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晉軍大戰契丹兵

第22章 晉軍大戰契丹兵

晉廷由於契丹入侵,國家財用更加困竭,便又遣派使者六十餘人到各道搜括民間財物,每個使者各封賜給上方寶劍,授以斬殺之權。這些使者帶着眾多的吏卒隨從,百姓都很驚怕,想要求死都無路可走。州縣的官吏又藉此機會為非作歹。

河南府應出緡錢二十萬,景延廣增加到三十七萬。留守判官向景延廣說道:「您高位兼居將相,富貴達到極點。現在國家不幸,府庫空乏竭盡,不得已索取於百姓。您怎麼忍心再藉機貪求私利,給子孫增加罪累啊!」景延廣慚愧而停止增賦。

因為楊光遠的背叛,朝廷下詔命令兗州修築守備設施。泰寧節度使安審信用修建城防的名義,搜括民間財物來充實自己的私庫。大理寺卿張仁願受派為括率使,來到兗州,收取緡錢十萬。正好安審信不在,即拘捕了他的守藏吏,取出庫錢,才滿足了所需之數。

朝廷命侍衛馬步軍都虞候、泰寧節度使李守貞,統領步騎二萬人討伐青州的楊光遠,又遣派神武統軍潘環及張彥澤統兵屯駐澶州,來防備契丹。同時詔令諸州按戶籍徵調的鄉兵,組建武定軍,共得七萬餘人。當時正值兵荒之餘,如此一來,更加使得民不聊生。

鄴都留守張從恩上奏朝廷,說道:「趙延照雖然佔據貝州,他指揮的契丹兵卒都是久客在外思歸,應該迅速進軍攻打它。」於是石重貴詔令張從恩為貝州行營都部署,督率諸將進擊。張從恩奏報趙延照放火大肆搶掠,棄城而逃,屯紮在瀛州、莫州,依水設阻,鞏固陣地。

太尉、待中馮道雖當首相,但什麼事都不拿主意。有人對石重貴說道:「馮道是和平時期的好宰相,但現在是艱難之際,如果讓參禪僧人去飛鷹搏兔,非其所擅。」石重貴於是任命馮道出朝為匡國節度使,仍兼侍中。

又有人對石重貴說道:「陛下想要抵禦北狄,安治天下,非用桑維翰不可。」於是恢復設置樞密院,任命桑維翰為中書令兼樞密使,事情不論大小,都委託給他。幾個月之間,朝廷的事稍見治績。

此時,黃河在滑州決口,淹浸了汴、曹、單、濮、鄆五州的地區,環繞樑山流入汶水。朝廷發動幾個州府的民夫去堵塞。堵塞完成,石重貴要刻碑記載此事。中書令舍人楊昭儉進諫說道:「陛下刻石記功,不如降下哀痛的詔書;點染翰章歌頌美德,不如頒發責備自己的文告。」石重貴這才停止。

石敬瑭割讓北邊的地盤來賄賂契丹,府州刺史折從遠也隨郡北屬。契丹想把黃河以西的民眾全部遷移去充實遼東,府州民眾大為驚恐,折從遠據險抗拒契丹。等到石重貴與契丹絕交之時,即派使者諭告折從遠,讓他攻打契丹。折從遠率領兵馬深入北境,拔除契丹十多個營寨。石重貴即任折從遠為府州團練使。

石重貴又恢復設置翰林學士,任用右散騎常侍李慎儀為兵部侍郎、翰林學士承旨,都官郎中劉溫叟、金部郎中、知制誥武強人徐台符、禮部郎中李浣、主客員外郎宗城人范質,都任用為學士。並任河東節度使劉知遠為北面行營都統,順國節度使杜威為都招討使,督導十三個節度使來防備契丹。

桑維翰執掌朝政,調楊光遠、景延廣到外藩,到這時統一指揮權,節度使十五人沒有敢違抗者。朔方節度使馮暉上奏章陳說自己沒有老,還可留用,而石重貴下制令時沒有提到他。桑維翰讓入值禁宮的學士擬寫詔書,說道:「不是制令忽略忘記,是因為朔方為重要之地,沒有別人能夠彈壓得住。近來正在考慮把你移調內地,代替你的人也需要是奇才才可以。」馮暉得到詔書,極為高興。

