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崑崙關狄青大勝

由於從前的將領幾次征討失敗，宋軍的士氣比較低落。如何振奮士氣，就便成狄青要首先解決的問題。狄青看到南方有崇拜鬼神的風俗，心生一計：他率官兵剛到崑崙關，就拜神祈佑。只見他拿出一百個制錢，口中念念有詞：「此次用兵勝負難以預料，若能制敵，請神靈使錢面全都朝上！」左右官員對此感到茫然，擔心弄不好反會影響士氣，都勸狄青不必這麼做。

狄青卻不加理睬，在全軍眾目睽睽之下，一揮手，一百個制錢全撒到地面。大家湊近一看，一百個錢面全部朝上。官兵見神靈保佑，雀躍歡呼，聲震林野，士氣大振。狄青當即命左右侍從，拿來一百根鐵釘，把制錢原地不動地釘在地上，蓋上青布，親手把它封好，說道：「待勝利歸來，再收回制錢。」

後來狄青平定邕州，帶領勝利之師北還，如約到擲錢處取制錢。僚屬們將錢起出一看，原來這一百個制錢兩面都是錢面，大家才恍然大悟，對狄青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再說士氣大漲之後，狄青又擺設酒宴，召集諸將共飲。直喝到二更，他們還你斟我酌，興趣盎然。正喝得高興，狄青忽然說自己身體不適，於是起身進去了。他還傳諭軍官，勸他們盡量飲酒，等次日凌晨進關。軍官們又歡飲多時，方才散席。

到了黎明時分，眾將都到帳前聽令。帳內走出一個傳令官，對諸將說道：「元帥已經進關。諸位將軍，請你們即刻前去匯合，不得有誤！」諸將不勝驚異，慌忙領兵入關。孫淝、余靖也引軍急進。原來狄青昨夜起身進去之後，就改穿軍裝，從帳后暗**來，暗中約了先鋒孫節等人，乘夜過關。

關在昆崙山上，正當賓、邕兩州的交界，是最緊要的關隘。狄青恐怕敵人來爭奪，因次偷偷出關，直達歸仁鋪，列好陣型，靜待后軍。不一會，各軍陸續到齊，差不多已是辰牌時分。

皇佑五年正月戊午，儂智高得報，大吃一驚，知道自己中計。情形危急，儂智高急忙親自督率全軍，前來迎戰，並排成三列銳陣。他們手執大盾、標槍，身穿絳衣，望之如火。

宋軍先鋒孫節見狀，當即上前廝殺。儂軍來勢甚猛，槍箭齊發。張節力戰不退，結果中槍喪命。孫淝和余靖駐兵在岡上，遠遠看見孫節陣亡，不覺大驚。正在此時，突然聽到鼓聲大震，一彪人馬從山麓中殺出。分兵為左右翼，夾擊儂軍。

為首一員大將，銀盔銅面，手執白旗，指揮官軍左右衝突，殺得儂軍東倒西歪。官軍卻步驟井井有條，隊伍不亂。孫淝對余靖說道：「這不是狄元帥在督戰嗎？看他部下的將士，如生龍活虎一般。果然名不虛傳，我等快上前，助他一陣，管教賊眾片甲不回。」余靖一口應承，於是孫淝在前，余靖在後，兩人率軍從山上沖了下去，殺入敵陣。

儂軍本來就抵擋不住狄軍，怎禁得其兩軍殺入，頓時大敗，拚命亂竄。宋軍大敗儂軍，追了五十里，斬了數千人，儂智高同黨黃師宓、儂建中、儂智中以及偽官僚吏屬被殺死者有五十七人，被生擒有五百多人。儂智高夜間縱火燒城后，倉惶逃走。

次日黎明，狄青進入邕州，砍下黃師宓等儂軍首領的頭顱，懸於州城，並把五千三百四十一具屍體築京觀於邕城北隅。狄青在佈告中稱：元兇已被押在檻牢，餘黨被斬殺於市！元兇其實並沒抓到，狄青心裏明白，只是他要震懾人心而已。

他們開進邕城的時候，有人發現屍堆中有一具穿金龍衣的屍首，認為是儂智高，想上奏報功，被狄青阻止。狄青說道：「怎知這不是一個騙局呢？我寧可說儂智高失蹤，也不敢欺騙朝廷來貪求戰功。」實際上，儂智高早已逃走。

狄青進城后，還繳獲金銀玉帛數以萬計，雜畜數千。他又招集曾被儂軍俘虜脅迫的老壯年人七千二百人，慰撫之後，全部釋放、遣散回家。當初，狄青到邕州時，正遇上這裏毒瘴瀰漫，有人說是儂軍在江水上游放毒，將士飲水而死者很多，狄青非常憂慮。一夕，有一股泉水從寨下湧出，取來一喝，味道甘美，部隊靠此才渡過了難關。

儂智高退出邕州后，狄青卻派遣裨將于振追趕了一陣，但是由於道路不熟，沒有趕上，只得無功而返。儂智高在失敗之前，早就作過長遠打算。他用厚贈、聯姻等辦法，同西接大理、地多善馬的特磨寨酋長儂夏誠建立了聯繫，在該處建築了宮殿，作為退路。

