是真主嗎?你們只是中國政府的工具而已,對我來說只是行屍走肉,或者活死人。」

「你真是太頑固了,害死了那麼多人,也一句懺悔的話也不願意說。我就不明白,謝流年對你那麼好,你怎麼捨得利用他?你還有人性嗎?」

「憑什麼說我利用他?」

「我們已經從你與吳亦俊大量的微信聊天中,發現了你是如何勾引吳亦俊,又如何讓謝流年知道你和吳亦俊的關係,從而,激起謝流年對吳亦俊的殺人動機,還命令田盛產去拍攝謝流年的殺人過程。」江一明拿起一疊打印好的她和吳亦俊的聊天記錄讓她看。

李子詩覺得有這些鐵證,法官肯定會判決她死刑,在死之前,與其說被1號重案組審訊得生不如死,倒不如來個痛快:「既然你們那麼喜歡窺視我們的私隱,我就滿足你們的好奇心吧,否則,你們會使用疲勞審訊法,讓我生不如死。對,整個過程都是我和田盛產策劃的。

「我是不愛謝流年,但是,我要找一個好使的棋子。謝流年既懂醫學,又是運動健將,主要的是他愛我比生命更重,我和他談了半年戀愛之後,知道他極其好強,極其自尊,我決定和他結婚。

「婚後,我們無比甜蜜幸福,這期間我已經忘記我的信仰和任務,直到2015年夏天,田盛產帶着秘密任務來找我,我才如夢初醒。這時,我已經懷孕,我想退出,但是,田盛產批評我忘記了信仰,忘了為父母報仇。一想我父母慘死,我的伊斯蘭國理想蘇醒了,下決心為理想而奮鬥。我偷偷去醫院墮胎,並且按期服用避孕藥。

「我想來想去,最好利用的棋子就是謝流年。想到這裏,我嚇一大跳,覺得自己好無情,竟然算計最愛我的人,但是,為了民族的利益,我必須忘記兒女私情。於是,我開始物色出軌的對象。

「結果,在一次酒會上,我認識了吳亦俊,在我的頻頻暗示下,他成了我的獵物,為了不讓警方和吳亦俊的老婆知道我們的私情,我和吳亦俊都利用別人的身份證購買了SIM卡,白天在公司經常打電話,晚上要回家就關了手機。

「為了挑撥謝流年去謀殺吳亦俊,我每天下班故意把17059900000這部手機放在家裏的茶几上,然後去洗澡。我想讓謝流年看到我和吳亦俊的微信聊天,吳亦俊喜歡用微信給我發很肉麻的話,他說這樣很刺激。

「我精通電子和網絡,在自己的手機安裝了微型像攝機,隨時可以監視到謝流年是否偷看了我的手機。有一天下班,我發現他乘我去洗澡時翻看了我的挎包,並且看到吳亦俊發給我的肉麻微信。我的微信設置成無聲通知到桌面,只要吳亦俊給我發微信,不用打開手機就能看到。

「他第一次看到吳亦俊的微信之後,無比憤怒,就像一隻受傷的公狼,恨不得把吳亦俊碎屍萬段。但是,他又不敢問我,如果他和我攤牌,下場只有離婚,他是萬分捨不得我的,絕不想離婚。

「我知道我的計謀快得逞了,因為,我發現他經常跟蹤我。一旦發現他跟蹤我時,我就打電話給吳亦俊,約他晚上去酒店開房,然後打電話給謝流年,說要去出差。結果,我發現他整夜守在東方賓館的樓下,怒視着我們的房間,我看到之後,開心地笑了。我知道總有一天,吳亦俊要死在他的手下。

「2017年元宵節那天,我回家之後,又把挎包放在茶几上,去浴室洗澡。其實我在客廳里安裝了針孔式監控器,我在浴室能監視他是否翻看我的手機。結果,那天他拿起我的手機,解開密碼。因為我經常當他的面輸入解鎖密碼,故意把密碼泄露給他。他給吳亦俊發了一個短訊:親愛的,我在藍色家園裏看你們的爛尾樓,下樓梯時,我從二樓摔到一樓,腳扭傷了,不能動彈,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發信息給你,你快來救我啊,這可是考驗你是否真心愛我的時候。

「結果,吳亦俊回信說:小狐狸精,不用怕,我馬上來,你等着我,為了快點來到你身邊,我乘摩的趕來。我看了之後,明白吳亦俊末日來臨了,於是,等謝流年匆匆離開之後,我把17059900000的手機卡卸下,裝上另一個SIM卡,打電話給田盛產,叫他把謝流年的殺人過程拍攝下來,以此要挾他去搞恐怖襲擊。

「那天晚上,田盛產成功地拍攝到謝流年的殺人過程。不久,田盛產就把視頻交給謝流年,以此要挾他利用張進發去毒殺伍雲榮和馮爾薇。當然,我不是針對這對苦命鴛鴦,只是隨機殺人而已。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就不必讓我再浪費口舌了。」李子詩好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那種冷漠讓人不寒而慄。

「你為什麼要害死田盛產呢?」

「我預想到你們可能會把世貿大廈的基站關掉,以此切斷手機信號,如果到了這一步,田盛產就成了瓮中之鱉。他家裏有孩子、老婆和老母親,他為伊斯蘭國獻身的精神不足,所以,必須有個萬全之策。果然不出所料,由於他的猶豫,同時,也由於你們的神速,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也許這是天意吧。

「當然,我沒有想到,你們能從我撥打電話的基站找到我。你們一來我公司,我就向我的領導彙報,他叫我趕緊逃跑,他會在阿富汗和喀什邊境接我,並叫我把弟弟帶上……可惜,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落在你們的手裏,我沒話可說,也無怨無悔,沒有人會為追求理想失敗而後悔的。」

「我還是不明白,你放着那麼美好的生活不過,要為恐怖組織賣命,還要把你弟弟拉下水。」

「為了偉大事業,總得有人去犧牲吧?像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國死了多少人?我區區一個小女子的命算什麼?我還有無數的兄弟姐妹在敘利亞和阿富汗戰場上戰鬥,時時刻刻準備犧牲。」她自豪地說。

江一明深深嘆了一口氣,叫女警把李子詩帶回監獄,過幾天再審。他的心情很沉重,不想再審下去。目前的這些證據已經足夠判決李子詩死刑,再審只是細節問題,並不重要。

思想決定行動,一個人的思想邪惡,給社會帶來的將是巨大災難,這不是190萬的中國警察能逆轉的事,而是要全國人民和黨以及政府的長期的共同努力,才能實現。

2017年5月13日初稿於村中

2017年5月20日修改於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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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詭影憧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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