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翻臉
記憶中，從小到大我都沒這麼吐過，等到那股噁心感過去以後，我已經吐得要虛脫無力了。
許仙的姐姐攙扶着我將我送回屋子裏，並且替我打來了水，掬一捧清水在手，我輕輕拍打在臉上，讓自己精神精神，起碼看起來不那麼萎頓。
「怎麼會吐得這麼厲害？」許仙的姐姐面帶懷疑的看着我。
我扭過頭去，避開她的眼光，心虛的回答著：「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吃什麼東西沒吃對吧！」
許仙的姐姐當即反駁：「怎麼會？我們全家人吃了都沒問題，怎麼唯獨你會吃錯東西呢？」
近似無禮的逼問讓我無從答對，我不知道現在和他們說出我已經懷孕了的事情以後會不會被他們踢出門外去。
「姐姐，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吃慣了的東西，小青未必吃的習慣啊！而且這幾天她一直身子就不利索，恐怕是水土不服也說不定啊！」
關鍵時刻還是許仙替我解了圍，我沖着他露出感激的笑容，他對我微笑着，拉着我的手暗中用了用力，表示有他在，我不需要害怕。
忽然覺得身邊有這麼一個男人也蠻不錯的，起碼他懂得照顧我，知道在我為難的時候幫助我。我感覺許仙和法海他們兩個完全是個互補，法海武功高強，但略有些霸道，一根筋；許仙溫柔體貼，雖然身無縛雞之力，但細心善良，腦筋狗靈活。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這兩個男人合二為一該多好啊？老天，請原諒我的貪心吧！
不過，身邊兩個男人不是也不錯么？古有三妻四妾，為什麼我不能有兩個男人？雖然說和我國的憲法、婚姻法相衝突，但我們可以去沙特那邊註冊……呃！我似乎想的太遠了。先不說能不能把老闆的錢還完，光是能不能穿越回去都是個大問題呢！
雖然許仙的解釋看上去天衣無縫，但許仙的姐姐還是起了疑心。吃過早飯以後她就把許仙單獨叫了去，我知道他們肯定是要說我的事情，但也沒往心裏去。有些事情早晚都要知道的，隱瞞一時隱瞞不了一世，知道就知道吧。接受與否是他們的事情了！
這樣想一下，反倒輕鬆了下來，我沒打招呼，直接出了門，打算去西湖邊看看。來到杭州不去西湖似乎有點太不值得了，而且現在的西湖一定比我在的年代的西湖更要好看，畢竟這裏天然態嘛！
出門以後，問清楚了方向，我便緩緩的往那邊走。我沒打算雇馬車或者是轎子，無論哪個的顛簸都讓我受不了，乾脆步行過去，順便也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人很多，熙熙攘攘的，那種感覺好像廟會一樣。原來杭州城竟然這麼美麗，比我想像中的要漂亮的多。這大概也是因為見慣了車水馬龍，忽然變成如此有韻味的城市，讓我覺得十分的新鮮。
可是，我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我身上沒帶錢，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以後覺得十分的口渴，而且孕婦還比較愛餓，我這肚子開始咕嚕嚕的叫起來了……我尷尬的捂著肚子，四處看着，多希望有人出來免費送粥或者有什麼食品免費品嘗的。
可惜這裏不是現代，沒有超市裏那些笑容可掬的美麗小姐湊到你的面前讓你免費品嘗他們新出的產品，也不會有免費飲料喝。
餓死我了，渴死我了！你說我是圖什麼呢？這不是閑的難受么？這個時候轉身往回走，等走到家以後也都下午了啊！真是鬱悶的要死啊！這個出門不帶錢的毛病是什麼時候開始形成的呢？好像從小就這樣啊，只帶一張乘車的月票，除此之外什麼都不帶，已經習慣成了自然了。忘了這裏乘車月票不好用的問題了。
最後我還是想出了個辦法，雇了一輛馬車，等到回去以後再讓許仙給他們錢吧。雖然顛簸了一些，但好過我自己走的快吧！
可即便這樣，等我回到許仙姐姐家的時候已經午飯過後了，整個家裏都為了找我快要瘋了，看見我回去，許仙頓時撲了過來。
「小青，你沒怎麼樣吧？」許仙上下檢查着我的身體，把我弄的莫名其妙了。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么？」我不解的看着他們，不知道怎麼弄成這樣。
「發生什麼事情？我還想要問你發生什麼事情呢！」許仙的姐姐滿臉的怒容看着我：「一聲不吭你就出去了，你知不知道漢文為了找你連午飯都沒吃，都要急死了。你也是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這點分寸都沒有么？」
被人這麼一說，我就算再好的脾氣也控制不住了。尤其是許仙的姐姐對我的態度一直都不算友善，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這樣。我確實是跟許仙在一起，但我並沒有愛上他好不好？我憑什麼要受你的氣啊？
當即我就怒了：「我出去怎麼了？他不吃飯是他的事兒，又不是我不讓他吃飯的，你跟我喊什麼啊？比嗓門大啊？大不了不在你這兒住了，我走就是了，牛什麼啊？」
許仙的姐姐大概是沒料到我敢頂嘴，當即氣得渾身哆嗦，指着我的鼻子對許仙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她的態度，漢文，你怎麼能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啊？」
