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石敬瑭舉兵造反

第11章 石敬瑭舉兵造反

石敬瑭上表請求移鎮他地,當然只是試探。那知弄假成真,李從珂竟然真的頒下詔命。石敬瑭慌忙召集將佐,私下商議道:「我再來河東之時,主上曾許諾讓我終身在此鎮守,決不更換人接替。現在忽然下此命令,是與千春節對公主說的話一樣,心中還是猜忌我,我難道就能這樣等死嗎?」幕僚段希堯,及節度判官趙瑩,觀察判官薛融等,俱勸敬瑭暫且忍耐,姑且去鄆州。

劉知遠卻閃出,說道:「不可不可!明公您長期統率兵將,很能受到士兵的擁護;現在正佔據着有利的地勢,將士和馬步軍隊都很精銳強悍,如果起兵,傳發檄文宣示各道,可以完成統一國家的帝王大業,怎麼能只為一道朝廷制令便自投虎口呢!」

掌書記桑維翰接着說道:「主上當初即位時,明公您入京朝賀,主上豈能不懂得蛟龍不可縱之歸淵的道理?然而到底還是把河東再次交給您,這正是天意要借一把快刀給您。先帝親子還在,新帝卻以養子的身份取得大位,名不正、言不順,眾人是不依附他的。您是明宗的愛婿,可是現在主上卻把您當作叛逆看待,這就不是僅僅靠表示低頭服從所能取得寬免,只能努力為保全自己想辦法。契丹向來同明宗協約做兄弟之邦,現在,他們的部落近在雲州、應州,您如果真能推心置腹地曲意討好他們,萬一有了急變之事,早上叫他們,晚上就能來到,還擔心什麼事不能辦成嗎?」

石敬瑭心想有理,於是向二人拱手道:「二公所言甚是,但恐怕河東一鎮,不能抵制朝廷大軍。」桑維翰又道:「從前契丹主子,與明宗約為兄弟。現在契丹大軍出沒在西北,明公如能推誠屈節,服事契丹,萬一有急,朝呼晚至,何患大事不成?」石敬瑭於是決意發難,特令桑維翰草起表文,請唐主李從珂讓位。

過去,朝廷猜疑石敬瑭,任用羽林將軍楊彥詢為太原的副留守。石敬瑭將要起兵造反,把情況告訴了他。楊彥詢說道:「不知河東現在有多少兵士和糧秣,能夠敵得過朝廷嗎?」石敬瑭左右的人請求殺了楊彥詢,石敬瑭說到:「只有副使一個人,我親自保證過他沒有事,你們不必再說了。」

昭義節度使皇甫立向朝廷奏報,石敬瑭叛亂。石敬瑭上表稱道:「皇帝是養子,不應該繼位,請把皇位傳給許王李從益。」表文到達京城,李從珂一看,無名火起三丈,立即撕碎,拋擲地上,令學士書詔斥責道:卿於鄂王,固非疏遠,衛州之事,卿實負之。許王之言,何人肯信?卿其速往鄆州,毋得徘徊不進,致干罪戾,特此諭知。

石敬瑭得詔,又和劉知遠等商議,劉知遠道:「先發制人,后發為人制。今日已經勢成騎虎,不能再下。請立即傳檄四方,且求救於契丹。即日舉義,當攻無不克!」石敬瑭依計而行。

忽然有人來報,雄義都指揮使安元信率部下六百人來降。原來雄義都指揮使馬邑人安元信帶領所部六百餘人戍守代州,代州刺史張朗待他很好。安元信暗中勸說張朗說:「我看石令公是個長者,他舉兵造反,必能成功;您何不暗地派人去表達心意,可以保全自己。」張朗不聽,從此二人互相猜忌。

安元信企圖殺了張朗,沒有成功,便帶領自己的部屬兵眾投奔安審信,安審信便率領他指揮下的幾百騎兵與安元信會合,搶掠百井后,投奔太原。石敬瑭對安元信說道:「你看出什麼利害,竟然舍強而歸弱?」安元信回答道:「我並不會觀星識氣,只是用人事的判斷來作決定而已。談起帝王之所以能夠臨御天下,沒有比信譽更重要的了。現在,主上對令公您失去大信,至親而且尊貴的人尚且不能自保,何況疏遠而卑微的人哪!他的滅亡可以翹着腳等待,算什麼強大!」

