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儂智高舉兵造反

趙禎因狄青多次建立戰功，想召見他，向他詢問軍國大計。正在此時，西夏侵犯渭州，趙禎於是命令狄青畫軍事地圖送來。李元昊稱臣降服后，狄青調任真定路副都總管，任侍衛步軍殿前都虞候、眉州防禦使，升步軍副都指揮使、保大安遠二軍節度觀察留後，升馬步軍副都指揮使。

狄青顯貴之後，臉上還留有黑疤。趙禎勸狄青用藥除掉黑疤，狄青卻指著自己的臉說道：「陛下是根據功勞提拔臣的，沒過問臣的出身門戶。臣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為這些疤痕。臣希望保留它，好鼓勵軍隊，因此不敢奉行您的命令。」趙禎說道：「你說的有理，那就隨你所欲好了。」趙禎於是升他為樞密副使。

趙禎在慶曆八年後，改元皇祐。皇祐初年，廣源州的蠻族首領儂智高聚眾造反，自稱南天國，改元景瑞。廣源州靠近交趾，唐朝末年，交趾強盛，吞併了該州。知州儂全福，被交趾人殺死。儂全福的儂氏家族，一直與宋廷交往密切。

宋太平興國二年，黨猶州出生的廣源州富豪儂民富威望日高，被宋朝封為檢校司空、御史大夫、上柱國。到了儂智高的父親儂全福的時候，其家族勢力進一步壯大。儂全福先當上了儻猶州知州，後來又佔有了萬涯州和武勒州。為了取得宋朝的信任和支持，儂全福自動歸附了宋朝。

天聖七年，宋朝授儂全福邕州衛職，但「轉運使章戚罷免了他，不接受他的土地。於是儂全福與其子智高東掠籠州，並佔領該州。儂全福發揮自己的號召能力，利用當地的優越條件，招誘中國及諸洞百姓，因此部屬極多。他儂全福又開發金礦資源，由此富強。

儂全福勢力日長，於是自稱昭聖皇帝，封其妻為明德皇后，封其子為南衙王，改其州為長生國。他繕甲治兵，堅城自守，拒絕向交趾稱臣。於是交趾非常憎恨他，派遣大軍討伐，很快生擒了儂全福等人。為了搭救被抓的儂全福等人，儂智高不得已，送了很多金貨給交趾。交趾卻依然刀下無情，把儂全福等五人全部斬殺。

儂智高之母阿儂為武勒州人，輾轉到儻猶州，被儂全福娶為妻子。所以儂智高的出生地與其父儂全福一樣，都是在儻猶州。當交趾舉兵在武勒州捕捉儂全福時，阿儂與年僅十四歲的儂智高逃走，回到故鄉安德州。儂全福死後，阿儂被迫改嫁商人。

儂智高長大成人後，痛恨有一個繼父，就把商人殺死，接着和母親一起佔據儻悞州，建立大曆國。交趾不容儂家東山再起，出兵討伐。儂智高不敵被擒，母子兩人被押送到交趾京師。交趾國主見儂智高狀貌雄偉，於是赦免了他，還任他為廣源州知州。交趾劃出雷、火、戚、婆四洞及思琅州歸其管理。兩年後，又拜為太保。

但儂智高沒有臣服交趾，反因屢受凌辱而內怨交趾。他在被釋放四年之後，暗中集結部屬，襲佔了安德州，建立南天國，改年景瑞。慶曆八年，儂智高逐漸佔領、控制了右江田州一帶。他以勿惡洞為根據地，同交趾決裂。

交趾命太尉郭盛溢前往征討，兵敗而還。儂智高打退郭盛溢的進攻后，在皇佑元年，進攻廣南西路重鎮邕州。趙禎詔令江南、福建等路備戰，派高懷政督捕進入邕州的儂智高部眾。次年二月，廣南西路鈐轄司請於邕州羅徊峒置寨，作為阻扼儂智高的屏障，得到宋廷批准。

不久，交趾又發兵攻打儂智高。儂智高寡不敵眾，率部逃入山林。廣南西路轉運上報這一情況，宋朝採取防範措施，詔令本路嚴防死守。正在此時，廣西轉運使肖固命令邕州指揮使亓贇，前往刺探儂智高的情況。

亓贇想建奇功，背地裏自開兵釁，卻被儂智高生擒活捉。亓贇擔心自己會被儂智高殺死，於是對他撒謊道：「我不是來交戰的，是朝廷派我來招安你。不料部下們都不知道，以致發生誤會而相鬥，這才到了這裏。」儂智高相信了，親自為他釋縛，引他入坐並賜酒。

酒席之間，儂智高用試探的口吻詢問道：「大丈夫豈能久為人之奴隸？現在的交趾，經略失去了駕馭之權，邊吏養成了安逸的惡習。孤想北並衡湘，西盪甌駱，然後依次進。即使不能跨有南海，剖符通使，也可以獨立成國。朝廷會答應我嗎？」

