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彭玕舉州附馬殷

第27章 彭玕舉州附馬殷

朱溫對馬殷攻打江陵一事確實不滿,但礙於大局,只能先睜隻眼閉隻眼。馬殷這次勸朱溫稱帝,是地方藩鎮中的第一個,為朱溫增色不少。朱溫大喜之下,便沒有追究馬殷攻打江陵一事,反而加封馬殷兼任武昌軍節度使。不過這個節度使的地盤目前卻在楊渥的手中。馬殷想要去上班,恐怕要帶着數萬兵馬去才行。

馬殷接到詔書之後,對眾人笑道:「朱溫這是想要挑動我們和淮南軍死磕,他好坐收漁利。」高郁說道:「不管怎樣,總算這次把他應付過去。」正在此時,有人來報,吉州刺史彭玕派遣敖瞻、李緒求見大帥。

自劉建鋒和馬殷等人離開吉州之後,彭玕在吉州一直風平浪靜,沒有遇到什麼事。彭玕便對吉州城的用心治理,倒是比較成功。他鼓勵農業、整飭軍務,讓吉州城的百姓算是過上了一陣和平幸福的生活。但彭玕也有他的缺點,就是心胸不夠開闊、行事心狠手剌。

他在當州縣曹吏的時候,因為心懷大志、常常不安心於本職工作,而是忙於關心天下大勢,使得上司和同僚們都十分厭惡他。有一天,彭玕的上司李末宴請了十多位部屬聚會喝酒,由於眾人都討厭彭玕,李末怕掃眾人的興,就沒有邀請彭玕。

但是他們宴會的消息,無意中被彭玕得知。彭玕便不請自來,來到宴會現場。他發現李末和十多位同僚已經各就各位,正準備開席。李末見他來了,並沒有給他安排座位和餐具。彭玕很生氣,當時沒有發作,只是悄悄地離開了現場,不過臨走之前,彭玕故意把他的帽子遺留在了現場。

離開宴會數里地只后,彭玕突然返回了宴會之地,借口是尋找遺失的帽子。李末這時正和那些人大呼小叫、喝得興高采烈,見彭玕的突然返回,不免顯得十分尷尬!彭玕拿起帽子,大笑而走,臨走時感嘆道:「大丈夫應當博取榮華富貴、列鼎俎而食,而不是像你們這幫鼠輩般胡亂聚飲。」

彭玕的妻子聽了此事,覺得丈夫的言語過於偏激,很容易得罪他人,因此對彭玕說道:「把我的陪嫁財物拿出來,招待一次他們,不要讓上司和同僚怨恨你。」彭玕答應了妻子的請求,但是已經下定決心。

彭玕親自宴請李末和其它同事喝酒,能享用美酒佳肴,李末等人自然高興的接受了。眾人按照約定到了彭玕家中,主客到齊,酒宴便在一片祥和融洽的氣氛中開始。正當酒酣耳熱之時,彭玕卻說出道:「我沒有才能,所以不能和諸位再共事了。我自請離職,退隱山間,去過農耕的生活。」就這樣彭玕離職了,回到了家鄉生活。

彭玕當上刺史之後,明令禁止賭博。便暗中設計,讓人引誘李末在家聚賭,於是被抓。彭玕便以這個理由,把李末滿門抄斬。

楊渥佔領洪州后,彭玕卻看不上楊渥,並不打算歸順他。但以吉州的實力,他自然難以抵抗強悍勇猛的淮南軍,更何況彭玕不久前還除掉了手下的許多大將,實力更是大損。

吉州城內以袁大蟲為首的一些將領,是多年跟隨彭玕征戰沙場的老將。彭玕當吉州刺史后,卻沒有對這批將領進行相應的賞賜。袁大蟲等人對此,極為不滿,經常暗中怨言道:「使君今位重,皆吾輩力也,而諸將竟無分祿之地,奈何?」彭玕聽到了袁大蟲等將領的抱怨,決定對此抱怨作出他的回應。

