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章 大結局—有喜有悲

心似被幾匹馬牽扯著往四處扯拉一般的疼，疼得我不能呼吸，因為每呼吸一下，那種疼痛便加重一分。

終於理智被這種疼痛佔據，我抱着九非的屍體，不禁仰天一聲長嘯。

「啊……」

「你在幹什麼？」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低吼，我本能回頭，眼神雖然有些迷離，但是也看得清楚，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九離。

她瞟了一眼躺在我懷中，早已沒有氣息，渾身是血的九非，噌的一聲，拔出手中的長劍，眼中殺意乍現。

「你居然殺了我哥，我要你償命！」

說着她大吼一聲，劍鞘應聲落地，而她本人亦是騰空而起，飛奔向我過來。我心裏想着，剛才逃過一劫，此刻便讓我用我的生命，來償還九非的命吧。

我不再多想，只是閉着眼睛，讓九離一劍便把我擊斃，總好過現在這般難受。可是我等了半天，預期的劍並未插至我的胸口，而是緊接着一聲兵器碰撞之聲自我耳邊發出，我嚯的睜開眼睛，卻是看到了一個修長而矯健的身姿，出現在我的眼前。

「紫奕！」不禁一聲驚呼出聲，紫奕本就武功比九離要高，只是幾招便佔了上風，而後一個後空翻，劍便架在了九離的脖子上。九離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狠狠的瞪着我。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抬手輕輕擦拭了一下九非的嘴角，把餘下的血跡幫他清理乾淨。九非是如此一位一塵不染之人，死後定然也很在意自己的容貌，而他生前又有曾交代，那麼九離，我一定要放她一條生路。

「紫奕，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放了她？」我還未說完，他便開口接道，只是他眼中閃現一抹殺意，很顯然對於我的被抓，很是不滿。

可是既是九非生前的遺願，我又曾欠他那麼多，她又是他唯一的親人，怎麼說我也不能再至她余死地，況且九離與九非乃罪臣之後，當年滿門抄斬之時，他們逃過一劫，已屬萬幸，若是再被抓回，可能會死得很慘。

「是，我答應過九非，不傷他妹妹分毫。」

紫奕看着我，見我神情雖然比較淡定，眼中卻堅決一片，知道我主意已定，再做何辯解已是徒勞。

況且他也不是皇甫中人，出手相救，完全是看了我的面子，我此刻這樣講，他自然是不會拂了我的意，即便他此刻心有不甘。

「也好，今天就看在素素的面子上放你一條生路，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未免你以後再興風作浪，今日便廢了你的武功，讓你以後不得再造次。」

說完只見他手掌一抬，迅速點了幾下，便讓原本一身傲骨的九離趴倒在地，臉色蒼白，頓時手無束雞之力。

她喘著氣，雙眼狠狠的瞪着紫奕，即便如此，仍是不忘放狠話的說道。

「我若是不死，定會找你們報今日之仇，你等千萬不要後悔今日未把我放虎歸山。」我聞言亦是搖頭冷笑，輕輕一扯有些褶皺的衣擺。

「若真是如此，我便再廢你一次，能廢得了你一次，便廢得了你第二次。」

「你…」她氣結，又加之剛廢武功，自然是身體異常虛弱，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染紅了她的衣裳。

「帶着墨謹的屍身離開，找個地方好生埋葬，以後便隱姓埋名好好的過日子吧！對外，我會宣稱你們已被攪滅。」

說完此話之後，我身體無端端一軟，直直往後倒去，還好身後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抱進了那寬厚而結實的懷中。

「素素！」他眼神中透露著擔憂之色，我卻只是淺淺一笑。

「無事，請送我回凌霄王府，我只是累了，如此而已。」

說完我便緩緩閉上眼睛，原來那個夢，那個在懸崖上的夢卻是告知我，墨謹將離我而去，永遠的離開我，而我卻是那個親手把他推入萬丈深淵的兇手。

心裏一疼，溫熱的液體自眼眶流出，侵染了我的臉頰，頭頂響起一聲輕嘆，一修長的手指，輕撫我光滑的臉頰，溫熱而輕柔。

我心裏一熱，本能的睜眼，看到的卻不是那雙永遠淡漠而清冷的雙眸，不由心裏更痛，他不會再出現了，因為他已被我親手殺死。

墨謹一死，他那所謂的二十萬大軍群龍無首，自然是不戰自敗，而紫奕自然也是這次叛亂勞苦功高的英雄人物。

慶功宴上，皇甫泉手中端著酒杯，直接走下龍椅，走至紫奕身前，對着紫奕竟然是一拜。

紫奕顯然有些受寵若驚，因為，對方不是一般人，而是皇甫的最高統治者，皇甫的皇帝。他此刻如此一拜，他怎能安然接受。只好身子一彎，便欲跪於地上，皇甫泉手一抬，把他牢牢握住。

「太子無需行如此大禮，若是沒有太子，皇甫還不知要經歷多大的浩劫，且王妃也不會如此安然的坐在這裏，如此的大恩大德，朕實在是無以為報。」

皇甫泉說的也是情深意重，眼中淚眼汪汪，只差沒有奪眶而出。

「皇上言重了，實乃臣的舉手之勞，我們兩邦交好，臣如此做法，實屬應當之舉，還望皇上莫要如此說才是。」

紫奕說完，不禁低垂著頭，一副受寵若驚之態，皇甫泉見他如此，深知若是再講什麼，他定然會更加惶恐，如此便只好向他舉了杯子，並先干為敬。

如此便又說了一些話，除了感謝之外，還打算讓紫奕隨意挑選禮物作為報答，卻都被紫奕一一拒絕，他只說此番做法，只是為了以表友好心意，只是如此而已。

皇甫泉見他心意如此，知道再說，亦是不會有何改變，只好幾次三番，敬酒來表示對紫奕的謝意。

慶功宴之後，翌日紫奕便要回紫雲，只是這次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此刻已失去了墨謹，紫奕再一走，我心裏無端端的顯得越發空落，不禁有些傷感。