石敬瑭大悅,把軍事委給了安元信,命他為親軍巡檢使。不久,振武西北巡檢使安重榮,及西北先鋒指揮使安審信、張萬迪等,各率部兵歸太原。石敬瑭大喜過望,一一接納。

不久之後,接到報告,朝廷旨意旨頒下,削奪了石敬瑭的河東節度使官爵。探卒入報,張敬達為四面排陣使,張彥琪為馬步軍都指揮使,安審琦為馬軍都指揮使,相里金為步軍都指揮使,武廷翰為壕塞使,率兵數萬,殺奔太原來了。

接着再得急報,張敬達為太原四面都部署,楊光遠為副,高行周為太原四面招撫排陣等使,調集各道馬步兵,已自懷州進行,不日要到太原。張敬達統兵三萬在晉安鄉安營紮寨,奏報朝廷西北先鋒馬軍都指揮使安審信叛奔太原。

石敬瑭召集將佐,說道:「事情很急了!快到契丹求救。」言未已,有一凶耗傳來,卻是親弟都指揮使石敬德,及從弟都指揮使石敬殷,以及兩個兒子石重英、石重裔,一併被誅殺,險些將石敬瑭痛死過去,半晌才哭出聲來。一聲大慟,又將喉嚨塞住,但用兩手捶胸,好容易出聲,且哭且語道:「我受明宗皇帝厚恩,出力報國,現在卻使子弟冤死,含恨九泉!若非舉兵向闕,恐一門遭殃!我非敢負明宗,實朝廷激我至此,不得不然。皇天后土,實聞此言!」各將佐等都從旁勸慰。

石敬瑭於是派使者從僻路求救於契丹,讓桑維翰草寫表章向契丹主稱臣,並且請求用對待父親的禮節來侍奉他,約定事情成功之日,划割盧龍一道及雁門關以北諸州給契丹。劉知遠勸諫他說道:「稱臣就可以了,用父親的禮節對待他就太過份了。用豐厚的金銀財寶賄賂他,自然足以促使他發兵,不必許諾割給他土田。否則將來要成為國家的大患,後悔就來不及了。」石敬瑭不聽,說道:「且管眼前要緊,顧不得日後了。」便令維翰繕訖,遣使持表來到契丹。

契丹的皇帝耶律德光,曾經夢到一個神人從天而下,嚴肅的說道:「石郎使人叫你,你應該迅速趕去!」等到他醒來,轉告了述律平太后,太后以為夢兆並沒有什麼憑據,不以為意。等石敬瑭的使者來到,耶律德光覽表大喜,慨然允諾。

耶律德光又入內,告訴述律太后道:「夢兆已驗,天意早就要我救援石郎!」述律太后也即喜慰,因此打發回書,仍令原使帶還。並約定秋高馬肥之時,當傾國來援。石敬瑭得書,稍稍放懷,急忙整頓兵備,固守城濠。

過了數日,張敬達率軍來到太原,設置很長的包圍工事來攻打。石敬瑭授劉知遠為馬步軍指揮使,所有安重榮、張萬迪諸降將,悉歸他節制。劉知遠用法無私,不分新舊,因此士心歸附,都樂為他用。石敬瑭身披重甲,親自登上城頭,任他城下各軍,飛矢投石,毫無畏縮心,只是坐鎮城樓。

劉知遠在旁進言道:「我看張敬達築設高壘深溝,想作持久打算。他們沒有其他好的辦法,不足為慮的。請您向各方派出使者,招撫軍民,免得他們和我們為難。守城的事很容易,我知遠一個人就能獨力辦好。」石敬瑭拉着劉知遠的手,撫拍他的肩背而稱讚道:「得公如此,我自無憂了。」於是下城自去辦事,一切守城計劃,悉委託劉知遠。劉知遠日夕不懈,小心拒守,張敬達屢攻不下。