「我態度怎麼了我態度？起碼我沒指著別人的鼻子說話，你態度好？你有家教。他就是願意和我在一起，怎麼樣啊？你看着難受啊？和我在一起也好過和一條白蛇在一起吧！人畜啊！你家還真是重口味！」我口不擇言的諷刺著，就是見不得許仙姐姐半點的得意。
「什麼？白蛇？你說什麼白蛇？」許仙的姐姐忽然問起來，許仙在一旁一個勁兒的拉我，他橫在我和他姐姐中間，十分的為難。但是我知道這個男人絕對沒有勇氣敢對我們其中一個大吼大叫，更別指望他直接推搡我們分開我們了。
不過，她竟然不知道白素貞真實的身份，可見這個許仙的保密工作做的還不錯啊！不過，你不是不想讓你姐姐知道么？我偏要讓她知道知道。
「哼！原來你們竟然還不知道？那麼前些時間的那場突然的大洪水總記得吧？那就是你曾經的好弟妹白素貞做出來的好事！」我半眯縫着眼睛，站着說話腰疼，乾脆找了把椅子坐下。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其實兩個女人加一個男人也可以是一台戲，而且還是場好戲。
「不可能！」許仙的姐姐用力的眨巴一下眼睛，拚命的搖頭：「白素貞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怎麼可能引來洪水？一定是你嫉妒她才說謊的！」
「我嫉妒她？」我嗤笑着：「我嫉妒她不是人啊！」
真是笑話，雖然白素貞長的確實好看，溫和的笑起來的時候讓人也確實感到舒服，不過她可沒有讓我半點嫉妒的。唯一可以提出讓我嫉妒的就是她竟然開創了水下分娩的先例，嗯，真讓人嫉妒。
「你……你才不是人，我看你就是個妖怪，專門來魅惑我們漢文的妖怪！」許仙的姐姐開始激動起來，說着還拉起許仙的胳膊往回拽：「漢文，我們離這個妖怪遠一點，遠一點！」
許仙想要解釋什麼，可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就這麼讓他姐姐越拉越遠。
我冷笑着看着，憑着許仙的力氣，想要掙脫他姐姐的拉扯絕對輕鬆，可他卻沒反抗，雖然滿臉的苦澀，但他沒反抗。他任由他的姐姐將他拉離我的身邊，他從心裏其實也是抗拒和我在一起的吧！
我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了過去。
「一家子的蠢貨，你們就守着那條白蛇過一輩子吧！就算帶了綠帽子也別摘，你們家一家子都是園林局的，都是忍者神龜。」我大聲的吼著，說完這些早已是淚流滿面了。
「走！去金山寺！」我來到門口，對依舊**等著拿錢的馬車車夫大聲的說着。
「姑娘……」車夫吞吞吐吐的說着：「這次你不會不給錢了吧？」
我暈死！
我扶著車框才勉強站穩了，險些沒被他這句話摔死！站穩身子以後立刻瞪過去：「我有說過我不給錢么？」
車夫唯唯諾諾的縮了縮脖子，等我坐好以後趕緊一鞭子甩過去。
沒想到這次杭州之行竟然如此的不順利，罷了罷了，反正我也接受不了兩個男人同時對我的愛情，還是回去專心和法海在一起算了。等過了七七四十九天，白素貞的戾氣全部化解之後，就可以離開金山寺，去過安穩的日子了。
金山寺，想我了么？法海，想我了么？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趕車的車夫都要哭了，先是在杭州城裏跑了一圈，然後又跑到城外來，等到了山上看到法海以後，法海十分痛快的說了句：出家人從來不用銀子。就這麼把車夫打法了，我想那車夫估計做夢都得罵我，這要是知道我叫什麼名字的話肯定會把我的名字寫在內褲上，每天放屁蹦我吧！
法海見到我很意外，打發走車夫以後他直接來到我的面前，毫不避諱的抱了抱我，然後分開身子，問我：「為什麼忽然回來了？許仙呢？」
我眼一紅，鼻子一酸，頓時哭了出來：「我自己回來的，他們都欺負我，他們一家子都欺負我。」
趴在法海的懷中，忽然覺得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我疑惑的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發現法海死死的捏著拳頭，額頭青筋暴露，滿臉的怒容。
「你怎麼了？」我疑惑的問著，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么？
「他們全家都欺負你？我要去教訓教訓他們。這個許仙，臨走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我那麼信任他的把你交到他的手中，他竟然聯合家人欺負你！」法海怒道。
「冷靜，淡定，要淡定，你是出家人啊，現在怎麼這麼不淡定呢？算了算了，他們也沒占什麼便宜，反倒被我罵了一頓，我就是心裏不舒服。就像你說的，我把自己交給他了，他怎麼能這麼做，是不是？一點都不幫我。」我連忙安撫着法海的情緒。這可了得了？法海現在的脾氣還真是越來越暴躁呢，還是因為和我有關，所以他就暴走了？不管怎樣，這樣不好，要剋制一下才行。
法海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帶着我直接回到後院，進了屋子以後迫不及待的摟着我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走了兩天了。」他說。
我點頭，我知道啊，可不是走了兩天了么！
「我很想你。」他的聲音漸漸變小，我咧開嘴嘿嘿的笑。在他的臉頰上同樣印下一吻：「我也想你。」