亓贇見他直言相告，便發表己見，說道：「足下以彈丸之地，崛起抗命。天兵一旦來臨，就會像灶上掃塵。再說順天者順，昧時者蹶，不如卷甲束身，納土請命，還不失封侯之賞。難道非要弄得首領不保、妻子被殺的結果嗎？」

聽了亓贇的這番話，儂智高認為他很有見地。於是儂智高高興地笑道：「我正想着此事，請你相助成功！」當即派遣麾下數十人來到邕州，上表請求歸屬宋朝。宋廷以亓贇戰敗偷生，妄許儂智高朝貢，為國生事為名，降為全州都指揮使。

宋廷因為交趾一隅，自從黎桓受封之後，歷經二傳，素來按時進貢。因此宋廷不願收納儂智高，以致結怨交趾，於是退回儂智高的貢使。皇佑三年，儂智高再次向宋朝請求內附，宋廷沒有同意。儂智高沒有因此氣餒，又獻上馴象、金銀，宋廷還是拒絕，令廣西轉運司、鈐轄司以本司名義回復道：「廣源州本來屬於交趾，如果其國同意你們進貢，朝廷這才能答應。」

次年四月，儂智高繼續向宋廷進貢方物，請求內屬，宋廷還是沒有接受。儂智高還多次向宋廷求投官職，以便他統攝諸部。第一次，他請求補任田州刺史，宋廷沒有答應。第二次，他請求當一個地位更低的教練使，仍然得不到批准。第三次，他不求官位了，只求朝廷賜給他袍笏官服，作為宋廷官員的象徵。宋朝還是沒有同意。第四次，他索性只求每當宋朝舉行南郊大典時，貢金千兩，換取同邕管互市的待遇，宋朝照樣沒有允許。

儂智高數次力請投誠，卻沒有得到宋廷接納。於是智高惱羞成怒，竟然想與宋朝爭衡。他求附遇拒、萬分失望之後，召集部眾，對他們說道：「現在我們已經得罪了交趾，中國又不肯接納我們。沒有人肯容納我們，我們就只能造反了！」

於是儂智高命人頻繁活動在左、右江一帶，暗中探察宋朝官軍的實力。同時他在邕州，尋找充當內應的人，作好起兵反宋的準備。在此期間，他擅取山澤之利，招納亡命。為麻痹宋朝地方官吏，他經常用弊衣來交換穀食，還傳出峒中飢餓、部落離散的謠言。邕州的官員果然中計，認為儂智高力量微弱，不足為敵，所以並沒有防備。

正在此時，廣州的進士黃師宓，因為鬱郁不得志，投靠了儂智高，成了他的軍師。儂智高採用了黃師宓的計謀，自己毀掉房屋，對眾人說道：「我生平的積聚，被火燒得乾淨。現在只有進取邕州和廣州，才能謀得一線生機，否則大家要一起死了。」部眾聞言，都磨拳擦掌，齊聲聽命。

儂智高和黃師宓及其黨儂建侯、儂志忠儂智忠等人日夜合謀，制定進攻邕州的計劃。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儂智高在皇佑四年四月，率兵五千正式舉旗造反。他率眾沿江東下，進攻邕州橫山寨。守將張日新等戰死，儂智高奪取橫山寨，劫掠寨人。因為那裏有一個倉庫，儂智高勢力因此大振。

橫山寨被攻破，邕州知州陳珙擔心因為起事而失去了閣門使的職位，因此隱瞞不報。他沒有想到儂智高敢進攻邕州，所以也不備戰。他的無所作為，讓儂智高得以順利進軍。這年五月，儂智高攻到了邕州城下。陳珙這才覺得大事不妙，急忙佈防。他命通判王乾佑守來遠門，代理都監李肅守大安門，指使武吉守朝天門。

與此同時，廣西都監張立率部從賓州趕來增援。援軍一到，陳珙當即在城上犒勞軍士。正當他們興高采烈飲酒之時，儂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城而入。原來儂智高早已在城內安插內應，以配合他的行動。守衛南門的司戶參軍孔宗旦率軍迎戰，結果被儂軍斷首。名將宋士堯也率兵與儂軍作戰，但無法挽救邕州的危局。一場惡戰下來，宋朝官軍戰死一千多，陳珙等人被俘虜，邕州城陷落。

攻佔邕州城之後，儂智高閱軍資庫，卻發現了他以前所上的金函。儂智高怒不可遏，質問陳珙為何不上呈他請求內屬的函件。陳珙狡辯說已經上奏，但是宋廷不同意。儂智高命人搜尋奏草，卻沒有發現。儂智高勃然大怒，下令將陳珙推出斬首。

佔領邕州城后，儂智高就在這裏建立起大南國，自稱仁慈皇帝，年號啟歷。他沿循宋朝制度，封官建政，同時大赦境內。他的部隊得到很大的發展，兵員增加到了一萬多人。不久，儂智高就離開邕州城，繼續擴大地盤。他率軍沿着鬱江，大舉揮師東下。由於嶺南州縣毫無防備，兵事突然來臨，官員們不知所為。守將大多棄城而逃，望風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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