那催督攻城的朝使,卻一再來到。李從珂又令呂琦犒師。兵馬副使楊光遠對呂琦說道:「請您附帶奏告陛下,請主上稍微減少晝夜操勞。賊兵如果沒有援兵,用不多天就可以平定;如果他勾結契丹來犯,自當放他進來,一戰就能把他打敗。」李從珂聞奏很是高興。

李從珂又聽說契丹答應石敬瑭,在中秋時節發兵來援。於是幾次督促張敬達緊急攻打太原,但依然不能攻下。每當有所營建構築工事,往往遇到風雨天氣,很長的包圍工事被水浸所破壞,竟然接合不成。城中日益窘迫,糧食儲備因浸泡而缺乏。

契丹主耶律德光,如約出師,號令軍前道:「我非是為石郎興兵,乃是奉天帝敕,你們只管踴躍前進,必然快得天助,保無他患!」軍士齊聲應命,共得五萬鐵騎,浩蕩南來,揚言大兵三十萬,從揚武谷趨入,直達太原,列營汾北。代州刺史張朗、忻州刺史丁審琦繞城自守,敵人騎兵經過城下時,也不敢迎戰。

耶律德光先遣人通報石敬瑭,說道:「我今日即想破敵,可好么?」石敬瑭急忙遣人馳告耶律德光,說南軍勢盛,未可輕戰,不如待至明日。使人剛剛離去,就遠遠聽到鼓角齊鳴,喊聲大震。石敬瑭料知兩邊已經交鋒,忙令劉知遠帶着精兵,打開城門,率軍助戰。

說時遲,那時快,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已遣輕騎三千,進攻張敬達大營。張敬達早已防著,見來兵都不被甲,縱馬亂闖,還道他輕率而進。於是盡出營兵搦戰,一場驅逐,把契丹兵趕至汾曲,契丹兵涉水自去。

唐兵還不肯舍,沿岸追擊,那知蘆葦之中,儘是伏兵。幾聲胡哨,一齊突然殺出,將唐兵沖做了數截。唐軍步兵已追過北岸,大多數被殺。只有騎兵還在南岸,見勢不妙,一齊引退。張敬達忙收軍回營,營內忽突出一彪人馬,首先一員大將,躍馬橫槍,大聲呼道:「張敬達休走,劉知遠已守候多時了。」張敬達不覺着忙,急率敗軍南逃,又被追兵掩殺了一陣,傷亡約萬餘人。

太原解圍,石敬瑭即整備羊酒,親自出城犒契丹兵士。見了契丹主耶律德光,行過臣禮。耶律德光用手攙扶,且對石敬瑭說道:「會面很遲,今日是君臣父子,幸得相會,也算盛遇!」石敬瑭拜謝,又問道:「皇帝遠道而來,兵馬疲倦,急切同唐兵作戰而取得大勝,這是什麼原因?」

耶律德光說道:「開始我從北面過來,以為唐兵必然要切斷雁門各條道路,埋伏兵眾在險要之地,那樣我就不能順利前進。我使人偵察,發現斷路和伏險都沒有,這樣,我才得以長驅深入,知道大事必然成功了。兵馬相接以後,我方氣勢正銳盛,彼方氣勢正沮喪,如果不乘此時急速攻擊他,曠日持久,那誰勝誰負就不可預料了。這就是我之所以速戰而勝的道理,不能用誰勞誰逸的通常的道理來衡量了。」石敬瑭很是嘆服。

於是石敬瑭率領兵馬,會合契丹兵馬包圍了晉安寨。在晉安的南面設置營地,長一百多里,寬五十里,密佈帶鈴索的吠犬,人們半步也不能過去。此時張敬達等的士兵尚有五萬人,馬有萬匹,四面張顧,不知往哪裏去好。

張敬達派出使者向朝廷報告打了敗仗,此後便沒有再通音訊了。李從珂極為恐懼,派遣彰聖都指揮使符彥饒統領洛陽步兵、騎兵屯紮在河陽。又下詔命令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范延光,統領魏州兵兩萬從邢州青山奔赴榆次。盧龍節度使、東北面招討使兼中書令北平王趙德鈞,統領幽州兵從契丹軍陣之後出擊。耀州防禦使潘環糾合西路守戍的兵士從晉州、降州間的兩乳嶺出兵向慈州、隰州共同營救晉安寨。契丹主把軍帳移到柳林,流動的騎兵過了石會關,還沒有遇到唐兵。

