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讓我說愛你

第六十章 讓我說愛你

第六十章

讓我說愛你

杜蕾坐在酒巴里,這裏臨近江邊,是她最愛來的地方。從那晚和張林山通霄喝酒之後,有很多時候她都會一個人來。酒巴在十點之前生意清淡,杜蕾常這個時候來,要一瓶啤酒,坐在那個位置慢慢地喝。

她回想着張林山的動作,微笑,說的話。那是她的初吻。這個地方最初是甜蜜的回憶,現在是感傷的記憶。

「小蕾。」

杜蕾閉上眼,千百次她懷着最浪漫的夢,希望有一天能在這裏與張林山不期而遇。從來也沒有。慢慢的她明白了,男人是不可能像女人一樣有這種美麗的想法。尤其是張林山這樣的成熟男人。

他可以照顧她,關心她,帶給她激情和迷戀。可是他和大多數男人一樣,不可能再像毛頭小伙痴痴的做太多不切實際的事情。

此時聽到他的聲音怎能不讓杜蕾感嘆。是什麼情況讓他找到這裏?

張林山凝望着杜蕾,乍見的驚喜轉眼又被心酸代替。偶然走到這裏,下意識地想進來喝一杯,就看到了她。

回來后,他從來沒去找過她,重心和時間都花在了慧安身上。他的生活里多出了一種活潑潑的喜色。家人同事朋友每一個人都喜笑顏開地向他賀喜。

慧安溫柔細細碎碎地準備各種孩子的東西。看書去醫院學到一樣知識就嚴格的執行。而他,居然也不再嫌她羅嗦,聽她一遍遍地說有關孩子的各種話題。慧安臉上有一種光,讓張林山想起聖母瑪麗婭。

將為人父的喜悅充實了他的生活。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回家,慧安取笑他:「你當孩子會見風長啊?」

他還是樂。

慧安要卧床保胎三個月,接來了她的爸媽同住。他們知道張林山忙,把家裏的事全攬下來了。然後張林山的父母時不時也會來。家裏隨時都有人在忙碌。所有的人都圍着即將出生的孩子忙活。

這種家庭的氣氛讓張林山恍惚的覺得,這才是生活。

兩個月了,秋天的氣息悄然來臨。慧安眉目如畫,嬌憨神情中帶着少婦特有的恬美。她會撒嬌地說成天躺床上不好玩,要他陪着聊天。她會安靜地聽他說最近看到的事情,逐漸他會告訴他單位的事,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慧安卻聽得入神。然後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晚上,慧安一改從前,總要他抱着睡。她蜷在他懷裏手自然地護著小腹。慧安常會輕聲說:「要是兒子就好了,長大了和你一樣,也是個好男人。」

張林山聽了心就一陣緊似一陣。

慧安也會在半夜哭醒,扯着他嚷:「林山,孩子在哪兒,我怕!」

張林山覺得她也就是個孩子,離不開他的孩子。

他站在杜蕾面前,她的下巴尖尖的突出,一張臉小的嚇人。那雙杏眼越發的大。杜蕾睜開眼,張林山的心就又被狠狠的扭了一把。酸疼得要滴出淚來。她那是什麼眼神呢?驚喜,懷疑,恐慌,悲傷,然後他看到她的眼睛微微的發紅。

張林山走過去,坐在老位置上,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上。

杜蕾輕輕笑了,反手握住他的:「要喝一杯么?還是就坐會兒?」

張林山要了瓶啤酒。

「不要喝多,回去慧安會知道你喝酒。」

「今天我們不提她好嗎?」

「不提么?」杜蕾微晃着腦袋,「不提。林山,怎麼辦呢?是要我離開嗎?我當然會離開!」

張林山站起身拖着她的手往外走。

杜蕾沒再吭聲,兩人一直回到她的住處。

張林山進門就吻她。杜蕾閉上眼配合著他。她想,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

「小蕾。」張林山一遍遍吻着她,低聲喊着她。

杜蕾沒有回答。她的慌亂大過他。這一個多月她度日如年。張林山忙得腳不沾地,她不過見過他一次,別的就是短訊和電話。這讓她情不自禁地想到,她就要失去他了。淚水岑岑而下。

「別哭,」張林山憐惜地拭去她的淚,「等孩子生下來,我,我再離婚好不好?」

杜蕾猛然抬頭,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不相信地看着張林山,難過的搖頭,「你怎麼能這樣?」她哭了起來。生下孩子再離婚,她想起了母親,想起了父親和母親的分離。

她還小,聽到母親憤恨地罵父親:「你還要怎樣?我對你這樣好,你還想怎樣。」

父親只是疲倦地說:「你不會懂。」

杜蕾彷彿看到了慧安,她也如母親一樣,對張林山這麼好,可是慧安不懂他。可是她又怎麼忍心。

堯雨的話又在耳邊響起,是啊,欣賞,她和張林山真的是互相欣賞再相知相愛。可是又怎樣呢?

