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郭威平定兗州城

郭威因為北漢、契丹的軍隊仍在晉州，即任命王峻為行營都部署，領兵援救晉州。同時郭威頒下詔令，各路軍隊都接受王峻的調度指揮，並授權王峻可根據情況機斷從事，可以自己選擇、任命將領官吏。王峻出征之時，郭威親自到城西為他餞行。

王峻在陝州停留了十日，郭威因北漢軍隊攻打晉州緊急，擔心晉州不能堅守，便想親自統軍從澤州路出發去和王峻會師救援晉州，並且派遣使者告知王峻。十二月初一，郭威下令於三日後出發西征。使者到達陝州，王峻通過使者轉告郭威說道：「晉州城池堅固，不易攻破，劉崇軍隊前鋒銳氣正足，不可力爭。我之所以屯兵不進，只是在等待他們士氣低落罷了，不是臣下心虛膽怯。陛下新近即位，不宜輕舉妄動。倘若陛下大駕從汜水出來，那末慕容彥超領兵進入汴京的話，大事就完了。」郭威聽到了這話，不由得自己用手拉耳朵說道：「差點壞了我的大事！」於是敕命取消原定的親征計劃。

當初，泰寧節度使兼中書令慕容彥超聽說徐州平定，疑慮恐懼愈發加重。於是他招納亡命之徒，積聚糧草，暗中寫書信勾結北漢，不想書信被官吏截獲，官吏急忙奏報了郭威。慕容彥超又派人裝作商人向南唐尋求援助。於是郭威派遣通事舍人鄭好謙前去申明勸慰之意，與他立下誓約。

慕容彥超更加不安，屢次派都押牙鄭麟到朝廷，表面上假表忠心，實際上刺探機密。又獻上天平節度使高行周的書信，信中講的都是誹謗朝廷與慕容彥超私相勾結的話。郭威笑道：「這是慕容彥超的鬼計！」即將書信拿給高行周看，高行周上陳表書感謝皇恩。不久慕容彥超謀反的跡象日益顯露，郭威派遣閣門使張凝領兵趕赴鄆州，巡行檢查來防備。

王峻到達絳州，領兵奔赴晉州。晉州南面有個蒙阬，地形最為險要，王峻非常擔心此地被北漢軍隊佔據。當他聽說前鋒部隊已過蒙阬，欣喜地道：「我的大事成功了！」

慕容彥超上表奏請進京入朝，郭威明知他有詐，立即應許他。慕容彥超自然不是真心要入朝，於是又說境內強盜多，不敢離開鎮所。

北漢國主率兵攻打晉州，久攻不下。碰上天下大雪，百姓互相聚集以保守山寨，使得野外沒有可搶掠的，軍隊缺乏食物。契丹軍隊聽說王峻大軍到達了蒙阬，便焚燒了營帳，連夜逃跑。北漢軍隊無奈，也只得跟着撤退。

王峻兵不血刃的進入晉州，眾將請命立即追趕，王峻猶豫許久，沒作決定。第二天，才派遣行營馬軍都指揮使仇弘超、都排陳使葯元福、左廂排陳使陳思讓、康延沼率領騎兵追擊，趕到霍邑放任士兵奮勇擊殺，北漢士兵墜落山崖深谷摔死的非常多。

霍邑道路狹窄，康延沼畏縮害怕不敢緊追，因此北漢軍隊得以渡河。葯元福說道：「劉崇調動他的全部軍隊，挾持胡人騎兵一起南來，志在吞併晉州、絳州，如今敵軍士氣衰落疲憊不堪，狼狽逃竄，不乘此時殲滅，必為後患。」眾將卻不想繼續挺進，王峻也派人制止，於是各軍紛紛返回。

等到契丹軍隊到達太原的時候，士卒馬匹已經損失了十分之三四。蕭禹厥因無功敗歸感到恥辱，將一名大酋長釘在街市上，十幾天以後才斬殺。北漢國主因此打消了南下進取的念頭。北漢土地貧瘠、人民窮困，內要供給軍隊、官府的費用，外要向契丹貢獻錢財，賦稅繁多，徭役沉重，民不聊生，逃入後周地界的人很多。

與此同時，慕容彥超調發鄉兵入城，挖溝引泗水灌注壕溝中，作好防守的準備；同時把許多旗幟授予各鎮將領，讓他們招募成群結夥的強盜，搶掠鄰近州縣，騷擾所及之處紛紛奏報慕容彥超反叛的情況。郭威為了削慕容彥超的實力，敕令沂、密二州不再隸屬泰寧軍。之後，郭威任命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昭武節度使曹英為都部署，率軍討伐慕容彥超。並以齊州防禦使史延超為副部署，皇城使向訓為都監，陳州防禦使葯元福為行營馬步都虞候。

郭威因為葯元福是經驗豐富的老將，命令曹英、向訓不得按照軍禮拜見葯元福，二人都像對父親那樣待他。

這時南唐也發兵五千，駐紮在下邳，以便援助慕容彥超。南唐軍隊聽說後周軍隊將到，急忙後退屯駐沭陽。徐州巡檢使張令彬率部出擊，大敗南唐軍隊，殺死、淹死的有一千多人，並抓獲了南唐將領燕敬權。

