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劉崇發兵攻晉州

劉崇發怒道：「你這個腐儒，竟然想要離間我父子之情！」於是命令手下人將李驤拉出去斬首。李驤大喊道：「我懷有經世濟民的才能，卻在為愚人謀划事情，死了本當甘心！但家中還有年老的妻子，希望和她一同赴死。」劉崇大怒，連他的妻子一齊殺了，並且向朝廷奏報，表示自己沒有二心。

到了劉贇被廢黜的時候，劉崇這才派遣使者請求讓劉贇返歸太原。朝廷下詔答道：「湘陰公劉贇近在宋州，如今正取道返歸京城。必定讓他得其所宜，請您不要為此憂慮。您如能一同出力輔佐朝廷，理當加封王爵，永遠鎮守河東。」

鞏廷美、楊溫聽說湘陰公劉贇失去了帝位，便侍奉劉贇的妃子董氏佔據徐州堅守，以此等待河東的援軍。郭威讓劉贇寫信向他們陳說利害關係。鞏廷美、楊溫想投降而又怕被殺死，郭威又給劉贇書信說道：「念及這兩人對主人竭盡忠心，應該獎賞他們的忠義，哪有理由責備他們。等待新節度使入城，應當分別委任他們為刺史，您可再親筆寫信，向他們宣示此意。」

慕容彥超派使者入朝進貢，郭威顧慮他有疑惑恐懼，特賜詔書安慰他，說道：「如今我的事情已到這個地步，不想多說，只望你能鼎力扶助，共同安定黎民。」不久，郭威派人在宋州殺了湘陰公劉贇。

當天，劉崇在太原即皇帝位，仍沿用乾年號，史稱北漢。劉崇所統轄的有并州、汾州、忻州、代州、嵐州、憲州、隆州、蔚州、沁州、遼州、麟州、石州，共十二州之地。劉崇任命節度判官鄭珙為中書侍郎、觀察判官趙華為戶部侍郎，兩人均為同平章事。又任命次子劉承鈞為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太原尹，節度副使李存環為代州防禦使，副將張元徽為馬步軍都指揮使，陳光裕為宣徽使。

劉崇對李存環、張元徽說道：「朕只因為高祖的大業一朝被斷送，所以今日才即帝位，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我算是什麼天子，你們又算是什麼節度使啊！」因此他不建宗廟，祭祀祖宗如同普通百姓，宰相每月俸祿只一百緡錢，節度使只三十緡錢，其餘官員也都只有微薄的供養而已，所以北漢國中很少有廉潔的官吏。

客省使李光美曾經做過直省官，很熟悉宮廷舊事，北漢朝廷的各項制度，都出自李光美之手。劉沖得到湘陰公劉贇死訊后，哭着說道：「我不聽忠臣的話，才至於此！」於是為李驤建立祠堂，逢年過節祭祀他。

郭威任命太師馮道為中書令，竇貞固加官侍中，蘇禹加官司空。郭威對王峻說道：「朕出身在貧賽之家，飽嘗艱辛困苦，遭遇時世沉淪大亂。如今一朝成為帝王，豈敢優厚自己而讓百姓吃苦呢！」即命令王峻，清理四方貢獻的珍美食物，下詔令全部停止進貢。

郭威下詔書說道：「所供養的只給朕一人，而受損害的卻普及黎民百姓。」又說：「貢品貯存在官府之中，大多成為無用之物。」又下詔書道：「朕生長在軍隊，沒有親自從師學習，不懂治理天下的道理，文武官員如果有利國利民的辦法，請各自上書奏報，讓我知道。眾人都應直陳其事，不要講究辭藻。」郭威將蘇逢吉的宅第賞賜給王峻，王峻說道：「這是蘇逢吉誅滅李崧家族的起因！」推辭不住。

當初，契丹國主返歸北方，橫海節度使潘聿離棄鎮所跟隨北上，契丹耶律德光即任命他為西南路招討使。及至劉崇即位，耶律德光讓潘聿給劉承鈞去信。劉崇讓劉承鈞複信說道：「原來的漢朝已淪陷滅亡，我繼承帝位，想遵循晉朝的先例，向北朝契丹求援。」契丹主非常高興。於是北漢發兵屯住陰地、黃澤、團柏。

北漢國主劉崇任命劉承鈞為招討使，與副招討使白從暉、都監李存環，共同率領步兵、騎兵萬人侵犯晉州。

此時郭威正大力整頓內部，任命皇子天雄牙內都指揮使郭榮為鎮寧節度使，挑選朝廷文士當他的屬官。又任命侍御史王敏為節度使判官，右補闕崔頌為觀察判官，校書郎王朴為掌書記。

北漢軍隊分五路進攻晉州，節度使王晏緊閉城門不出。劉承鈞認為王晏膽怯，下令士兵攀牆登城。不想遭遇王晏埋伏的士兵奮起反擊，北漢軍隊死傷一千餘人。劉承鈞又派副兵馬使安元寶焚燒晉州西城，安元寶卻投降了後周。劉承鈞無奈於是轉移軍隊攻打隰州，隰州刺史許遷派步軍都指揮使孫繼業在長壽村迎戰。戰鬥中，捉住北漢達將程筠等人，隨即殺死了他們。北漢軍隊進攻隰州，多日不能攻克，死傷慘重，只得退兵離去。

