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家人

「好吧，我起頭。」趙亞楠說完就開始清唱「不要問，不要說，一切盡在不言中，這一刻偎著燭光讓我們靜靜的度過。」

傷離別，離別總是在眼前，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後來趙亞楠回到了沙城念書，原本她就是陪着陳思冰回來的，陳思冰不在了，她也沒有留下的理由，對於楊樹，趙亞楠只留下一個承諾。人總是要經歷一些什麼事情才會長大，這一次趙亞楠是真的長大了。這一年任雪和小姨要高考，楊樹卻因為中考成績太差，沒有上高中，直接去了北京，據說是學習理髮去了。

所以這個城市又剩下了我一個人，憂傷，頹廢成了我的狀態，我想要麻木自己，所以每天都和何結巴在一起，我們混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再打架了，每天吃喝玩樂，同樣是高三，可是何結巴的目的僅僅是高中的畢業證，我高二更加的無所謂，基本上每周末都會去喝酒，而且喝的醉醺醺的，爸爸又開始了初中的教育方法，我一喝酒，爸爸就會打我，但是當一件事物漸漸的變成習慣的時候，想改也改不了了。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高二結束，那個時候任雪和小姨的高考也結束了。她們來向我道別。

「小東，我不能在你身邊照顧你了，我報了東北那邊的學校，好遠好遠，到那邊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任雪的眼眶的紅紅的，一些事情在她的心裏放了太久了。

「雪丫頭，把心放開，在大學你會找到更優秀的男朋友。」我吞吞吐吐的說道。

「那你可以忘記燕子嗎？你們都分開一年多了。」任雪頓了頓，繼續道：「喜歡一個人太久了，就會忘記自己還可以喜歡別人。」

聽到任雪的話，我的心裏又開始刺痛。人是感情動物，愛的回答是更真摯的愛，可惜我的心裏已經被放的滿滿的，就註定了要傷害一些人。

「東東，你還有一年的時間，我無條件相信你的實力，小姨去石家莊，離的你近，我會時常回來看你，就算全世界都不理你了，小姨也會陪着你。」小姨一直都是那樣，所有人都在哭泣的時候，她從來不會流淚，在人群之中，一直注視着我，她捕捉的到我每一秒的情緒，所以每當看到小姨，我的步伐都會變的更堅定。

分別之時，只剩下了我們三個人，那些歡聲笑語早已遠去，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度過了雨季，再有一年，我們二十歲。

小姨和任雪走後，這個冷冷的城市我又剩下了自己。

在家裏無事可做，不想學習，就滿世界的瞎混，過回了從前的日子，但是我清楚，之前我和兄弟們在一起，是真的開心，可是現在，我主要是在發泄，發泄自己壓抑的情緒。

因為打過幾次大架，混混界有不少的人都知道我的名頭。

可惜大哥他們都不在，我就只能和何結巴在一塊瞎混，何結巴認識的一些人都是社會上的敗類，販毒，搶劫什麼都做，而我也就整天和這些人在一起。久而久之他們也把我當成了他們之中的一份子。一有什麼活動，都會給我打電話。可是我明白什麼是我該做的，什麼是我不該做的。那一陣子，我的頭髮染黃了，戴着各式各樣的首飾，在外面是弔兒郎當的，回家以後就是難以名狀的頹廢。爸爸為此幾乎天天都在罵我，動手也不在少數，可是我從來不解釋為什麼，完事之後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日復一日，原本是刻意而為，可是後來卻自然而然的變成了混混，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樣，或許是因為燕子的離開，也可能是思冰的去世。

那時候我的世界是灰濛濛的一片，所有的故事，都會因為一件事情，上演到極致，如導火索一般。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燕子的一個電話，我很激動，我想和她說，我又變回了從前的我，高中馬上就念不下去，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可是事情和我想像的是那麼不一樣。

「小東，你別逗我了。我有了新的男朋友了！」電話里燕子的聲音有點顫抖。或者是我拿着電話的手在顫抖。我愣在原地，然後流下了不爭氣的淚水，可是最後我笑了，非常輕鬆的說道：「燕子，祝福你啊！他一定對你很好吧？」

「嗯，我們準備結婚了，我懷孕了，我要做媽媽了，小東，你幫孩子想個名字吧！」這個世界怎麼了？和想像中的反差是那樣的大，沒有了一丁點返回的餘地，燕子的身份證原本就是二十歲，正好到了結婚的年齡。

燕子這樣說了，我的所有的期盼，所有的願望，都變成泡沫，我早就該想到，一個人想要忘記一個人，就必須愛上另一個人，世界上有那樣多優秀的男人，燕子又怎麼會為了等一個默默無名的我而放棄一切呢？就像是一首歌中唱的那樣「終於明白你已變成回憶，沒有言語能夠說明當別人問起。」

「燕子，祝福你，結婚的時候不要叫我了，我是學生，隨不起禮金。」說完我掛了電話，這時候何結巴走了過來，看到我不開心的樣子，就問道：「東哥，你怎麼了？」

「我沒事啊，走吧，別讓兄弟等急了，待會咱好好的喝點。」

「行，東哥你的酒量最好了，咱好好的喝點。」

歌廳裏面，燈紅酒綠，快節奏的音樂，使人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跳動。看到位置上的眾混混，各種顏色的頭髮，各種露骨的衣服。女孩子嘴裏叼著許多我都沒有見過的煙。我因為遲到，自罰三杯，眾人一陣掌聲，恍惚中，我好像成了他們當中的一員，抽煙喝酒，出口成臟，歌廳裏面都是混混，很容易發生打架事件。

我記得那晚我特別的亢奮，何結巴的一個小朋友和鄰桌的一個混混吵起來，我走過去一凳子就讓他見了血，最後群架不可避免，我自己放倒了三個人，不是因為我有多大的力氣，也不是我有多麼的靈活，那時候我已經喝多了，打架已經沒有了套路，可以放倒別人，完全是因為敢下重手，看着被我們打倒的人血淋淋的，何結巴看的有點傻眼，可是那次聚會的組織者卻大呼過癮，後來我們又去ｋｔｖ找了一個包廂續攤，一干人佩服我的手段，挨個敬我，我是來者不拒，白的紅的，記不清出去吐了多少回，何結巴在旁邊一個勁的勸我不要喝了，可是當時我看到的每一個都長的一樣，什麼都不懂了，嘴裏就一句話：「來，我還能喝。」

我實在支撐不住了，伏倒在沙發上，眼前開始有了幻覺，是誰在唱《真的愛你》是二東回來了嗎？

應該是何結巴幫我接了電話，他趴在我的耳朵前悄悄的和我說我得回家了。是啊，我得回家了。我不知道我是醉倒了，還是暈倒了，眼前好像是媽媽的臉，媽媽關心的話語，爸爸嚴厲的責罵。當時的我，應該是在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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