法海頓時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咧著嘴巴嘿嘿傻笑，然後又湊到我的面前問我：「真的？」
「當然了，你以為我在說假話啊？」我白了他一眼。
「可是你和許仙在一起，怎麼會有時間想我？」他的話里充滿了醋意，我就知道他還是在意。說的到是大方，和另外一個男人共同分享我的愛，其實呢，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就算是法海也不例外。
「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我捏了捏他的鼻子，轉身跑去床上坐着。現在我是越來越懶了，一點都不想動。
法海滿意的笑了笑，轉身出去幫我準備晚飯。見他出去以後，我的笑容慢慢從臉上消失。
不管什麼時候，還是法海會惦記我。許仙，你為什麼不能像法海一樣？在你的心中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為什麼我一直都摸不透你的想法呢？
晚飯很豐盛，雖然都是素菜，但也有好幾道。法海說我現在最主要的是補身子，要多吃，這樣以後才能生出健康的寶寶來。說到寶寶，我又想起了蔣定一和白素貞的孩子，這個時候他應該回到蘇州了吧！有沒有為孩子找一個好的奶娘呢？
又過了兩天，許仙從杭州城回來了。法海陰沉着臉擋在門口不讓他進來見我，許仙則不停的求法海通融一下。
「讓他進來吧！」我在屋子裏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忍不住開口。我倒要想看看許仙此次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不是已經決定放棄了么？
「進去吧！」法海不情願的說了一句，閃開身子，放許仙進來以後，他也跟了進來。
「能讓我和小青單獨談談么？」許仙有點尷尬，似乎在法海的面前不好發揮一樣。
法海黑了臉，開口想要說什麼，忽然閉上了嘴巴，冷冷的看了許仙一眼，轉身出去並且關好了房門。
「小青！」許仙焦急的喊了我一聲，想要過來拉我。
「許仙，有什麼話就這麼說吧！」我平靜的說着，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
許仙神色一黯，舔了舔嘴唇說道：「小青，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埋怨我那天沒幫你說話？」
我不語，我什麼意思他難道看不出來么？還用我說的這麼明顯么？
「小青——」許仙拉長了聲音：「不是我不幫你，是我沒辦法幫你。畢竟姐姐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直接和她頂嘴的話，恐怕會讓姐姐傷心。而且當時我一個勁兒的暗示你，想讓你暫時先不要和姐姐說這些。可是……你還是說了。」
許仙低下頭，有些懊惱。
「你這意思是怪我了？」我陡然拔高聲音。有沒有搞錯？回來不認錯也就算了，竟然把所有的錯誤都壓在我的頭上。許仙啊許仙，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不是怪你，你那天真的不該說那些的。回去以後姐姐詢問了我好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許仙小聲的解釋著，可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到讓人生氣。
「笑話！你想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好了。你可以告訴他們我是妖怪，我就是那條白蛇！哼！真沒見過這樣的，埋汰事兒都辦了還怕說埋汰話！」我冷哼著，對許仙一家子都失望透頂。原本我還以為他這次來是道歉的，或者說上幾句好話，我也就就坡下驢了。可他……
好，很好，非常好！這樣一來我就有理由說服自己對許仙死心了，免得我總是搖擺不定，對法海好的時候總是覺得愧疚許仙，現在我一點都不覺得愧疚了，我十分理直氣壯了！
許仙着急起來：「不——小青，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在責怪你，我只是想晚一點時間再告訴姐姐這些。反正現在說都說了，也沒什麼了。小青，這次我來是想讓你原諒我。我知道我不夠擔當，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這樣。」
許仙的話讓我心中一軟！他本來就是這個性格，我怎麼能強求他去做些什麼呢？現在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恐怕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定吧。
「我不需要你去做什麼，你就做你自己就好了，如果你改變了，那麼你就不是你了。」我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推開門走了出去。
身後的許仙用着我能聽到的聲音重複著：「改變了，就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