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該死

你真該死

洗漱完畢,用完早膳,我便優哉游哉出了殿門,小西跟在我的身後,放低了聲音道「娘娘,咱這麼早就去,怕是惠妃娘娘還沒來吧。」

我低頭笑了笑,「惠妃不一定來了,但有一個人一定已經到了。」

婉荷殿離御花園並不遠,走了沒一會兒便到了,也不得不說南鳳衍有時候還是想的挺周到的。

唇角浮起一絲微笑,果然,她來了。

小西很識眼色,見着我與那人有話說,便自動退了下去,留的我和她有個說話的空間。

「來的早了些呀。」

「你不是早就盼着我來了嗎?別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一年前你是怎麼來的皇宮,難道忘了?不是最愛少爺的嗎,怎麼現在卻心安理得的做着那人的妃子?孟繁華,我真是高估你了,你和她們也沒什麼區別,都如狗一般在那人腳下,搖尾乞憐。」

我並不說話,直直盯着她,這是我第三次進皇宮,卻都忘了她的存在,那時剛進洛府,她總是恭敬有禮,做事也細緻入微,唇角間總含着笑意,那時候的洛府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想於她而言,也是如此吧。

「柳絮,我問你,十里村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似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麼問,只勾了勾嘴角,卻是未達眼底的笑意,「秦千千說的?哼,也對,既是她在你手上,也總會被你套出來。」

「我就問你,是不是你做的?」

「做與不做有什麼區別,不過是一群賤民,死了就死了,你現在質問我是為了什麼?裝聖人?」

綉袍下的手緊握成拳,我忍住了要掐死她的衝動,這樣的柳絮我從未見過,狠厲又冷血,縱然是一年前在皇宮裏她說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她要什麼的時候,眼底也只是恨意。

深吸了一口氣,我道「柳絮,你何時變成了這般?」

她冷笑,眼底噙著寒霜一般,「變?哼,我從來都是這樣,孟繁華,不要佔著一副很了解別人的樣子,你沒資格,你除了害人,還能做什麼?」

「你永遠都是不諳世事,自以為倔強實則愚蠢,你知道因為你的行為害死了多少人嗎?悠銘,小九,他們的死,直接間接無疑都是你害死的,十里村,那麼多冤魂,不該來找我,而應該去尋你!」

不能衝動,絕不能落在她的圈套里,她這麼做就是激怒你,在心底,這些話一直在重複著安慰自己,綉袍里緊握的手,鬆了開,我忽而笑了,走近一步,附在她的耳邊,道「別想激怒我,你想引我打你,從而讓德妃看到,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哦對了,我記得你以前似乎說過自己喜歡皇上對吧?那我就把你送上龍床好了,讓你也好和德妃做個主僕姐妹。」

身邊的人身子不住的顫抖,嘴裏蹦出幾個字,「孟繁華,你無中生有!」

我笑了道「是不是無中生有,試試不就知道了?」

啪,清脆的把掌聲響起,身後是小西的驚呼,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腳步踉蹌,就向後倒去,可身子卻沒有意外中的落地,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淡淡的龍涎香傳來,我適時的閉上了眼睛。

隱約聽到啜泣聲,我知道小西這孩子又哭了。緩緩的睜開眼,輕皺了眉頭,手正被一人緊緊的握著,那人神色冷冷,可眼底還是藏不住的含着擔憂。

「娘娘您終於醒了?」

「發生什麼事了?」

「愛妃不記得了?」南鳳衍一臉狐疑的看着我,眼睛微眯,身子輕輕顫了顫,努力穩住心神,我道「前些日子,染了風寒,雖吃了葯,但身子沒有好全,記憶力有時候也不是很好。」

沒等南鳳衍說話,小西搶先說道,「是的皇上,娘娘前些日子病的很重,在床上躺了好幾日,喝了好多葯才能下床。」

要是現在可以,我真想給小西一個大大的擁抱,這丫頭話說的也太好了,有小西作證,就不怕南鳳衍再懷疑。

「為何沒有人通知朕,朕....」說到一半,又一時語塞,前些日子得知她和南洛影見面的消息,一時氣的不行,撤走了她身邊的暗衛,不願再知道她的消息,卻不知她竟還生病了。

斂了神色,語氣放緩了些,他柔聲道「小繁,是朕的不對,以後朕日日都來看你,可好?」

好....好個鬼,他日日來做什麼,監視我?

可他是天子,沒人能反駁他,我若是意氣用事,不怕自己有什麼傷害,只怕會連累了小西。

努力堆起一點笑意,我輕輕點頭,他將我用在懷裏,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趁着他高興之際,我輕輕開口道,「南鳳衍,我想想見見柳絮。」

他抿了唇,不說話,我又道「畢竟曾經主僕一場,我想問問她,為什麼這麼做,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我眼裏的篤定使得他鬆了口,他答應了,卻也提了條件,他要親自陪着我去,但他會等在門口,我想了想,應了。

關柳絮的地方很偏,走了許久才到,那看似是一座宮殿,可真正進去了才會發現,那簡直是人間地獄。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胃裏翻湧著,幾欲作嘔,裏面有些黑,時不時能聽到鏈條的拉扯聲,以及各方傳來的慘叫聲,在內官的指引下,我到了她的牢房。

忍不住驚呼出聲,這還是我見到的那個柳絮嗎,全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淡綠色宮裝此刻被染成了深紅,血腥味撲鼻而來。

知道南鳳衍向來心狠,只是想不到他對一個女子也能下如此狠手。

「柳絮。」

地上的人輕輕動了動,並不說話,我低了頭兀自開口道,「柳絮,你落到如此地步,後悔嗎?」

她冷哼了一聲,一手撐在地上,艱難的坐了起來,將頭輕靠在牆上,眼裏滿是恨意,「後悔?我是後悔,沒能一巴掌把你打死,我真後悔,孟繁華,你怎麼不死呢,你爹被人害死,你朋友也因你而死,怎麼如何都輪不到你呢?你就是個禍害,你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柳絮,到底是什麼讓你如此的恨我,非得我死不可。」

滿臉蒼白的人,嗤笑着閉上了眼睛,「你的一點把戲以為南鳳衍真的看不穿?孟繁華,人活得太天真也是一種笑話。」

我抬了頭笑看着她,道「柳絮,別在用激將法了,我不會被你激怒的,我今天只是要討個說法,你告訴我,十里村的死,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你還不明白嗎,不管是不是我,十里村都是註定要死的,這是任何人也改變不了的結局。」

她睜開了眼,嘴角的笑意未達眼底,「落予既以生根,便不得悔棋。一旦棋局開始,你就必須走下去,做執棋之人最好,只諷刺的是我們不過都是棋盤上被早已擺好的棋子,每一步都得按著下棋之人的步驟來,半點都由不得自己。」

她的說我並不能懂全部,只是縱然如此,仍覺得渾身透着涼意,像是被人用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那種涼,冷。

我有些恍惚的出了殿,手被人握住,溫暖向我遞來,「小繁,你的手怎麼那麼涼?」

我迅速抽了回來,淡淡的道「沒事。南鳳衍,我想安然了,你能不能讓我見見她。」

我伸手抓住他的衣袍,聲音幾近懇求,「讓我見見她吧,我真的很想她,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不想再失去,好嗎?」

他眼底的猶豫讓我的心一點點涼了下來,輕輕鬆開抓住衣袍的手,卻又突然被他抓住,下一秒便落進了他的懷裏,「好,朕答應你。」

「真的?我真的可以見到安然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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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繾綣,靜落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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