不久前的一個夜晚,彭玕為了表達對袁大蟲等人的歉意,決定設宴款待諸位將領。袁大蟲等人得知,自然心中高興,於是一起赴宴。正當諸將喝得面紅耳赤、頭暈目眩時,突然從門外闖進數百名手持利刃、身披堅甲的武士,將毫無防備的袁大蟲等將領悉數斬殺。彭玕用兇狠殘忍的方式對袁大蟲的抱怨進行了回應,雖然血腥和殘忍,但消除了潛在的隱患。雖然彭玕保持了吉州的穩定,但軍中實力大減也是事實。

經過深思熟慮,彭玕決定尋找新的盟友,潭州武安軍節度使馬殷便成了彭玕所考慮的對象。一則馬殷剛剛大敗淮南軍,聲威大振。二則馬殷此刻已經擁有了十三州之地,實力不弱。三者之前和馬殷也算是有些交情,對馬殷寬厚的為人,彭玕還是比較清楚的。

但是彭玕在決定歸附馬殷之前,準備先派遣使者到潭州打探下馬殷的虛實。他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奪取潭州,擴大自己的地盤,以便能和楊渥相抗衡。於是敖瞻、李緒奉彭玕之命出使,來到潭州求見馬殷。

馬殷得報,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來意,但還是立刻召見。畢竟當年在吉州和彭玕相處的還不錯,怎麼說也幫助過自己這些人。敖瞻、李緒來到大堂,拜見馬殷,說道:「小的敖瞻、李緒拜見馬大帥。馬殷連忙說道:「兩位先生請起來說話。」等他們起來,馬殷問道:「彭刺史近來可好?本帥好久沒見他了。當年本帥在吉州,還多蒙他照顧。」

敖瞻說道:「我家刺史一切安好。多謝馬大帥關心。」馬殷又問道:「兩位前來,不知所為何事?」敖瞻說道:「我家刺史有意和大帥結盟,以便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楊渥。不知大帥意下如何?」馬殷聽了,心中大喜。他入主潭州已經十年,雖然經過多年的南征北戰,已經打下十三州,擁有十萬的大軍,算得上荊楚的頭號藩鎮,但長時間內卻沒有得到鄰居們的認可。

附近弱小一點的藩鎮在選擇依附的對象時,更多選擇朱溫、楊行密之類的強者。如杜洪、成汭已經剛剛上任的高季興都選擇了朱溫做靠山。而雷彥恭選擇了淮南楊家。至於馬殷,卻沒有人願意主動依附於他。馬殷雖然並不看重,但難免有些失落。彭玕是第一個主動表示願意結交馬殷的藩鎮,馬殷自然十分高興。

馬殷連忙說道:「多個朋友多條路,這給個自然沒有問題。兩位遠來幸苦,先下去休息。晚上本帥設宴為兩位接風洗塵。袁詮先生,請你好生招待使者,晚上帶他們赴宴。」袁詮應承一聲,帶着敖瞻和李緒告辭而出。

馬殷轉而問高郁道:「高先生,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高郁說道:「彭玕的心思,高某大概能猜到幾分。鍾傳死後,洪州很快被楊渥奪取。彭玕自然感到了極大的壓力,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據探子回報,他已經派遣他的侄兒彭彥章趁火打劫,奪取了袁州,可見他還是有一些野心。他這番主動派人前來結交,是來探聽我們的虛實。如果他認為我們這裏內部不和,實力不強,他可能就會起不良之心,起兵來攻打我們。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擴大地盤,以便和楊渥對抗。」

馬殷笑道:「他如果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高郁說道:「這個當然是他的痴心妄想。不過如果我們好生招待使者,讓他們感覺到我們內部堅如磐石,上下一心。同時帶着他的使者見識下我軍的軍威,將士們的驍勇那他們回去之後,必定回報彭玕,自然會令他打消妄想,而誠心和我們結盟。不過如果他們真受到攻擊,我們也不必花精力去相助他。畢竟我們和他們隔着綿延起伏的羅霄山,交通十分不便。同時會直接面對淮南軍,極易出問題。」