契丹主派遣他的臣子裊骨支與朱憲一同來朝，祝賀郭威即皇帝位。郭威派遣尚書左丞田敏，出使契丹。北漢國主也派通事舍人李縠出使到契丹，請求契丹出兵援助。

郭威下詔加封泰寧節度使慕容彥超為中書令，派翰林學士魚崇諒到兗州宣旨。慕容彥超進表道謝。詔書回復道：「昔日因為前代漢朝的喪失德政，年少君主聽用讒言，危急關頭，徵召愛卿奔赴宮闕。愛卿立即飛奔疾馳接受命令，只過了兩夜便趕到京城，這真是拯救國家危難而不顧自身，聽到君主召喚而不等駕車。及至上天結束漢朝國運，軍隊在大梁郊外潰散，投降的將領、潰敗的軍隊接踵而至，愛卿卻立刻就掉轉馬頭，直接返回。對於國君，對於時勢，做到有始有終，真所謂危亂關頭才看見忠臣的節操，狂風時節才知道勁草的骨氣。倘若做臣子的都能如此，那麼有國家的君主誰不想任用！表中所說朕到黃河北岸迴避退讓的關頭，在浚水郊外平定亂難的時候，因為沒有接到告示，所以也沒能派人到朕的行在。但臣子事奉君主的道理，何必如此！如若對漢朝有三心二意，又怎麼肯對周室忠信不二呢！由此產生恐懼，不也過分了嗎！愛卿只管盡心竭力，安民利國。事奉朕的節操，如同事奉從前君主一樣，不但黎民獲得平安，而且國家也依賴於此。朕只想堅定愛卿的表率作用，從未議論過撤換。一片肺腑之言，話全說到這裏。」

北漢使者李縠到契丹，契丹派拽剌梅里回報北漢。契丹派遣使者前往北漢，告知後周使者田敏來的情況，約定每年送錢十萬緡。北漢派鄭珙為使者用豐厚的錢財向契丹致謝，自稱「侄皇帝向叔父天授皇帝致送書信」，請求舉行冊命典禮。

郭威任樞密使、同平章事王峻為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樞密副使及兵部侍郎范質、兼領三司李縠為中書侍郎，都為同平章事，李縠仍然兼領三司。司徒兼侍中竇貞固，司空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蘇禹都被免去同平章事而保留原來的職務。范質參預主持樞密院事務。又任宣徽北院使翟光鄴兼樞密副使。

當初，郭威征討河中之時，就已為眾望所歸。李縠當時任轉運使，郭威多次用委婉言語，想打動他。李縠只用為人臣應該盡守臣節作為回答。郭威因此認為他有賢德，即皇帝位后，便首先任用他為宰相。當時國家新建，四方多事。王峻絞盡腦汁，知道的事沒有不去做的，軍事謀划，常出良策。范質精明敏銳，博聞強記，嚴守法律制度。李縠沉靜堅毅，有才器膽略。在郭威面前議論朝政，言辭慷慨激昂，善於運用譬喻來啟發皇帝的意向。

契丹派遣燕王耶律述軋等人來主持典禮，冊命劉崇為大漢神武皇帝，妃子為皇后。劉崇改名為旻。北漢國主派遣翰林學士衛融等到契丹道謝所賜冊命典禮，並且請求出兵。

北漢派遣招討使李存環領兵從團柏入侵。契丹準備領兵會合北漢軍隊，與酋長們在九十九泉商議。各部落都不願南侵，契丹國主大怒，強行出兵。

契丹軍隊行進到新州的火神淀，燕王耶律述軋以及偉王的兒子太寧王耶律漚僧發動叛亂，殺死了契丹主耶律阮而擁立耶律述軋。前契丹主耶律德光的兒子耶律述律逃入南山，各部落擁戴耶律述律而進攻耶律述軋、耶律漚僧。很快殺了他們，吞併了他們的部族黨羽。於是眾人擁立耶律述律為皇帝，改年號為應歷。

耶律述律從火神淀進入幽州，派遣使者向北漢報告，北漢派遣樞密直學士上黨人王得中前往契丹，祝賀耶律述律即皇帝位，又用對待叔父的規格事奉他，請求契丹出兵，來攻擊晉州。契丹國主耶律述律年輕，喜好玩耍，不親理國家大事。每天夜裏擺酒暢飲，直到天亮才睡覺，中午才起床，國中之人稱他為睡王。

契丹派遣彰國節度使蕭禹厥統率奚、契丹五萬人馬會合北漢軍隊入侵，北漢主親自統領二萬軍隊從陰地關侵犯晉州。北漢的軍隊駐紮在晉州城的北面，並三面安置營寨。隨後不分日夜攻打。當時王晏已經離開鎮所，王彥超還沒有到達，巡檢使王萬敢臨時主持晉州軍政，與龍捷都指揮使史彥超、虎捷指揮使何徽共同抵抗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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