當時,軍務、國事很繁重,百官及各地使者來請示、報告的人東水馬龍,接連不斷。桑維翰隨事裁決,起初好像是沒有經過思慮。人們懷疑他有粗疏忽略,但仔細斟酌,卻沒有發現什麼紕漏。然而他以自己的愛憎辦事,一飯之恩、瞪眼之怨,必定報復,人們對他也有非議。

契丹入侵時,石重貴再次命令劉知遠到崤山以東會師,但是過了期限,他還是還沒到。石重貴難免懷疑,對親近的人說道:「太原很不想幫助朕,必然有反叛的圖謀。如果他有當天子的福份,為什麼不早點干!」到此時雖然任用他為諸軍都統,實際上沒有施行指揮的權力,軍國大事,都不讓他參加。

劉知遠也自知被石重貴疏遠,只是謹慎處事自我守護。郭威看到劉知遠有憂慮之色,對他說道:「河東地方山川險要堅固,風俗崇尚勇武。此地多產戰馬,天下安定的時候勤於農業生產,天下大亂的時候勇於練習軍事,這是成就霸業和王道的依憑,有什麼可憂慮的。」

再說李守貞圍攻青州已經很長時間,城中食糧用盡,餓死的人有一大半。契丹援兵不來,楊光遠向遙遠的契丹方向叩拜,說道:「皇帝把我楊光遠耽誤了!」他的兒子楊承勛、承祚、承信勸楊光遠投降,以求能夠保全家族。楊光遠不答應,說道:「從前我在代北時,曾經用紙錢祭祀天池,紙錢下沉。人們都說我應當為天子,姑且等待一下。」

於是楊承勛殺了勸楊光遠造反的節度判官丘濤等人,把他們的人頭送到李守貞處,並放火大聲喧鬧,劫持他父親住到私人宅第,向朝廷上表等待治罪,開城接進官軍。

朝廷由於楊光遠罪大,而他的幾個兒子卻歸服朝廷,不便進行過份的誅殺,便命令李守貞斟酌處理。李守貞進入青州,派人把楊光遠在他的別宅拉出殺了,上奏說是病死了。又起用楊承勛,授官為汝州防禦使。

不久,契丹再次大舉入侵,盧龍節度使趙延壽引領兵馬先行進發。契丹前鋒到達邢州,順國節度使杜威派人從小道向朝廷告急。石重貴準備親自統兵進行抗拒,但遇上生病,便命令天平節度使張從恩、鄴都留守馬全節、護國節度使安審琦會合諸道兵馬屯駐邢州,武寧節度使趙在禮屯駐鄴都。

契丹主耶律德光率領大兵接着來到,在元氏建造牙帳。朝廷懼怕契丹兵力強盛,下詔令張從恩等稍作退卻。因此諸軍恐懼,不能形成陣勢,被契丹打得丟盔棄甲而逃。敗兵所過之處,都焚燒搶掠,等退到相州時,已無法再作整頓。

石重貴於是詔令趙在禮回師駐紮在澶州,馬全節還師鄴都;又遣派右神武統軍張彥澤屯駐黎陽,西京留守景延廣從滑州引兵把守胡梁渡。張從恩奏報:契丹逼近邢州。石重貴下詔,命滑州、鄴都再次進軍抗拒。義成節度使皇甫遇領兵赴邢州。契丹侵犯邢、洺、磁三州,幾乎把那裏搶光殺盡,進入鄴都境內。

張從恩、馬全節、安審琦統兵數萬列陣在安陽之南。皇甫遇與濮州刺史慕容彥超率領數千騎兵往前方窺測契丹情況,到了鄴縣,將要渡過漳水,遇上數萬契丹兵,皇甫遇邊戰邊退;到了榆林店后,契丹大隊人馬來到,皇甫遇與慕容彥超二將謀議說道:「我們現在退走,將會死盡無遺了!」便停止退卻,佈設軍陣。從午時到未時,雙方血戰,相互殺傷很多人。皇甫遇的馬戰死,便舍馬進行步戰;他的僕人杜知敏把自己騎的馬給了他,皇甫遇乘上馬再次進行戰鬥。