當初，慕容彥超因為周朝新建，便認為周朝根基不穩，容易動搖，所以北面召呼北漢和契丹，南面引誘南唐，讓他們侵犯邊疆，希望朝廷疲於奔命、無暇它顧，然後自己乘機而動。及至北漢、契丹軍隊從晉州敗走，南唐軍隊在沭陽潰敗，慕容彥超的勢力於是受到大挫。

王峻從晉州回來，入朝拜見郭威。曹英等到達兗州，布下包圍圈。慕容彥超屢次出城交戰，葯元福都擊敗了他，慕容彥超便不敢出來。十幾天後，包圍圈合圍，當即發起進攻。

當初，慕容彥超將要反叛之時，判官崔周度勸諫道：「齊魯這個地方，是詩書之地。自從伯禽以來，雖不能稱霸諸侯，然而用禮義守護，一樣可以長存於世。您對國家並無私恨，為什麼要疑神疑鬼，況且主上開導誡諭關懷備至，假如撤去防備，自己歸降投誠，就可以坐享那平安。難道沒看見杜重威、安從進、李守貞的結果嗎！」慕容彥超大怒。

及至官軍圍城，慕容彥超搜刮士人百姓的財產來供應軍需，因隱匿財產罪被處死的人很多。前陝州司馬閻弘魯是閻寶的兒子，極為畏懼慕容彥超的殘暴。他把全部家產獻出，但慕容彥超仍然認為他還有所隱瞞，命令崔周度搜索閻家。

崔周度對閻弘魯說道：「您的死生之命，就系連在獻出財產的多少上，應該無所吝惜。」閻弘魯流淚叩拜他的妻子侍妾說道：「你們快拿出全部所有的財物，來救我免死。」不想她們齊聲說道：「確實一點兒也沒有了。」崔周度將情況告訴慕容彥超。慕容彥超依然不信，下令拘捕來閻弘魯夫妻，押在監獄。

有個奶媽從泥土中扒到金鐲子，急忙獻給官府，希望能贖出主人。慕容彥超卻說道：「所隱藏的必定還有很多。」於是嚴刑拷打閻弘魯夫妻，兩人被打得皮開肉綻，最終慘死。慕容彥超又認為崔周度袒護包庇閻弘魯，便將他在鬧市斬首。

郭威因為曹英等攻打兗州長時間不下，便下詔書，要親自出征。郭威任命李縠代理東京留守兼領開封府，鄭仁誨代理大內都巡檢，又任命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郭崇擔任在京都巡檢。

郭威從大梁出發；八天以後，到達兗州。郭威派人招安慕容彥超，城上的人出言不遜。次日，郭威命令各軍發起進攻。

在此之前，有方士欺騙慕容彥超道：「土星已運行到角、亢二宿，角、亢是兗州的分野，土星下面弼有福運。」慕容彥超於是建立祠堂，祈禱求福，並命令民間都要樹立黃色旗幡。慕容彥超生性貪婪吝嗇，官軍攻城緊急，仍然埋藏珍寶，因此將士們毫無鬥志，士卒相繼出城投降。

官軍攻克兗州城的時候，慕容彥超正在土星祠祈禱。得到消息，慕容彥超急忙率領部眾拼力戰鬥。但是被周軍打得大敗，於是慕容彥超焚燒土星祠，與妻子一起投井而死。他的兒子慕容繼勛出城逃跑，被追兵抓獲斬殺。官軍大肆搶掠，城中死的接近萬人。

當初，慕容彥超打算反叛的時候，招募群盜安置在自己手下。果然來了兩千多的盜賊，他們都是山林粗獷強悍之徒，結果卻沒有被他派上用場。

郭威想誅殺兗州所有的將領官吏，翰林學士竇儀謁見馮道、范質，和二人共同對郭威說道：「他們都只是脅從罷了。請陛下免去他們的死罪。」於是郭威赦免了兗州將吏，又任命端明殿學士顏臨時主持兗州事務。在兗州管區內實行大赦，規定慕容彥超同黨逃跑隱匿者一月之內隨時可以自首。以前已經伏罪誅殺者，郭威赦免了他們的親戚。將泰寧軍降為防禦州。

郭威前往曲阜，拜謁孔子祠。獻上供品，將行拜禮的時候，左右侍臣說道：「孔子是諸侯的大夫，不應以天子的身分拜他。」郭威說道：「孔子是百代帝王的老師，豈敢不恭敬啊！」於是郭威親自行拜。接着又拜祭了孔子墓，命令修繕孔子祠，禁止在孔林打柴采草。訪求孔子、顏淵的後代，找到后，任命做曲阜縣令以及主簿。

郭威入秋以來受風得了痹病，影響飲食和行走，術士說應該散發財物來祛病消災。郭威被打算在南郊舉行祭祀。又因為從後梁以來，祭祀天地常在洛陽舉行，郭威因此疑惑未決。朝廷有大臣說道：「天子所在都城便可以祭祀百神，何必非要在洛陽！」於是，郭威開始建築祭祀天地的圜丘、社稷壇，並在大梁建造太廟。派遣馮道到洛陽迎來太廟社稷的神主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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