歸仁鋪戰敗后，儂智高就帶着母親、弟弟、妻子、兒女們落腳特磨。儂智高的母親阿儂到了特磨寨，在儂夏卿的協助下，收攏了余部三千多人，習騎練戰，準備再同宋軍作戰。但是新任的邕州知州肖注率軍討伐，打敗了儂軍，生擒了一個裨將。肖注把此人帶入卧內室，成功勸服他投降，因此得知了指儂智高的具體情況。

機密泄露，依附儂智高的西山六十族族人也被余靖派去的楊元卿離間。儂智高孤掌難鳴，只得留下親人，率兵五百及六妻六子逃奔大理國，想借兵反攻，但是被大理安置於元江流域。皇佑五年，余靖派楊元卿、陳充等人率六州之兵襲擊特磨寨，生擒儂智高之母阿儂、弟儂智光、二子儂繼封、儂繼明，之後全部處斬。肖注又招募死士，派去大理想暗殺弄智高。他們到了大理時，儂智高已經被大理所。儂智高的首級，被大理獻給了宋朝。儂智高的叛亂，至此被徹底平定。

趙禎接到捷報，大喜道：「狄青果然破賊了，龐籍可算是有知人之明。就是梁適主張討賊，也不能算無功。否則南方安危，還不能預料。」於是他下詔令余靖經制廣西，追捕儂智高，召狄青、孫淝回朝，擢升狄青為樞密使，孫淝為樞密副使，南征各將，都有賞賜。楊文廣因為從征有功，被授為廣西鈐轄，不久任邕州知州。

狄青回到京師后，趙禎嘉獎他的功績，除了任命他為樞密使之外，還賞賜給他一套在京師敦教坊的宅第，並特優先給他的兒子們加官進級。當初狄青率部南下后，趙禎常為他擔憂，說道：「狄青有威武的名聲，叛軍會害怕他的到來。擔任他左右傳令的人，非狄青的親信不可。雖然是飲食起居的時候，都應該防備突然襲擊的發動。」於是派使者飛馳前線訓戒。等得知狄青打敗叛軍，趙禎對宰相說道：「快快議定恩賞，慢了便起不到獎勉的作用了。」

狄青擔任樞密之後，龐籍等人都說認為不合適，趙禎不聽。狄青在樞密四年，很是慎重。但他由於出身行伍，因此非常袒護士卒，士卒對他也非常敬仰。每當他出現，士卒總會指着他互相誇獎。士卒每次得到了衣物糧食的賞賜，都說道：「這是狄家爺爺賞賜我的。」朝廷上上下下都覺得是一個大問題。

諫官於是多次對狄青發難，稱他家裏「狗生角，且數有光怪」，請求將他調出京師，以保全其聲譽，趙禎沒有同意。嘉祐元年，京城發大水，狄青避水將家搬到了相國寺，並在佛殿上居住。民情對此頗有議論，又有人藉此彈劾狄青。當時是文彥博執政，他建議趙禎讓狄青出任節度使。

狄青得知之後，上書指出，自己無功卻受封節度使，無罪卻又被外放，很是委屈。趙禎就向文彥博提及此事，說狄青是忠臣，不該如此待他。文彥博說道：「太祖難道不是周世宗的忠臣嗎？只因為得到軍心，所以發生黃袍加身、陳橋兵變的事。」趙禎聽了，只得默然不語。

狄青卻還不知道原因，於是到中書省，去為自己辯白。文彥博看着他，說道：「沒有其他原因，只是朝廷懷疑你。」狄青一聽，嚇得後退好了幾步。狄青到藩鎮去以後，趙禎每個月派使者去慰問、看望他兩次。每次聽說皇上的使者要來，狄青一整天驚嚇疑慮。不到半年，生病去世。其實這些，都是文彥博之謀。狄青去世后，趙禎在禁苑中為他舉哀，追贈他為中書令，賜謚「武襄」，並為其神道碑額題名為「旌忠元勛」。

文彥博字寬夫，汾州介休人。其祖先本姓敬，因為避晉高祖石敬瑭和宋翼祖趙敬的名諱而改姓文。文彥博少年時，和張昪、高若訥跟跟隨潁昌人史炤學習經術。史炤的母親覺得文彥博不同尋常，對人說道：「這是貴人啊。」十分厚待他。

他自幼就聰明過人。一次，他和幾個同伴在草地上踢球，一不小心，球掉進了一個樹洞。同伴們趴在洞口，伸手摸球摸不到，用棍子到洞裏撥球也夠不到。正在焦急時，文彥博想出了個好辦法，把水灌入樹洞中，水滿而球浮出。

文彥博考中進士后，歷任翼城縣知縣、通判絳州、監察御史等職。不久，升任殿中侍御史。當時正值宋夏交戰，軍中如果有副將臨陣先退、望敵不進的，按照常規，大將應向朝廷請示之後，才作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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