很長時間之後,危困稍見緩解;尋找杜知敏,已經被契丹擒去,皇甫遇說道:「杜知敏是個義士,不能丟棄他。」便與慕容彥超躍馬殺入契丹軍陣,奪了杜知敏才回來。不一會兒,契丹又派出新兵來戰,二兩人商議道:「我們這已經不能退走,只能以死報國了。」

太陽將要落山,拒守在安陽的諸將前去探測的兵馬不見回來,安審琦說道:「皇甫太師一點消息也聽不到,必定是被北虜所圍困。」話還未說完,有一人騎馬來報,說皇甫遇等人被北兵數萬人包圍。安審琦立即引領騎兵出來,要去救援,張從恩道:「此話未必可信,假如虜兵真的蜂擁而至,即使把我軍全部派出,恐怕也不足以迎戰,您就是去了能有什麼用?」

安審琦說道:「成功或者失敗,都是天意。萬一不管此事,將來必要承受其後果。假如胡虜不繼續向南來侵犯,而把皇甫太師白白丟失,我們這些人有何面目去見天子!」於是渡過安陽而向北進軍。

契丹兵看到煙塵揚起,便解圍而逃跑。皇甫遇等才得以回來,與諸將一起返歸相州,軍中都嘆服皇甫遇與慕容彥超二將的勇烈。契丹也引兵退歸,其兵眾自相驚恐地說道:「晉軍全部過來了!」當時契丹主正在邯鄲,聽說之後,立即向北遁走,不敢過夜,一直到了鼓城。

當晚,張從恩等人議論道:「契丹把全國人馬調發而來,我們的兵不多。城中糧食不足十天之用,萬一奸人到契丹那裏去報告我軍的虛實,虜兵調大軍來包圍我們,沒多久我們就會死去。不如引兵去黎陽倉就食,南面依靠大河來抗拒他,方可以得到萬全。」議論未定,張從恩就帶着兵先行出發。諸軍見狀,也跟隨着出發。如此擾亂,又亂得像從邢州出發時那樣。

張從恩留下步兵五百人守護安陽橋,夜間四更之時,主持相州事務的符彥倫對將佐說道:「今晚我們亂鬨哄的,眾人都沒有堅強的意志。五百個疲憊的兵卒,怎能守住橋樑!」便把人招進城來,依靠城池做防備。

到了天亮,契丹數萬騎兵已列陣在安陽之北。符彥倫命令城上揚動旌旗,大聲鼓噪。兵卒都嚴格遵守號令,契丹軍不能測知城中實情,因此不敢發兵攻打。到了辰時,趙延壽與契丹惕隱率領兵眾渡水,環繞相州而向南前進。朝廷詔令右神武統軍張彥澤,率兵趨赴相州。趙延壽等到達湯陰后,得到消息,率軍退回。馬全節等擁有大軍在黎陽,不敢追趕。

趙延壽把騎兵全部列陣於相州城下,擺出要攻城的樣子,符彥倫看完,說道:「胡虜將要退走。」於是派出五百全副武裝的士卒,列陣在城北。等契丹兵退走,便追殺一陣。

石重貴的病情稍見好轉,河北相繼告急。石重貴說:「現在不是安睡之時!」便部署分派諸將為出征作準備。北面副招討使馬全節等奏報:「據投降的人講,虜眾不多,應該乘着他散歸部落的時機,大舉發兵直襲幽州。」石重貴深以為然,便向諸道徵兵。石重貴下詔親征;二十八日兩天後,從大梁出發。

石重貴北征來到滑州,命令安審琦屯駐鄴都。石重貴從滑州出發,初八到達澶州。馬全節等諸軍按次序北上。劉知遠聽說以後,說道:「中國疲乏困弊,保全自己還怕來不及;怎麼能再去胡亂地挑動強盛的北胡,即使勝了也免不了後患,況且不能取勝!」

