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堂課 【觀察】現實是最精彩的小說，人生是最大的懸疑

第21堂課

【觀察】

現實是最精彩的小說，人生是最大的懸疑

現實是最精彩的小說，你知道怎樣觀察現實生活嗎？

還記得你小學時候的作文課嗎？老師在指導你寫作時，都會告訴你：你要多去觀察生活，要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找到一個寫作對象，認真地觀察。道理聽起來很簡單，可寫起作文來仍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叫苦連天。寫出來的作文，也就像是一本流水賬，可讀性極差。

日常生活是極其瑣碎的，一日三餐，除了工作就是休息。如果一部小說，毫無取捨地書寫這樣的日常生活，毫無疑問會逼瘋讀者。日常生活中有哪些值得去寫？我們需要進行觀察。

「觀」字，意為觀看，對事情的整體進行了解；「察」字，仔細研究、細緻深刻地看。也就是說，「觀察」這個詞隱藏的含義是，對於一件事情，我們進行深刻地研究。所以，我們應該把「學會觀察」這個道理變為「如何觀察」。

從事寫作近20年來，我已經創作了30來部作品。其中，《最漫長的那一夜》系列短篇小說集，對於我來說，可能是最為特別的一部作品。除了它帶給我文學方面的榮譽之外，就是每一篇小說都與我個人的生活休戚相關。有些故事涉及記憶深處，有些故事聚焦於當下的現實，有些則是我在旅途中的一些見聞，情節可能會讓人覺得荒誕，但內在的情緒、情感都是真實的。

比如說，《春運趕屍的一夜》的落腳點其實是春運回家難的問題；《穿越霧霾的一夜》，其實是把現實中的霧霾作為寫作題材；還有，就是在一些小說里，我會帶上一些網絡流行詞，這也是抵達現實生活的一種方式。

這些，都是我對現實的觀察與思考。那麼，該如何對現實生活進行觀察呢？

1.記錄你所觀察的人和事

比如說你去旅遊，到達了景點，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遍，匆匆結束。雖然景點是遊覽了，但並沒有挖掘到更加深層次的價值。比如說，景點背後的歷史、傳說或者故事等。

當然，也可以像旅遊作家一樣，對景點進行忠實的描繪。比如說，你走進上海的一間弄堂，看到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人，碰見了什麼事，都可以記錄下來。是先看到弄堂的磚牆還是舉目可見高高低低的電線和衣架，抑或者是坐在門口的老人？所以，儘管在現實生活中你或許只是隨意地觀察，但當你落筆時，你要讓你所寫的場景和事情有一個邏輯清晰的前後順序，這樣也利於讀者有更好的代入感。

平時生活里所見的人與物，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進行速寫。身邊發生的一件小事，乘地鐵遇到的一個陌生乘客，都可以細心觀察，然後進行簡單的速寫。字數不用太多，幾百字就可以，隨時隨地拿出手機，把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記錄下來。速寫的好處就是鍛煉、提高自己的文字水平，也可以把一些事當作寫作素材記錄下來。

2.觀察就是從普通走向特別

相信你一定有過這樣的心理感受：我周圍的生活非常枯燥無聊，我根本觀察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啊？其實，大多數人的生活都是很普通的，沒有人每天都活在動蕩起伏的生活狀態里，如果真是那樣，人也是會崩潰的吧？因此，我們更要學會從普通生活中找到那些特別的事物和感受。

你可以從你最熟悉和最感興趣的部分入手。比如你一定有你喜歡的地方，那麼你可以再去到那裏，好好地看一看那裏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喜歡，是風景？是有過美好的回憶？你完全可以從這個熟悉的場景里去挖掘更多的信息，而不是只是覺得這裏你很喜歡或者熟悉，你一定要試着找出讓你喜歡的理由，而這些理由其實都值得你通過對那裏仔細觀察逐漸找出來。

比如我在《最漫長的那一夜》裏，很多篇都藏着我童年的記憶，你也會時不時看到一些我寫上海的場景，畢竟這是我成長的地方，是我觀察過最多的地方。

你可以試着改變你所看到的事物。比如你每天都會經過一棟大樓，或許你甚至都已經有點厭倦它了，更不要說找出它的特別之處。但恰恰是這樣，你可以重新觀察它一番，並試着做一些假設，把它的一些特徵換成其他的樣子，甚至假設它是完全和現在相反的建築風格，那樣的話又會發生什麼呢？

在小說創作中，我們會說提煉或者形象化這些概念，其實意思就是我們通過觀察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去構造出更符合小說情節和主旨要求的事物和形象，而那些形象儘管已經偏離了現實，但正因為有些誇張和變形才會讓讀者閱讀起來有更強大的心理衝擊。

3.用想像力穿越現實之牆

現實是沉重的，而想像力又是輕盈的。當然，不管是多麼匪夷所思的想像，都不可能完全脫離現實。比如說，賽博朋克看起來遠離生活，與現實關係不大，其實它們的誕生與人類最根本的焦慮有着密切的關聯。當智能機器統治世界的時候，人的位置在哪裏？這是賽博朋克一直想要探討的主題。

回到觀察這個主題上，當你接觸到大量的現實后，可以嘗試給現實插上想像的翅膀。

「那一夜，北京嚴重霧霾。下午，是中影集團的二零一五電影項目推介會，劉慈欣、南派三叔、樹下野狐、阿菩、八月長安……這些傢伙都來了，還有我。對了，這個會上介紹我的小說《天機》電影改編的情況。會後，中影集團喇總的晚宴上，八月長安、樹下野狐分別問我要微信，我囧囧地回答——我還沒有微信呢。

他們問我是生活在哪個世紀的人，我說十九世紀吧。

據說，當天會上幾百號人，只有兩個人沒用微信，一個是劉慈欣，另一個是我。

晚宴過後，閑來無事，我和八月長安、樹下野狐、阿菩四人相約去了南鑼鼓巷。我對那裏路略熟悉，以前在巷子裏的酒店住過。我們穿過熱鬧的人群，找了家酒吧聊天。」

這是《穿越霧霾的一夜》中的開頭幾段。這裏描寫的事情，都是現實中發生的。但接下來我所要講的故事，卻是虛構的。有人可能問，這不是不符合邏輯嗎？

其實，現實生活的邏輯，不能完全適用於小說中。小說要遵循的是小說內部的邏輯，只要小說內部邏輯沒有漏洞，可以自圓其說，就算是一部合格的小說。

現實生活里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去書寫。比如說，一對正在爭吵的情侶，我們不必知道他們為何爭吵，但我們可以想像他們爭吵背後的故事；一次簡單的對話，也可以發展成一部了不起的小說。用想像力打破堅硬的現實之牆，為小說插上想像力的翅膀。

觀察，並不是個陌生的話題，但做起來始終不容易。因為學會觀察是可以貫穿於每時每刻的，觀察你身邊的各種人和事，從平凡的生活之中觀察而找到特別之處，基於觀察而發揮自己的想像力……或許，只有你不斷地觀察才會有更好的寫作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