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道別

「什麼婷姐啊？整的我跟黑幫女老大似的，你就和王海生一樣叫我姐吧。」

飯菜上來的時候，她問我道：「我聽王海生說，你高一來的時候學習特別好，可是後來成績下滑到了倒數，是怎麼回事啊？」

「呃，這個，也沒怎麼回事啊！天生不適合念書而已。」我瞪了王海生一眼，推脫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這個年齡段，成績一直很差，就是習慣問題，要是成績由好變壞，那就是外因，比如父母離異，親人去世，可是最多的原因，就是所謂的分手。」說完后，王姐姐用比較曖昧的眼神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挪了一下椅子，有點不舒服，稍微的想了想，然後說道：「我爸爸媽媽很好呢，親戚也不怎麼來往，就是有幾個姑姑對我挺好，可是她們都好好的啊！」

「哦，那就是分手了唄？」

「婷姐你別問了，事情都過去了。」我無奈道。在別人的眼裏，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可是當事人總是要需要一些時間的。

「好吧，之前的事情，我們不提，在這裏我送給你一句話『關好背後的門。』好啦，吃飯吧。」

因為是正常的吃飯，所以時間不太長，接觸非常短暫，可是印象特別深刻。

她告訴我人一輩子要活百八十年呢，這二十年的經歷算的上什麼？故事再多，也是這座小城裏發生的，等以後有機會去出去的時候，你會發現你自己的世界是多麼的狹隘。

高三的上半學期，我在家裏就像一個玻璃娃娃，媽媽都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裏，每天看着我喝中藥，不能浪費一滴。有時候我會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是泥捏的，不就是點胃病嘛，用的著這樣嘛！我每當和媽媽這樣抱怨的時候，媽媽也會有各種各樣的說辭。有一次媽媽直接拿陳思冰來嚇唬我，「小冰也是胃病啊！拖拖拖，拖成癌症了。」媽媽說完后，心裏大概也有一些難過吧，坐到了電視前，不再搭理我，然後自言自語道：「多好的閨女啊，可惜了。」

就這樣的，我堅持喝中藥，堅持了三個月，喝了九十多袋中藥，我的胃終於活了下來，醫生說中藥治好的，複發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不排除複發的可能，讓我注意飲食，不要喝酒，小心胃穿孔。

那段日子，我不能劇烈運動，整個人胖了一圈，胃好了以後，我才開始跑步去學校，在家做做仰卧起坐，在學校打打籃球什麼的，恢復一個學生應該有的生活。成績也有了一些起色，高中可不是隨便努努力，就會有成績，每個人都在努力，自己只能一點一點的往上趕。

過年的時候，我安安靜靜的在家裏陪父母看春晚，這些年來唯一一次和爸爸媽媽一起包餃子，心裏平靜且快樂。初一的時候小姨來找我，在院子裏堆起了雪人，我們一邊玩，一邊談論著去年的事情，小姨輕鬆的講述著去年的我們。突然感覺那些事情過去了好久好久，久到記憶都開始變的模糊。

小姨和我說大學的生活真的不錯，等我去了，就會明白。之後我抽空去了一趟燕子的奶奶那裏，老人家的身體還很好，可是上了年紀，手腳不在靈便。看到我去了，忙忙碌碌的的招待我，我其實是那麼的想叫她一聲奶奶，真的奶奶。她老人家和我說道：「她像我這麼大的時候，早就有了兩個孩子，還問我什麼時候和燕子結婚。」一句話把我問出了眼淚。她老人家早就要當太太了，相信在不久之後，燕子就會回來告訴她吧，一切早已和我無關了。

過完年我就二十歲了，熱鬧的過了花季，悲傷的過了雨季，總算是長大了。

開學后就是一百天衝刺了，有時候整晚的不睡覺學習，我的成績又回到班裏的前十名，我們的學校比不上任雪的高中，全班的前十名才有可能考上本科，全校的前十幾名才能考上本科一批，學校第一第二的學生才可以考上重點，對於爸爸媽媽來說，對於我來說，考上本科三批已經很不容易了。

在期間我和班主任道歉，告訴他我之前太差勁了，他卻微笑着原諒了我，告訴我他也是從我這時候過去的，不懂事，明白了就好。

高考結束了，我的成績正好上了三本線，填志願的時候，我故意填了很遠很遠的學校，一個在廣西，一個在新疆，一個在遼寧，最後遼寧的一所學校錄取了我。爸爸媽媽都很開心，可是我時常能夠看到媽媽紅紅的眼眶，我明白，一直以來我不管幹什麼，都是在家人的眼皮之下，我就要去遠方求學了，媽媽怎麼可能捨得我走呢？

拿着通知書，我獨自在這個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行走，有些地方沒有變，有些地方變的土生土長的我都不認識了。曾經我的身邊有那麼多的朋友，可是走了就沒有再回來的張曉，分手的燕子，去世的小冰，就像是一場夢。一地的碎片，無法拾起的碎片。

很快我就要離開這個付出太多感情的城市了，等到明天再去做一些必須的事情，就該離開了。我想再去陳思冰的墓前看看，然後去我初中的班主任老師家坐坐，和她講訴一下我高中以來的經歷。她曾經給我一本書，是《道德經》。送我的時候，老師和我說，現在的我其實沒有必要看那些東西，玄之又玄，我也不一定可以看得明白，她讓我在最絕望的時候再好好的研究。最絕望的時候，是爸爸媽媽拯救了我。也許我這個時候再去看的話，會有更多的感悟吧。

「肖東，你來了啊，讀完了三年的高中，你也真的長大了，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你啊，還是一個小孩子，和老師說說，考的怎麼樣呢？」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來到了老師的家，她還是像從前那樣的慈祥，時間過去了三年，我絲毫看不到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什麼痕迹。我坐在趙老師的身邊，心裏暖暖的，有一種錯覺，如果高中的三年，也是由她帶我，即使我受到的挫折越多，也不會那樣的頹廢，更不可能滑到班級倒數的位置。

「老師，我的高考成績不是很好，僅僅上了三本線。讓您失望了。」說完我低下了頭。老師聽我說完，稍稍的皺了下眉頭，說道：「如果你沒有在我的班級畢業，你現在的成績我也不會感到意外，可是你在初中的時候已經養成了好習慣，你高一的時候，有幾個同學來老師的家裏，老師問過他們你的情況，都說你的成績特別的好，可是現在。」老師頓了頓，繼續說道：「和老師說說吧，你天生就不是一個安分的孩子，一定創造了很多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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