契丹從恆州還軍,用弱兵驅趕着牛羊經過祁州城下,刺史沈斌出兵攻擊。契丹用精銳騎兵奪取了城門,州兵回不了城。趙延壽知道城中沒有餘兵,率領契丹兵緊急攻城。沈斌在城上,趙延壽對他說道:「沈使君,你是我的老相識,『擇禍不如選擇輕的』,為什麼不早早投降!」

沈斌說道:「侍中父子因為失算陷身在胡虜那邊,忍心率引犬羊來摧殘父母之邦;自己不認為慚愧和羞恥,反有驕傲的顏色,這是為什麼!沈斌即使弓折矢盡,寧可為國家去死,最後也不能仿效你的所為!」趙延收惱羞成怒,揮軍猛攻。次日城池陷落,沈斌自殺。石重貴得知,即詔命北面行營都招討使杜威率領本道兵馬會合馬全節等共同進軍。

晉端明殿學士、戶部侍郎馮玉,宣徽北院使、權理侍衛馬步都虞候李彥韜,都是依靠皇帝挾恩當權,他們都厭惡中書令桑維翰,多次詆毀他。於是石重貴想罷免桑維翰的政務,李崧、劉堅持諫阻而停止。桑維翰知道后,請求任馮玉為樞密副使,馮玉卻很是不平。御中下旨任命馮玉為戶部尚書、樞密使,用以分削桑維翰的權柄。

李彥韜年少時侍奉閻寶,當僕夫,後來隸屬石敬瑭帳下。石敬瑭從太原南下,留下李彥韜侍奉石重貴。因此成為石重貴心腹,從此受到寵信。他為人瑣屑巧黠,與那些因褻近而獲寵的人相勾結,蒙蔽石重貴耳目。石重貴卻依靠信賴他,以至於提升貶降將相,他也能夠參與議論。他常對人說道:「我不知道朝廷設置文官有什麼用,我想把他們淘汰,慢慢地我將要全部去掉他們。」

石敬瑭在澶州故城設置德清軍,等到契丹入侵時,澶州、鄴都之間的城池一概陷落。人們認為澶州、鄴都相去一百五十里,應該在中途修築城防來應接南北,石重貴聽從了。於是另築德清軍城,聚合德清、南樂的民眾來充實它。

諸軍攻打契丹,其泰州刺史晉廷謙帶領全州投降。晉軍奪取了滿城,擒獲契丹酋長沒剌以及他的兵眾二千人。接着,又奪取遂城。趙延壽的親兵中有投降人說道:「契丹主回到虎北口,聽說晉兵襲取泰州,又帶領兵眾向南進軍,約有八萬多騎兵,預計明晚來到,要趕快作準備。」杜威等害怕,於是退守在泰州。

契丹兵到達泰州之後,晉軍向南撤退,契丹兵緊追不捨。晉軍到達陽城,契丹兵大舉攻來。晉軍與之交戰,大敗契丹兵。向北驅逐十餘里,契丹跨過白溝而去。

晉軍趁機退兵,集結成陣列向南行進。契丹兵又從四面合圍而來,晉軍極力抗拒。這一天,晉軍只行軍了十餘里,人馬飢乏疲憊。晉軍到達白團衛村,埋下鹿角柴障安營為行寨。契丹兵包圍了好幾層,並派奇兵繞到寨后斷絕晉軍糧道。

當天傍晚,北風大起,刮破房屋,摧折樹木。晉營中掘井,剛出水便往往崩坍。士兵只好取帶水的泥,用布帛擰絞出水來飲用,人和馬都很乾渴。到了天亮,風颳得更厲害。

契丹國主耶律德光坐在大車中,下令道:「晉軍只此而已,務必把他們全部擒獲,向南直取大梁!」即命令鐵鷂軍下馬,拔除鹿角柴障而入營寨,用短兵器襲擊晉軍,又順風縱火揚塵以助其聲勢。

晉軍軍士都很憤怒,大呼說道:「都招討使為什麼不出兵,讓士兵們白白送死!」諸將請求出戰,杜威說道:「等待風勢轉緩后,再看可不可以出戰。」馬步都監李守貞說道:「敵兵人多我們人少,風沙之內,看不清誰多誰少,只有奮力作才可以取勝,這個風正好是幫我們的忙;如果等到風停,我們這些人就剩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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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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