送他至城門，皇甫逸亦是陪伴我左右，皇甫泉本欲親自來送，卻被紫奕一口拒絕，畢竟皇甫泉乃一國之帝，如今戰亂雖已平息，但是城中，自然還暗藏不少心懷嫉恨之人，若是此時他有個三長兩短，天下又該大亂了。

皇甫泉拗不過紫奕，也深覺他說的在理，也只好把他送至皇宮門口，一再囑咐有空一定要來皇甫遊玩。看來此次一戰，皇甫泉倒是與紫奕成了頗為友好的朋友。

我與紫奕、皇甫逸站至城門前，三人都沒有騎在馬上，而是站在地上。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素素與王爺就請回吧，若是有時間，定要來我紫雲遊玩一番，我也定會好生招待兩位。可好？」

我終是沒能忍住，鼻子一酸，淚也跟着滾落而下，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自然是，你若是有空，也要來皇甫看我，你知道我朋友並不多！」

紫奕聞言不見燦爛一笑，也不管皇甫逸如今站在我身邊，抬手就幫我把臉上的淚珠抹去，並且說道。

「你仍是如從前一般，還是那般愛哭，這可如何得了哦！」說完不禁把視線挪向一旁的皇甫逸，而後神色忽然一正。

「王爺可是知道在下對素素的心意，若是下次再聽說王爺為了某個青樓女子，而讓我們家素素傷心難過，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到時候素素若是由王妃變成太子妃，王爺可別怪我趁人之危哦！」

皇甫逸聞言，忙一把把我抱進懷中，也不管此刻身在何處，眼神一冽，亦是嚴肅說道。

「既然與本王拜堂成親了，又哪有再與他人成親之禮？自然是生是我皇甫逸的人，死也是我皇甫逸的鬼。本王勸太子還是少放些心思在內人身上，多去別處尋覓鮮花較好。」

說道此處，他哈哈一笑，卻仍是緊緊的摟着我，生怕我真會被紫奕給搶走一般，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好了，你們二人就不用在此拿我說笑了，不過王爺說的在理，下次再見時，希望能聽到你的好消息，也希望你身邊有一位美麗嬌娘。」

紫奕聞言，雖然臉上掛着淺淺笑意，眼神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淡淡憂傷，但是僅僅一瞬，就全部消散。

他翻身躍上了駿馬，而後向我與皇甫逸抱拳道。

「後會有期！」我與皇甫逸站在城門前，望着紫奕絕塵而去。

三月後，皇甫下起了本年的第一場大雪，地上白皚皚的一片，我近日卻極度想念我的娘親，皇甫逸一早上朝議政，此刻還未回來，我也不想晚歸，只好與明月兩人一起去了娘親的墓地。

在銀白的積雪下，墓地一改往日的蕭條與落寞，竟然似到了一個世外桃源般，安靜而又顯得那般聖潔。

明月為我在娘親的墓地旁搭了一條凳子，我坐在一旁與娘親說着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

眼睛不其然一瞟，瞟向了對面，一襲青衫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猛然一驚，似被攝去了魂魄一般，也不管身後的明月如何喚我，顛顛撞撞便往那一處墓地飛奔而去。

到得近前，那一道青色的身影驟然消失，我一個撲空，人差點摔落至地上，還好明月趕得及時，一把把我扶住。

「娘娘小心！」她一臉的慌張，生怕我有何意外，我低垂著眉眼，當石碑上那幾個字出現在我眼前時，我的心又是猛烈的一跳。

那青色的石碑上，冷清的寫着『為兄墨謹之墓，墨伊敬上。』墨謹二字格外的刺目，讓我頭腦一陣暈眩，眼前突然模糊一片，大顆淚珠終是滾滾落下。

九非，對不起，讓你連真名都不能用，卻只能用墨謹這個代名，在此立碑。思及此處，心裏越發的有些哀傷，便直立他墓前的雪地中良久良久。

「素素，為何獨立窗前如此之久？如今你有孕在身，又如此天寒地凍，理應注意身體。」

皇甫逸從身後把我抱住，無不是寵溺的如此說道。我靠在他溫暖而又結實的懷抱之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今日見到墨謹了，他就葬在娘親墓地不遠的地方。」身後的皇甫逸沒有說話，只是更緊的把我摟在了他的懷中。經過了這麼多事情，我與他是無話不談，包括墨謹的死。

良久之後，他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遞到我手中。

「紫奕寫來的。」我聞言一驚，有些欣喜的打開，果然是紫奕終於要迎娶太子妃，只是這位太子妃並不是哪國的公主，亦不是哪個達官貴人的女兒。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只是她與我很像，所以讓紫奕一見鍾情，並且立馬納她為太子妃。

心裏終於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紫奕能納太子妃了，也證明他終於能試着接受別人，而把我的那份深情長埋心底。

心底一陣歡喜，快速看完紫奕的信，卻發覺再最後，紫亦寫了兩句話。

『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支紅杏不出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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