「你走吧,林山,我不是慧安,我不是需要你哄的孩子!」杜蕾也不知道結局。她放不了手,可是孩子,她幾乎覺得是她攀不過的高山。

「不,我不走,有孩子,我很高興,可是,我愛你,小蕾。我知道,你明裏堅強,其實更需要我哄著寵著,我是真的愛你!」張林山摟緊了杜蕾,他放不開手。

他這麼喜歡孩子的人啊!杜蕾抱住張林山放聲大哭:「我心裏慌林山,心裏空蕩蕩的。我不知道怎麼辦,告訴我怎麼辦,林山,怎麼辦?!」

張林山輕撫着她,沒有動:「小蕾,你冷靜點。」

「我怎麼冷靜?!我怎辦?那是你的孩子,你那麼愛孩子,我怎麼忍心,我捨不得你!」杜蕾大吼出來。她從沒在張林山面前發過火。她一直是體貼的,善解人意的。

張林山只能緊緊的抱住她,迭聲說:「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好。」

能說什麼呢?如果慧安沒有孩子,張林山知道會傷害慧安,可他還是會提出離婚。他有野心,對生活對未來有大好的規劃和夢想。這樣下去會更難過。況且,他已經愛上了杜蕾,覺得她才是最適合他的人,最了解他的人。然而,孩子,意味着責任,意味着多一重束縛。他已經三十七歲,馬上就過三十八歲生日。快四十歲的男人,讓他怎麼去拒絕孩子的誘惑。張林山捨不得杜蕾,捨不得和她在一起激情四溢的時光。他也放不下慧安,放不下慧安肚子裏他盼望已久的孩子。

杜蕾一個人坐在他們那晚喝酒的酒巴,老位子,一身落寞蕭條。她甚至對他突然的到來,對突然看到了他感到吃驚難以置信。

她的情深,已不言而喻。

張林山幾乎做出了決定:「慧安要這個孩子生下來我養。她不要就去醫院做手術。小蕾,什麼也擋不住我們。哪怕,哪怕不要孩子,我,也不想和你分開。」

杜蕾瞪大了雙眼,熱淚奔流,她摟住了張林山,他是這樣愛她!她似乎看到她有了一個家,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家。有一個愛她的丈夫,有一個溫馨甜蜜的家!杜蕾渾身顫抖。她終於得到了嗎?

然而,這晚張林山回到家時,聽到家裏喜氣洋洋,慧安坐在沙發上嬌柔地沖他笑:「林山,爸媽在給孩子取名呢,你快來瞧瞧,叫什麼好。」

張林山看着高高興興的一家人,順從地走過去。茶几上寫滿了兩頁紙的名字。他父親樂呵呵地說:「山子,聽說還要以筆劃取名,要算過才好,咱們先瞧瞧,生下來再拿去算!」

他心裏一酸,父親已經七十歲,終於抱孫子了。這孩子無論如何也得生下來。他看了眼慧安。慧安一張臉矇著層紅暈,嬌羞無限,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他低下頭不忍再看。

晚上慧安又窩進了他懷裏,咯咯笑着說:「林山,還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嗎?我那時想,你真高大,一眼看上去就很有安全感。你一定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林山,我覺得幸福……」

幸福?張林山想起杜蕾帶雨梨花似的凄美。他多想讓那張美麗的容顏多一點笑容,像在B市山上一樣,沒有了束縛,走在陽光下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想什麼呢?」慧安只問了一句,手就摟了上來,「林山,我總是做噩夢,夢到孩子不對了,你遷怒於我,你不要我了。」說話間慧安的淚已流了下來。

張林山慌了,習慣性地哄她:「怎麼會,不會的,好好睡,乖,我守着你,守着,我們的孩子。」

慧安滿足的睡去。張林山真想狠狠給自己一耳光。才下的決定瞬間就被慧安擊潰了。

他等著慧安睡着,下了床走到陽台上吸煙。

「山子,你別吸煙了,慧安聞不得二手煙。」母親在身後提醒他。

「知道,我今晚睡沙發。」張林山煩躁不安。他深深嘆息,離婚真的難,人如果可以不善良,可以不顧道義,只管自己的喜惡會是多麼輕鬆。轉眼他又否定了這樣的看法。人可以不善良卻一定要有道義。連自己盼望了許久的孩子都能放棄,還是人嗎?