馬殷大喜,說道:「先生所見極是,就請先生安排妥當。」高郁應承而去。到了晚上,在高郁的特意安排下,以非常隆重的儀式接待敖瞻、李緒。馬殷在府中設宴與臣僚戰友們聚會,對敖瞻、李緒盛情相待,尊他們以上賓之禮。敖瞻、李緒自然心中大喜,又見馬殷生得龍髯鳳目,大人之表,舉止威嚴氣派,深受震憾。席間場面也非常熱烈,潭州文武官僚彼此禮貌謙讓,氣氛融洽,顯示出一團和氣之景象。

隨後幾日,白天就由馬殷親自陪同檢閱潭州的水陸大軍,並巡視早已變得繁華熱鬧的潭州城。晚上則是由高郁大擺筵席宴請兩人,歌舞助興。敖瞻和李緒被馬殷的魅力所感動,也震驚於潭州的軍力強大。潭州百姓安居樂業,處處呈現出勃勃生機,更是讓他們敬佩不已。

兩人返回吉州后,敖瞻對彭玕說道:「馬公龍髯鳳眸、大人之表、其將吏輯睦、少長有禮。未可圖也!」李緒也說道:「潭州不僅軍力強大,百姓也安居樂業,民心歸附。尤其商賈雲集,繁榮興旺。潭州無論哪個方面都遠勝於我們,我們絕對非對手。」

聽完敖瞻和李緒的這番話,彭玕說道:「看來馬殷不僅善戰,還能牧民。難怪他們最近連戰連勝。看來我之前的想法簡直就是夜郎自大,痴心妄想。」彭玕消除了一切顧慮和想法,終於下定決心和馬殷結為同盟,以馬殷為自己新的靠山。

彭玕親自到潭州和馬殷簽訂盟約,以整個吉州依附和投靠來馬殷。馬殷得知,親自出迎。之後盛情款待,賓主盡歡,相處融洽。數日之後,彭玕滿載而歸。彭玕的選擇,改變了吉州彭氏家族的命運。彭玕的加入,讓馬殷增添了一支和淮南軍對抗的偏師。彭玕的歸附,使馬殷在周邊的聲威大增。

馬殷正因彭玕的歸附高興之際,卻接到了一個讓他極為惱怒的消息。因為許德勛派人回來稟告,岳州遭到了之前不久還是盟友的雷彥恭的攻擊,不過這次許德勛沒有讓馬殷失望,乾淨利落的擊敗了雷彥恭的進犯。

原來雷彥恭上次和馬殷聯手進攻江陵,但他沒有被自己趕走了大哥雷彥威的運氣。他不僅沒有佔到便宜,反而丟了一把米,他的糧食被高季興劫去不少。雷彥恭氣惱之餘,便想着從哪裏把損失找補回來。再說他又不能治理地方,沒有高郁這樣的理財能手幫他搞活經濟,賺取銀子。他擅長的就是直接搬運,從別人的地盤把糧食物資、金銀財寶搬回自己的家中。

他看來看去,江陵暫時不能再去,只有東邊的岳州貌似個好去撈一把的地方。岳州緊靠洞庭湖,是有名的魚米之鄉。雷彥恭認為馬殷剛剛打敗劉存,得意之餘,肯定不加防備。自己所管轄的朗州、澧州也都瀕臨洞庭湖。如果從湖上突然殺過去,想必容易得手。由於自己剛剛和馬殷聯合作戰過,他們肯定不會想到自己會突然和他們翻臉。而守將依然是剛剛被人打敗過的許德勛。

雷彥恭打定主意當即率軍上船,偷偷地向岳州進發。然而雷彥恭沒有想到,他的行動早已經被許德勛探知。許德勛上次被劉存偷襲成功,狼狽地逃出岳州,實在大丟面子。許德勛許德勛生年不詳,蔡州朗山人。

許德勛年輕時為縣吏,愛讀書史,任性不群。秦宗權佔據蔡州時,許德勛加入了孫儒的帳下,並為孫儒所器重,因功擢升為左軍判官。並在和馬殷相識,兩人又是同鄉,相交極好。孫儒進軍揚州之時,以許德勛為蹋白都指揮使。當時淮南鬧飢荒,許德勛所到之處都先把糧倉封好等待孫儒。孫儒對左右說道:「成我事者,許蹋白也。」許德勛得以參與軍中謀划。孫儒在宣城戰敗后,許德勛趕上劉建鋒和馬殷,隨他們一同進入潭州,以軍功被劉建鋒奏授檢校太傅兼侍中。馬殷代劉建鋒為主之後,以許德勛為內外馬步軍都指揮使。

