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馬家兄弟大交戰

這時鎮州、邢州向朝廷奏報道：「契丹國主率領數萬騎兵入侵，攻打內丘。五天沒有打下來，死傷很多。但是有五百守兵叛變策應契丹，領着契丹軍隊入城，屠殺居民，又攻陷饒陽。」太后敕令郭威率領大部隊攻打契丹，國事暫時委交竇貞固、蘇禹、王峻，軍事委交王殷。幾天後，郭威從大梁出發，率部隊抵禦契丹。

中原大亂之時，南方的楚國再次陷入內亂。在經歷過驚險之後，虎口逃生的馬希萼，絲毫沒有對弟弟馬希廣抱有任何感恩之心。感恩是沒有的，仇卻是必須要報的。馬希萼回到朗州，一直在等待對付馬希廣的機會。

後漢年輕的劉承祐繼位，同樣讓馬希萼找到了對付抗衡馬希廣的方法。乾祐元年（948）八月，馬希萼派遣使者來到汴京面見劉承祐，希望身在朗州的他同樣可以向後漢朝廷進貢稱臣，自己可以封王拜爵、置邸稱藩，地位平等於馬希廣。這種消息傳播自然很快，不久就被長沙的馬希廣得知。

馬希廣的心腹大臣歐宏練和張仲荀在這個關鍵時刻，幫助馬希廣出謀劃策，希望馬希廣針對馬希萼的行為，做出了針鋒相對的回應。於是馬希廣同樣派遣使者北上汴京，用重金賄賂後漢的幾位執政大臣，最終成功說服了劉承祐拒絕馬希萼的請求。

當然，作為後漢皇帝的劉承祐，在稱臣於自己的藩鎮內部鬧矛盾的時候，自然也想擺一擺老大的派頭，顯示出自己的威風。乾祐元年（948）九月，劉承祐詔諭馬希廣和馬希萼兄弟兩人，要求兄弟兩人和睦相處，不得爭鬥。雖然看上去是不偏不倚，但實際上表示了對馬希廣的楚王之位的認同。

馬希廣得到了劉承佑的支持，心中大喜，隨後立即向劉承祐贈送了除夜春遊圖、女俠畫幛、真珠枕、端午金銀雕壯等各種寶物，以示感謝。馬家兄弟的第二回合較量，比得是外交策略，表面上又是馬希廣贏了。但對於馬希萼來說，卻毫無損失。劉承祐的詔諭，對於馬希萼來說，是完全不需要理睬的，不過是一張廢紙。

對於楚國馬家兄弟之間的爭鬥，後漢王朝沒有覬覦奪取楚國的野心。畢竟後漢朝廷遠在數千里之外，縱然有心也沒有這個力量，因為劉承佑接着面對的內部叛亂。劉承佑無心入侵，不等於其它鄰居也沒有野心和企圖。

公元942年，南漢的開國皇帝劉岩病死，繼任皇位的是其第三子劉玢。劉玢是個昏庸愚昧之人，肆意荒淫，不理朝政。不久，其弟弟劉晟發動宮廷政變，直接把劉玢幹掉，自已登基稱帝。劉晟生性殘暴，猜忌嗜殺。為了鞏固他的皇位，劉晟把自己的十幾位弟弟全部誅殺。這種行為雖然殘暴，但卻很有效果。劉晟通過這樣的狠辣手段，很快穩固了自己的皇帝寶座。

乾祐元年（948年）八月，劉晟突然派遣工部郎中鍾允章到楚國，要求和馬希廣搞政治聯姻。自從十二年前，劉岩突然發兵攻打蒙、桂兩州以來，楚國和南漢之間已經整整十二年沒有兵戎相見，大家似乎都相安無事。劉晟之所以提出聯姻，其實不過是想試探一下馬希廣的態度。

但馬希廣很不給劉晟面子，他一口拒絕了劉晟的要求。劉晟對此很憤怒，他問鍾允章道：「馬楚現在有能力攻略我國嗎？」鍾允章回答道：「馬楚目前正處於兄弟內亂紛爭時期，自顧不暇，哪裏還有能力來威脅我們？」

劉晟聽完，笑着對鍾允章說道：「愛卿所言極是。馬希廣懦弱吝惜，其將士疏於戰陣，此刻正是我們攻取他們的好機會！」

於是在乾祐元年（948年）十二月，劉晟派遣西北面招討使吳懷恩，巨象軍指揮使吳珣率兵攻打楚國，目標楚漢邊境的賀州。賀州由廣西進入廣東的軍事重鎮，也是楚國和南漢歷次軍事戰爭的主要奪取之地。當年馬殷派遣呂師周率軍苦戰數月，才奪下了賀州六州之地。馬希廣當然不會坐視賀州的丟失，立即派遣決勝指揮使徐知新、任廷暉率兵救援賀州。

正如劉晟所預料，楚國軍隊已經很久沒打仗了，加上能征慣戰的老將相繼去世，同時馬希萼和馬希廣之間又在搞內鬥，還沒等陳知新率兵趕到賀州，南漢的軍隊就非常輕鬆地攻破賀州。

