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唐國李璟繼位

孫晟說道：「我孫晟不過是山東的一個鄙陋儒生，作文章比不上您，談吐詼諧比不上您，諂媚狡詐比不上您。但是，主上讓您同齊王一起行動和居處，是想請您用仁義的言行去輔導他，怎麼能只是成為聲色狗馬的朋友！孫晟確實沒有什麼本事，然而您的本事，恰好是給國家造成災禍而已。」

不久，南唐主背上長了癰疽，把消息封鎖起來不讓人知道，秘密地讓醫士來治療，他上朝聽取政事仍和原來一樣。天福六年二月二十二日，病情嚴重惡化，太醫吳廷裕派親信之人去把齊王李璟召入宮中侍奉疾病。南唐主對齊王說道：「我服用金石丹藥，本來是想延年益壽，哪知反而更加傷害生命，你可要警惕戒備這件事！」這天傍晚，李昪死去。朝廷重臣把喪事隱秘不宣佈，下達制令：「任用齊王監國，實行大赦。」

南唐李璟即位，實行大赦，改年號為保大。秘書郎韓熙載請求等過了年後再改元，李璟沒有依從。尊崇皇後為皇太后，冊立王妃鍾氏為皇后。

南唐國主李璟為人謙虛謹慎，初即位的時候，不呼喚大臣的名字，幾次邀請公卿議論政治措施，李建勛對人說道：「主上寬仁大度，比先帝為好。但是性格和習慣尚未定型，如果沒有正派人輔佐，只怕不能守住先帝創立的基業。」

南唐國主任用鎮南節度使宋齊丘為太保兼中書令，奉化節度使周宗為侍中。國主因宋齊丘、周宗是先朝的功勛舊臣，所以順從人望召他們為宰相，但政事都由自己作決定。調徙壽王李景遂為燕王，宣城王李景達為鄂王。

南唐國主為齊王的時候，參知政事，每當有過失時，常夢錫常常率直上言，規勸更正他。開始李璟雖然厭煩，最後總是原諒他直言而稱讚他。及至即位稱帝，即讓他做翰林學士。宋齊丘的黨羽忌恨他，加給他封駁皇帝制書的罪名，貶降他為池州判官。池州在南唐轄境中有較多貶遷的官屬，節度使王彥儔防備控制他們很嚴厲，幾乎不能維持生活，惟獨對待常夢錫仍如他在朝廷時一樣。

宋齊丘對待陳覺素來厚重，南唐國主也認為陳覺是有本事的人，便委以重任。馮延己，馮延魯、魏岑三個人雖然是齊王府的舊僚屬，也都依附於陳覺，他們與查文徽互相勾結援引，把持敗壞政事，南唐人把陳覺等人稱作「五鬼」。

馮延魯從禮部員外郎升遷為中書舍人、勤政殿學士，江州觀察使杜昌業聽說了，感嘆地說道：「國家用來驅使駕馭群臣的，就在於掌握官爵的任免。如果有一句話說中了主上的心意，便驟然把他提拔到通達顯要的地位，那以後再有立功於國家的人，拿什麼來賞授他呢！」沒過幾天，南唐國主把魏岑和查文徽都提拔為樞密副使。魏岑得志以後，遇到陳覺遭逢母親的喪事歸里守孝，魏岑就揭露宣揚陳覺的過失和惡行，把他排斥掉。

南唐侍中周宗年老，恭謹自守，中書令宋齊丘廣泛地樹立自己的朋黨，千方百計排擠他。周宗涕泣地訴陳於南唐主，唐主因此輕慢宋齊丘。不久，陳覺被疏遠，便把宋齊丘派出去當鎮海節度使。宋使丘很怨憤，上表要求回歸九華山舊時隱居處，南唐主知道他的欺詐，便批准他，賜給他詔書說：「明天的行程，是從前應許的。朕確實知道先生，因此不違背先生的志趣。」仍然賜給他封號：九華先生，封為青陽公，享受一縣的租稅。宋齊丘營建一處大府第在青陽，旌旗兵馬，武將文吏，都和王公一樣。

南唐主派使臣去祝賀契丹攻滅後晉，並請契丹允許他去長安修復陵墓。契丹不許，並派使者回復此事。後晉密州刺史皇甫暉、棣州刺史王建躲避契丹而率眾投奔南唐；淮北一帶的賊帥也多請求歸附，聽命於南唐。

南唐虞部員外郎韓熙載上疏道：「陛下要恢復祖先大業，現在是時候了！如果胡虜之主北上回國，而中原有了新主，那就不容易對付了。」當時南唐正在福州集結軍隊，沒有機會顧及北方。南唐以此為恨事，後唐主也很後悔痛失良機。

後來，南唐主聽說契丹主耶律德光去世，蕭翰放棄大梁逃往北方。於是下詔道：「我眷戀着中原，那是本朝的故土。」即派左右衛聖統軍、忠武節度使李金全為北面行營招討使，籌劃攻取北方；聽說劉知遠已進入大梁，於是不敢出兵。