許德勛也是一位久經沙場的悍將,從蔡州開始,身經百戰。這次窩囊地落敗,心中正憋著一肚子氣。馬殷再次把岳州交給他鎮守,他自然不敢有絲毫大意。要是還丟一次岳州,那他也沒有臉面見人,只能跳洞庭湖了。因此他派出探子,四處打探消息,以免再遭暗算。果然不久就探知了雷彥恭率水軍朝岳州駛來。

許德勛得知后,心中大喜。許德勛要把握這次機會,以一場大勝證明自己,挽回名聲。許德勛和朗州水軍一起偷襲過江陵,對他們極為了解。許德勛當即召集岳州的諸將,以及在君山訓練水軍的王環等人,商議應對之策。由於要在彭玕的使者面前展示水軍軍威,秦彥暉帶着主力水軍回去潭州接受檢閱去了。只留下了一少部分沒有訓練成的水軍在君山駐紮,由水軍副指揮使王環統領和訓練。

等眾人到齊候,許德勛說道:「諸位將軍,雷彥恭不自量力,竟敢來進犯我們。諸位將軍,覺得我們應該如何迎戰?」王環說道:「許刺史,末將建議,許刺史堅守城池,末將率領水軍從背後包抄,必能一舉殲滅他們。」上次岳州兵敗,王環也自覺丟人,他的水軍毫無作為。不過幸好在瀏陽口大戰中,一雪前恥。此次要是又被人偷襲得手,那他一樣無法向馬殷交代。

許德勛聽了,大喜說道:「英雄所見略同,我正有此意。根據他們的船行速度,他們應該會在今夜到達岳州。我判斷他們必定是想夜間偷襲,我會做出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引他們來到城前。然後突然殺出,他們必定會敗回船上,逃回朗州。到時王將軍就埋伏在他們回去的水路上,圍而殲之。此戰請諸位將軍,務必全力以赴,不容有失。」眾將齊聲應道:「謹遵將軍之命。」隨後眾將回去,分頭準備。

雷彥恭果然如許德勛所料,率領着朗州水軍在半夜三更,來到岳州。雷彥恭遠遠看見岳州城牆上安安靜靜,連個巡邏的士卒都沒有。雷彥恭心中大喜,下令自己的弟弟雷彥雄率一千精銳為先鋒,登岸直奔岳州城門,他自己則帶領主力在後面接應。

雷彥雄領命,帶着士卒悄悄地靠近了城牆。他們架好雲梯,見城頭依然沒有動靜。雷彥雄暗喜,下令士卒攀梯登城,士卒蟻附而上。等他們爬到一半,突然一聲響,火把齊舉,城頭湧出無數士卒,一員大將站在城頭,正是許德勛。

許德勛朝城下輕蔑地看了一眼,大喝一聲:「放箭!」頓時羽箭如雨朝朗州士卒飛來,同時滾木擂石朝雲梯砸來。朗州士卒猝不及防,很快死傷過半,雷彥雄也中了兩箭,幸好不是致命傷。雷彥雄心知中計,連忙帶着殘部後撤。

許德勛大開城門,率軍殺出,緊追不捨。雷彥雄哪敢迎戰,拚命逃跑,還把跟在後面的雷彥恭的軍隊沖亂。雷彥恭見狀,知道岳州已有準備,只得跟着回撤,登上戰船,下令返回。許德勛追到岸邊,把沒有來得及上船的朗州士卒擒殺得乾乾淨淨,這才得勝進城。

雷彥恭的船隊在洞庭湖裏沒走多久,突然聽到一聲號炮,戰鼓聲起,密密麻麻的戰船從兩旁衝殺而來。朗州水軍被沖得七零八落,陣型大亂。雷彥恭大驚失色,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只能奪路而逃。朗州水軍以損失過半的代價,才衝出了王環的包圍圈,雷彥恭狼狽逃回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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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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