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碰觸，心亂了節奏②

凌霄南呆了呆，他猛然意識到葉璇好像一隻手就可以把車開好，而她的右手似乎只是起到一個可有可無的扶持作用。這讓他不由得想到她吃飯時用的是左手，畫畫的時候用的也是左手，就連現在開車也用的是左手。

如果不是以前他就認識葉璇，現在一定會以為她是左撇子，可他知道她不是。

「你的右手......」凌霄南想着想着就無意識地問出了口。

葉璇心裏「咯噔」一下，還是被他察覺出來了。這麼多年只要有人發現她的異樣問到她這個問題時，她早已習慣，心裏也不會很難過，只會若無其事地告訴那人手是曾經受過傷才會這樣，具體是怎樣受的傷她總是避而不談。

可為何只是他一問到，她的心裏就忽然難過起來，心上就像裂開一道大大的口子，所有的疼痛瞬間洶湧地蔓延出來，迅速地淹沒了她的胸口，她的心很疼，疼得甚至很想哭。

葉璇把車靠邊停下，趴在方向盤上哭了。

那一年，即將要做手術的母親突然失蹤，她在急於找尋母親的途中遭遇了車禍。她冒冒失失地撞在了一輛電動摩托車上，不幸的是她的右胳膊不偏不倚地被壓在了車輪之下，造成臂神經受損撕裂，整個右臂從此失去了知覺。

對於一個熱愛畫畫和拉小提琴的人來說，這無可厚非就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葉璇只是一個人安靜的在病房裏呆了一下午，然後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去尋找母親。

裴隸北對她說，「阿璇，你想哭的話不要憋在心裏。」她沒哭反而卻笑了，那個可以讓她肆意痛哭的人已經不在她的世界裏了，她該怎麼哭呢？不哭，不能哭了，她葉璇不信命，不就是廢了只手臂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右手不能做的，左手都可以做到。

於是，她重新開始學着用左手吃飯，好多次夾不住菜時，她也會懊惱地把筷子摔在地上，然後狠狠的把筷子踩斷，等到氣勁兒過了，繼續練習夾菜。

後來，她又用左手做到了很多不可能的事情：比如開車，又比如她最愛的畫畫。只是她再也沒有嘗試過拉小提琴，一是因為即使她左手能拉琴，右臂也無法去架起小提琴；二是因為曾經用鋼琴和她合奏的母親也不知了所蹤，觸琴生情，免不了又要經受一場心理的折磨。

但事事都不是絕對的。凌霄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送了她小提琴，這讓她重新燃起了拉小提琴的希望。右臂架不起琴，那麼她就索性把它豎起來靠在身上，右手稍作支撐，結合著大提琴演奏的方式開始了拉琴。

當葉璇把手臂受傷的經歷告訴凌霄南時，她的心裏彷彿沒有那麼難受了，而凌霄南一直看着她靜默不語，心裏湧起的湖波久久不能平靜。這些年，他都以為只有自己一直生活在地獄里，可不知她竟然也是飽受着命運的摧殘。

葉璇見他直直地盯着她看，臉色微微泛紅。凌霄南緊緊地抿著唇，顫抖著把溫暖的掌心落在她的右手上，然後輕輕地摩挲著，問她：「當時是不是很疼？」

葉璇點了點頭。能不疼嗎？只是心裏更疼。

凌霄南嘆了嘆氣，手鬆開她的右手轉而放到她的肩膀上，然後順勢把她攬在懷裏，喃喃道：「葉璇，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都希望你過得好些，只要你過得好就好......」只要你過得好，我什麼都會試着放下，我可以什麼都不去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