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對與錯

夜半三更的東京都，到處都是一片片的霓虹璀璨之色，竟沒有半點宵禁模樣。

而在街頭那熙熙囔囔的人流之中，此時卻有兩道磅礴的神念漫無目的，隨之遊走。

見自己所屬之東夷城如此一副熱鬧繁華，國泰民安之景象，一休宗純也是滿臉欣慰，不禁得意洋洋的朝着不遠處的林凡開口詢問道。

「施主，你帶小僧夜遊這東京都，可否另有深意？」

面對一休宗純的忽然開口，林凡卻只是淺然一笑。

「深意自然是有的，只不過，能否得窺其中真解便看小和尚你的慧根了。」

言罷，林凡手掌輕舞，霎時間，兩人的神念便從繁華的東京都城抽離而出。

下一秒，一休純宗身邊的景色便立刻變換，那是一片森冷如地獄一般的血色魔窟。

而後，他的眼前又出現了許許多多身穿戎裝的東夷戰士。

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所到之處更是讓繁華變成了一片焦土。

尤其是在一休宗純身前不遠的地方，更是有幾名衣衫不整的東夷戰士正在拳打腳踢的蹂躪著一名重傷倒地的少女。

他們的嘴角如惡魔一般上揚著，同時，嘴裏還不停的發出陣陣淫笑。

見此一幕，一休宗純本想上前制止，但奈何此時的他卻只是一抹神念而已。

況且，如今閃現在他眼前的這一幕，也不過是歷史過往的一段段碎片罷了，他即便是有着渡劫期的明悟感知，卻也依舊無法改變時空，逆轉曾經。

為此，此時的一休宗純便也只能是雙手合十，作出了一副超度之色來。

然而，一旁的林凡卻在這時輕然開口，並徹底打斷了一休宗純的思緒。

「小和尚，眼前的人間煉獄相較於東京都的繁華，你覺得如何？」

聽林凡此問，再瞧着眼前這滿目瘡痍之景象，一休宗純即便是再傻也能明白林凡的話外之音。

因此，他心中就算是再如何的不適，再如何的噁心，也只能故作姿態的開口回答道：「繁華也好，殺戮也罷，終究不過是前世因，今世果而已。」

「施主，你始終是太過着相了。」

見眼前這和尚分明心有動容，卻依舊裝作一副大道坦然的樣子，林凡臉上的譏笑之意卻是越發濃烈了起來。

「好，好一個前世因，今世果。」

「既如此，那小和尚你不妨再繼續看看。」

言罷，林凡手掌再次輕搖。

剎那之後，一休宗純眼前那一副修羅地獄一般的畫面便就此消失，與此同時，他二人的神念也跟着回到了那片繁華的東京都。

只不過，此時的東京都卻和他們之前所見截然不同。

因為，這偌大的東夷都城如今早已是殘垣斷壁。

而且，一道道天火正如雨水一般傾瀉在東京都的上空。

到處可聞的是讓人觸不及防的爆炸聲，以及小孩哭，大人逃的叫囔聲……

「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末日，這是末日嗎？」

「我不想死，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

就這樣，一休宗純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同胞一片一片的倒在血海之中，就連整個東夷四島都在那恐怖異常的天火中搖搖欲墜，並有着徹底沉沒的風險。

「不，不……」

「快停手，快停手。」

此時的一休宗純再無剛才那般氣度，當着林凡的面，他眉頭緊鎖，就連渾身上下洋溢起的淡淡佛光如今也逐漸化作了一團黑氣。

而對於這位東夷禪宗宗師的表現，對面的林凡卻很是滿意。

「小和尚，為何要停手？」

林凡再度開口，發出了直擊靈魂的拷問。

對此，一休宗純先是一愣，然後歇斯底里的朝着林凡嘶吼道：「惡魔，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難道你真要將整個東夷城夷為平地才甘願嗎？」

「那可是數萬萬無辜的生命，你就不怕遭到天譴嗎？」

聽着一休宗純的哭喊，林凡卻是不為所動的歪著腦袋笑道。

「呵呵，小和尚，我記得你剛才可不是這麼對我說的。」

「你說前世因，今生果，既如此，就算這整座東夷城都因此而沉沒海底，也不過是為他們前世造下的殺孽贖罪而已，與我又有何干呢？」

林凡一語既出，躁動的一休宗純立刻便呆在了當場。

不過即便如此，這位東夷禪宗人物卻依舊咬着牙，辯解道：「施主此言差矣，豈不知我佛門向來便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說。」

「前世雖然有因，但，那場罪孽卻早已隨着他們手中的屠刀落下而就此終結釋然了。」

「若施主硬是要固執己見，沉淪於百年前的仇恨之中，只會漸行漸遠，徹底墮入阿鼻地獄無法自拔。」

「所以，還請施主放下手中屠刀，回頭是岸。」

聽着一休宗純這一席極度雙標，卻又道貌岸然的鬼話，林凡都不禁氣得笑出了聲來。

「小和尚，你既以佛法渡我，我便也以佛法渡你。」

「你說放下屠刀便能釋然。」

「那我便按你所言，先將這把屠刀拿起。」

「待我將這一整座東夷城屠戮殆盡之後，再將手中屠刀放下，屆時，我依舊可以立地成佛。」

「不知我說的可對？」

被林凡這麼一懟，面前的一休宗純再次啞口無言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辯駁的理由，林凡便繼續開口。

「小和尚，今日我便來印證一下你所學的佛理。」

「我若屠盡整個東夷，再放屠刀，若能成佛，那便是佛對了，若我屠盡東夷，卻因殺孽過重因果纏身而無法立地成佛，那便是佛錯了。」

「所以，現如今這整座東夷城的命運便交由小和尚你來掌控了。」

「你來告訴我，佛到底是對，還是錯？」

林凡此問一出，字字句句都仿若是一把把無形之劍，直刺一休宗純的內心。

因為，此時的一休宗純知道，對方這個問題根本就是無解的。

畢竟，若是佛錯了，自己這一身的信仰和明悟便從始至終就是個笑話，而若佛對了，那麼整個東夷數萬萬無辜之人便要慘遭屠戮，這樣的結果也和佛渡眾生的旨意背道而馳。

所以，無論是佛對了，還是佛錯了，對於眼前的一休宗純來說，那都是一個天底下最大的謬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