李從珂又下詔,宣佈親征。次子雍王重美入奏道:「陛下目疾還沒有痊癒,不應該遠涉風沙,臣兒雖然幼弱,願代陛下北行!」李從珂巴不得有人代往,既得王重美奏請,即想採納他的建議。尚書張延朗及宣徽使劉延朗等入諫道:「河東聯絡契丹,氣焰正盛,陛下若不親征,恐怕會讓士卒失望,轉而耽誤大事。還請陛下三思!」李從珂不得已,自洛陽出發。

途中李從珂對宰相盧文紀,說道:「朕素聞卿有相才,所以重用。今禍難至此,卿可為朕分憂嗎?」盧文紀無言可答,只是惶恐拜謝。及進次河陽,再由李從珂召集群臣,諮詢方略。盧文紀才進言道:「國家根本,實在河南,胡兵忽來忽往,怎能久留?晉安大寨甚固,何況已發三路兵馬,克日往援,兵厚力集,不難破敵。河陽是天下津要,車駕可留在此地,鎮撫南北,且遣近臣前往督戰,就使不能解圍,再進軍未晚。」張延朗也插入道:「文紀所言甚是,請陛下准議便了。」

李從珂遣派劉延朗監督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符彥饒的部隊開赴潞州,為晉安寨的大軍去做後援。諸路軍隊從鳳翔推戴李從珂以來,日益驕悍不聽指揮,符彥饒害怕他們犯上作亂,不敢用法紀約束他們。

澤州刺史劉遂凝,是劉鄩的兒子,暗中和石敬瑭有來往,上表言道:「車駕不可越過太行山。」李從珂還他們商議近臣中可以派去北邊的人。張延朗與翰林學士須昌人和凝等人都說道:「趙延壽的父親趙德鈞帶着盧龍兵馬來勤王赴難,應該派趙延壽去與他會合。」派遣樞密使、忠武節度使、隨駕諸軍都部署、兼侍中趙延壽統兵二萬人開赴潞州。

李從珂自己去了懷州,任命右神武統軍康思立為北面行營馬軍都指揮使,率領騎兵開赴柏谷。李從珂憂慮晉安的軍事形勢,向群臣詢問對策,吏部侍郎龍敏上書獻議道:「河東叛亂,全是依仗契丹的幫助。耶律德光傾國入寇,內部必然空虛。臣想請立李贊華為契丹國主,派天雄、盧龍二鎮分兵護送。自幽州直趨西樓,令他們自亂。朝廷不妨發佈檄文說明,使契丹主內顧懷憂,回兵備變,然後命行營將士,簡選精銳,從后追擊,不但晉安可以解圍,就是寇叛也不難掃滅,這是出奇搗虛的上計。」李從珂卻也稱妙,偏偏宰相盧文紀等人,說契丹太后,素善用兵,國內不會沒有防備。反多使二鎮將士,送命沙場,因此議久不決。李從珂反弄得毫無主張,但酣飲悲歌,得過且過。

群臣有人勸他北行赴陣,便道:「你不要談這個了,石郎已經使我的心膽掉落地上了!」末帝下詔普遍搜集天下將吏以及民間的馬,又發動百姓當兵,每七戶出一個征夫,自己準備鎧甲兵器,稱作「義軍」,定期在十一月全部集中,命令陳州刺史郎萬金訓練他們的戰陣知識和技能,這是採用張延朗的謀划。結果只得到馬二千餘匹,征夫五千人,實在沒有多大用處,民間卻因此受到很大騷擾。

起初,趙德鈞暗中懷有異志,想要乘着亂奪取中原。因此自己請求去救晉安寨,李從珂命他從飛狐道出代州,繞到契丹之後,抄襲其部落。趙德鈞請求讓契丹降卒設置的銀鞍契丹直三千騎兵,從土門路向西進軍,李從珂准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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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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