楚國同南漢之間的最近戰爭中，南漢方面總會湧現表現出彩的將領。上次封州之戰，名將蘇章大放光彩，大敗了楚軍。這次賀州之戰，論到吳珣超水平發揮。吳珣是位頗有計謀的將領，南漢軍隊攻佔賀州后，在吳珣的指揮下，立即部署防禦措施。

吳珣安排士兵在賀州城外開挖幾個巨大的陷阱，陷阱上方覆蓋竹席和泥土，下方設置可以控制竹席轉動的機關。

同時，吳珣還從陷阱向城邊的壕溝開挖地道，將士兵藏在這些地道中，負責控制這些陷阱的機關。當徐知新的楚軍來到賀州城外時，發現賀州已被南漢奪取，按照正常的思路，徐知新當然要對賀州城發起攻擊。

於是意外發生，當楚軍行至吳珣設置的陷阱區域時，提前埋伏在地道中的南漢將士操縱機關，楚軍頓時全部跌落陷阱，死傷數以千計。吳懷恩和吳珣乘機率兵對處於混亂之中的楚軍展開攻擊，楚軍大敗，徐知新率殘部倉皇而逃。

主將徐知新率先逃跑對於楚國來說，不啻是場巨大的災難。楚軍在南方的邊境原本軍力就不足，救援部隊又在賀州城下遭遇慘敗，桂管一帶兵力頓時十分空虛，根本無力抵抗南漢軍隊的進攻。

在吳懷恩和吳珣的率領下，南漢軍隊在桂管一帶如入無人之境，連續攻克昭州、桂州、全州，把桂管攪得一塌糊塗。四十八年前，楚國的開國元勛秦彥暉和李瓊率領楚軍，又加上呂師周的浴血奮戰，奪取了桂管之地。四十八年後，在馬殷的兒子馬希廣手中，桂管全部淪陷，南漢的軍事勢力開始進入桂管地區，楚國自此逐漸了喪失對桂管的統治。

與此同時，馬希萼也帶領朗州軍向長沙攻來。面對來勢洶洶的馬希萼朗州軍，馬希廣的表現再次讓人失望！馬希廣痛苦憂慮地對群臣說道：「朗州的馬希萼是我的兄長，我不可以和他爭王位，我想把楚王讓給他算了！」

劉彥瑫和李宏皋這兩位馬希廣的心腹重臣差點兒沒被馬希廣給氣死，於是立刻表示反對。並告訴馬希廣，如果他讓出楚王之位，他的性命也將不保。馬希廣這才醒悟過來，他已經上了楚王這條船，就不可能有回頭路了。否則不僅是他，還有整條船上的人都得一起完蛋。劉彥瑫和李宏臯極力勸阻馬希廣千萬不可頭腦發昏做傻事。同時告訴他，楚王之位非但不能讓，還要立即發兵把馬希萼幹掉。

於是馬希廣令岳州刺史、名將王環的兒子王贇為大軍統帥，負責率兵迎戰馬希萼。楚國的名將雖然都已去世，但馬希廣的運氣不錯，至少開國元勛們還留下了幾位十分厲害的後代，比如劉建鋒之子劉彥瑫、張佶之子張少敵、許德勛之子許可瓊和王環之子王贇就是其中佼佼者。

張少敵由於之前反對馬希廣的緣故，基本上已經淡出楚國的政治舞台，許可瓊的表現還沒開始，這次出場的是王贇和劉彥瑫。王贇被任命為都部署棹戰使，劉彥瑫為監軍，兩員大將率領楚軍在湘江之上正面阻擊馬希萼。

名將之後果然不同凡響，王贇繼承了父親王環的軍事指揮才能，率兵在湘江以北的僕射洲大敗馬希萼的朗州軍隊，一戰俘獲了三百多艘戰船。攜大勝之餘威，王贇和劉彥瑫對倉皇逃竄的馬希萼進行瘋狂追擊。

這是馬希廣在和馬希萼較量過程中所獲取的第二次絕佳良機，完全可以終結馬希萼生命，結束這場楚國內亂。但是正當楚軍快要抓獲馬希萼時，意外又發生了，馬希廣突然派遣使者來到了前線。使者向王贇和劉彥瑫傳達了馬希廣的詔令：停止追擊，不得傷害我的兄長。

聽到馬希廣的苦笑不得、徹底無語的詔令，王贇和劉彥瑫徹底無語。迫於馬希廣的壓力，王贇和劉彥瑫只能停止追擊，撤兵返回長沙，而馬希萼則幸運地從赤沙湖逃回朗州。

擊敗了馬希萼的朗州軍后，馬希廣的楚王生活一如既往。他繼續向劉承祐頻繁贈送厚禮，還從劉承祐那裏獲取了太尉的榮譽頭銜。

馬希萼兵敗之後，知道單靠自己是無法打贏弟弟馬希廣，於是向湘西的蠻族符彥通求助。如果換做是馬殷或馬希范執政，符彥通打死也不敢和楚國交戰。但目前楚國的這種混亂局勢，讓符彥通的內心充滿了強烈的慾望，眼中充滿了貪婪的目光！

當馬希萼將求助的目光諂媚地轉向符彥通時，符彥通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馬希萼的出兵請求！馬希萼終於成功的誘惑以符彥通為代表的辰、漵、梅山蠻族部落出兵援助，而在朗州內部，也無人敢公開反對馬希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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