愛情,可遇不可求,遇着了也不一定能得到。

他掐滅了煙,抱了條毯子睡在了沙發上。就這樣和慧安和孩子平穩地過一生嗎?他的心一疼,杜蕾也年青,她一樣可以為他生孩子。為什麼不能成全他的愛情呢?他總結了很久,終於得出一個答案。他還是個好人。他面對慧安的柔弱,依賴說不出傷害她的話。

然而,這就意味着要傷害杜蕾。傷害那個讓他擁有了激情深深迷戀的女人。

張林山一夜無眠。

堯雨神經受損,讓她的雙腿有點不聽使喚。

堯雨沉默了良久之後,讓家人封鎖了這個消息。

許翊中去醫院看她時,都能碰到她和佟思成一起說笑的場面。堯雨平靜而柔和的望着他,客氣疏遠。許翊中幾乎沒有找到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甚至出院回家,都沒有告訴他。

許翊中去找她。

堯雨靠在佟思成身上,抱歉的看着他。

許翊中覺得心裏一面牆倒塌了,壓得他難受:「為什麼?」

堯雨咬着唇:「我們不合適。對不起。」

他伸手去拉她,被堯雨母親攔住了,她同樣抱歉:「許先生,小雨才出院,請你不要為難她好嗎?」

許翊中掉頭就走。

從夏天到秋天,冬天也過了,新年過了。堯雨再沒見到許翊中。

佟思成也變了很多。他照顧她,成了堯家的常客。堯雨和他成了朋友。感情變成了另一種。

她時常轉動着手上的戒指出神。

佟思成扶着她在花園裏慢慢的走動,終於忍不住問她:「堯堯,為什麼不告訴他?」

堯雨垂下頭又揚起笑臉:「如果合適的話,我可以去找他,我會主動的。」

「好吧,告訴我,你喜歡他什麼?他沒我這樣遷就你吧?」

堯雨抬頭看着佟思成,他神色溫和,彷彿在問一個很平常的問題。

「和他在一起我很開心。」她閉上眼躺在搖椅上。「知道嗎?我其實頂頂討厭你每天一日三餐都守着我吃。知道是為我好,但是我很討厭。」

「呵呵,」佟思成笑起來,「你啊,其實還是被寵壞了,什麼事都喜歡自己說了算。才不喜歡別人管你半點。」

「不是呢,我只是不喜歡改變習慣。要去遷就一個人一時容易一生難。你回來,我就找不着那種激情了。就是平平淡淡的,那怕有些感動,還是沒有原來戀愛時的感覺了。」

「真直接!」佟思成嘆氣。

「是啊,我心軟,心裏有什麼不一定說出來的。」堯雨想起和許翊中致氣,想起他為她偷燭台,想起他拐彎抹角的追求她,嘴邊淡淡浮上了笑容。「你知道嗎?我一直很珍惜,不是所有人都有我這樣條件的父母,都疼我,由着我胡來。所以,我想我肯定能得到那種純粹的愛情。現在不這樣想了,有時候,不是想就能得到。人和人總不是同一個人,都是有脾氣有自己的個性的。不強求了。」

「那你放不下他,為什麼不去找他呢?」

堯雨扶着他的手,苦澀的笑:「我想找他啊。你看我現在,你扶着我能走一千米。我獨自走,不過幾十米。思成,這還是我努力半年的結果。如果我癱了呢?因為他愛我,我能要求他接受嗎?他不接愛就是愛我不夠徹底,我能這樣去想嗎?為必為難他?再說,我也不願意這個樣子和他在一起。」

佟思成的心掠過一絲酸楚:「你還能獨自走的更遠的,你可以的,堯堯。」

「嗯。等我能走了,我就去找他,牢牢將他抓在手心裏!」堯雨伸出手握成了拳頭,她俏皮對着佟思成一笑,「對啦,你的病呢?肝出了問題可不是小事。」

「嗯,沒往壞處發展,數據降低了。我得的是富貴病,好好保養就行。」佟思成笑笑,「你就沒想過他一半是生氣,另一半是在吃醋,還吃得厲害?再說,這些都是你一廂情願,沒準兒你就算癱了,他也一樣願意和你在一起呢?」

「他吃醋也是因為你,你還賴在我家不走?」堯雨惡狠狠地趕佟思成。

佟思成紋絲不動:「可是我就想看他吃醋。」

堯雨哈哈大笑:「思成,今天我們多走一圈吧!他離我好遠呢,我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追得上他呢?」她的笑聲漸停,「也許,等我可以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佟思成鼻頭髮酸,輕聲說:「傻丫頭,別瞎想。」

佟思成還是找到了許翊中。

他欣然的坐在許翊中的辦公室里。許翊中沉着臉看他,佟思成笑了笑開門見山:「你還愛她嗎?」

許翊中沉默片刻道:「她現在怎樣了?」

「嗯,你還關心她?」佟思成譏諷的笑,「這半年你不聞不問,你居然還關心她?」

許翊中身體僵硬。他怎麼不聞不問,他怎麼不關心。他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從來都是他找堯雨,他追求她,粘着她。而她呢,一有事就把他扔開。她連出院都瞞着他,打電話說和他不合適,讓他怎麼辦?他也有自尊心也有自己的驕傲。