得到李守貞派人來求救的消息，南唐主即命北面行營招討使李金全率兵救河中，派清淮節度使劉彥貞為副手，查文徽為監軍使，魏岑為沿淮巡檢使。唐軍來到沂州境內，李金全和眾將領正一起吃飯時，偵察報告有漢兵幾百人在澗北，都是病弱；請求襲擊他們。

李金全命令道：「誰敢說過澗斬首！」到了晚上，伏兵四起，鳴金擊鼓聲傳出十幾里，李金全說：「剛才可以和他們打嗎？」唐兵厭戰，沒有鬥志；又因河中城路遠，地理上遙不相及，唐兵退守海州。南唐主致信劉承佑告罪，請求通商貿易，並請求赦免李守貞，朝廷不答覆。

王景崇屢次向後蜀上表章告急求救。蜀主命安思謙再次出兵去援救。安思謙領兵駐紮在鳳州，請求先運軍糧四十萬斛，才能出境。蜀主說道：「看安思謙的意思，他怎肯為朕進兵攻取！」但依然調集興州、興元的米幾萬斛發送去。安思謙進兵駐紮在散關，派馬步使高彥儔、眉州刺史申貴襲擊並攻克後漢箭安都寨。

安思謙在玉女潭又打敗了漢軍，漢兵退守寶雞，安思謙進軍駐紮模壁。后蜀將領韓保貞從新關出兵，駐紮在隴州神前。漢兵並不出戰，韓保貞也不敢進攻。

趙暉向郭威告急，郭威親自趕赴華州。這時李守貞派副使周光遜、副將王繼勛、聶知遇守衛城西。

郭威告誡白文珂、劉詞說道：「賊軍如果不能突圍，最終會被我抓獲。萬一衝出包圍，我們就不能再留在這裏。成敗的關鍵，就在於此！賊軍精銳部隊，都集中在城西，我一離去他們必然從此突圍，你們要謹慎防備！」郭威來到華州，聽說后蜀軍隊軍糧吃完，已經退走，郭威急忙返回河中。韓保貞聽說安思謙離去，他也退了回去。

夜裏李守貞派王繼勛等率領精銳部隊一千多人沿黃河南下，襲擊後漢軍隊的營柵。他們在堤岸上挖坑攀登而上，於是進入營柵放火，大聲呼喊，軍營里狼狽不知所措。劉詞卻神色自如，下命令道：「小小盜賊不足驚慌。」率領眾將士反擊。客省使閻晉卿說道：「賊軍鎧甲上都有黃紙，被火光一照，容易辨認；但眾兵沒有鬥志怎麼辦！」

副將李韜說道：「哪有太平無事時吃君王俸祿，有危急卻不冒死搏鬥的！」舉起長矛帶頭衝鋒，眾兵將跟上。河中兵將退卻逃跑，死亡七百人，王繼勛受重傷，只撿了一條命。幾天後，郭威到達，劉詞出迎在馬頭前請罪。郭威給他重賞，說道：「我所擔憂的正在這裏。沒有兄弟們的勇猛善戰，幾乎被敵人所嗤笑。然而敵人的伎倆也就到此為止了。」

李守貞策劃偷襲河西營柵，先派人出去到村裏賣酒，有的賒欠白給，不要付錢。後漢巡邏的騎兵大多喝醉，因此河中的士兵得以偷偷地進入營寨，營寨幾乎失守。於是郭威下命令道：「將領士兵不是犒賞宴飲，不得私下喝酒！」郭威的愛將李審，早晨喝了點兒酒，郭威大怒道：「你在我帳下，帶頭違反軍令，怎麼來統一大家！」立刻斬首示眾。

劉承佑下詔書，命將靜州隸屬於定難軍。李彝殷奉上表章告罪。李彝殷因為中原多事，有輕慢傲侮的想法，每當藩鎮有反叛的，常在暗處幫助、支持，以希望得到豐厚的賄賂。朝廷知道這些事，也用恩惠來攏絡他。

河中城裏糧食將要吃光，百姓餓死的有十分之五、六。李守貞出兵五千多人，帶着梯子、造橋器械，分五路進攻長圍的西北角。郭威派都監吳虔裕率兵從旁攔擊，河中兵戰敗逃跑，被殺傷一大半，奪走了進攻器械。

不久，李守貞又出兵，又被打敗，漢軍生擒了他的將領魏延朗、鄭賓。周光遜、王繼勛、聶知遇率領一千多人前來投降。李守貞將領、士兵投降的相繼不斷，郭威趁李守貞部下分崩離散，督率各軍分路進攻河中。

那趙思綰喜吃人肝，曾經當面剖開人腹取肝而切成細絲，切完了，人還沒死。他又用酒吞吃人膽，對人說道：「吞這一千個，就膽大無敵了。」長安城中絕糧時，他就靠吃婦女、小孩充當軍糧，每天有一定數量的供給，每次犒勞軍隊，就屠殺幾百人吃，就像殺豬宰羊一樣。趙思綰計謀用盡，不知出路何在。

趙思綰少年時，請求當左驍衛將軍李肅的僕人，李肅不肯收納，說道：「這個人眼珠亂轉，而且言語荒誕，來日一定是個叛臣。」李肅妻子張氏說道：「你現在這樣拒絕他，以後會成為你的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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