他緊閉着嘴冷冷地看着佟思成。是這個人,為了一己私心把堯雨栓在他身邊,利用她的善良心軟讓她覺得對不起他。

佟思成瞪了他許久,許翊中還是不吭聲,他長嘆一聲站起身:「謝謝許總肯見我。再見!對了,堯堯說在西藏時她許過願,誰是她最愛的人,她放在納木措的瑪尼堆上了,是塊紅色的經石,離湖最近的瑪尼堆上。我身體不好,去不得高原了,如果許總有時間,不妨幫我揭開秘底,我也,很想知道。」

許翊中沉默了許久,喚來助理:「給我訂張飛拉薩的機票。」

助理吃驚,好心地勸了一句:「許總,三月份西藏冰天雪地的,冷得很。」

「訂票去。」許翊中說完埋頭看文件。

「好的。」

千塵呆在家裏上網。嘴邊忍不住的笑意。

「你藏得太深了,你居然知道我是誰!老狐狸!」

春生君送了張笑臉來:「我不是說過,我們會很快見面的嗎?」

「你為什麼知道是我?」

「還記得幾年前,A市的房交會論壇嗎?你和幾個記者說要在網上發貼來着,我,就坐在你旁邊,呵呵,好奇嘛就上網看了看,結果不就不聊不相識了!」

「秦喧,你太狡猾了,你明明知道是我,你還瞞着,哼!」千塵氣惱。

她想起美麗的塞班島之行。她潛下水時,身邊多了一個蛙人,她覺得眼熟,等上了岸揭開面罩,竟然是北方集團的老總秦喧。千塵呆了呆,正微笑着要打招呼,秦喧輕聲說:「你等春生君嗎?」

千塵嚇得後退一步,差點跌倒。秦喧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微微一笑:「真嚇住了?」

她當然嚇住了。她幻想過無數次,也沒把春生君和秦喧想到一塊兒。

千塵站在沙灘上臉紅得像蝦子。

秦喧沒有緊着她問,悠閑地轉過身看着碧藍的海灘。然後坐了下來,伸長了腿,回頭笑道:「怎麼?見光死?網絡真是騙人的?出了網絡連聊天都不會了?」

千塵被他說得又一陣臉紅,一屁股坐下來,不服氣的說:「這明明就不公平,你早知道我,我卻是從個陌生人認識你,還對你一無所知!你還在古鎮見過我!天啦,我還做什麼獨家專訪,我,我挖個沙坑埋進去算了!」

「哈哈!」秦喧朗聲笑了起來,笑了會兒他看向千塵,誠摯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瞞你,只是覺得,當時說,你肯定嚇得更厲害。」

千塵呵呵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慢慢熟悉,千塵腦海里春生君和秦喧的頭像開始疊合。

「千塵,你現在一個人習慣嗎?」

「嗯。還好。」

「我明天要來A市出差,工作上的事情,你做好接待我的準備了么?」

「呵呵,真的?」千塵倒是很歡迎他來,秦喧是個非常好的朋友。他對自己這兩年用春生君的名字與千塵聊天形容為撿垃圾的。千塵什麼煩惱都對他說,他一古腦全收下。不僅如此,還具備自動撿索處理功能,一一給她分析,一一給她提供答案。

許翊中飛到拉薩,包了輛車直奔納木措。這個季節西藏一片土褐色,鉛灰色的雲層重重地壓在頭頂。

他生堯雨的氣,甚至想放棄。他到後來已分不清楚堯雨究竟在意誰了。她說愛他,她分明知道佟思成不是肝癌,她還是護著佟思成。許翊中接受不了。他就是個普通的正常男人,他受不了堯雨的做法。

佟思成找上門來告訴他這個,無疑是為他好的。他不用想也知道堯雨的那塊經石上的秘密。不外是刻下他許翊中的大名,不外是堯雨當時去西藏心裏就有了他,越是這樣想,許翊中心裏越是堵得慌。她愛他就是這樣?她愛他出院也兩個月了連個電話也不知道打過來?她就習慣了他的付出,習慣了他主動?!

他還是站在了納木措湖邊。寒風吹得經幡呼呼作響。澄靜的湖水盪起淺淺的潮。遠處灰色的層雲死死壓在深褐色的山上,許翊中裹緊了羽絨服沉着臉大踏步地走上山坡,在靠湖邊最近的瑪尼堆上尋找紅色的醒目石塊。

佟思成說的沒錯,是很醒目的一塊紅色經石。堆在灰白色的經石中間。許翊中不是很費勁地搬了下來。他坐在地上瞪着這塊石頭,心又急跳起來。是如他所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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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紅塵(全二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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