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馬殷遇高郁

第78章 馬殷遇高郁

柴進猶豫地說道:「馬將軍,卑職這就帶着部下退出寺廟。只是這些錢財得來不易,就當做是賞賜給兄弟們的吧!馬殷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怎麼,你認為自己不是本將軍的部下,就可以不用聽從我的命令。是嗎?」

柴進見馬殷滿臉怒色,心中恐慌不已。最近馬殷連立戰功,孫儒對他極為器重,可以說成了孫儒眼中的大紅人。如果馬殷一怒,把自己一個小小的隊長殺了,估計孫儒也不會對馬殷如何。馬殷的武藝高強,在整個土團白條軍中數一數二,據說他身邊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高手。再說還有那個姑娘,想必就是當初大戰秦彥的劉杏蘭,此刻自己人雖然多一些,也不是他們的對手,說不定性命難保。金銀財寶是寶貴的,但是生命的價值更加高。錢財沒了,可以繼續去搶。生命丟了,可就找不回來了。

柴進想定,自然要做個識時務的俊傑。他連忙拱手說道:「不敢,卑職怎敢違抗馬將軍的命令。」說完,他轉過身來,對部下喝道:「馬將軍有令,歸還廟內的所有東西,撤出寺廟。」眾士卒一聽,急忙放下了剛剛搶到手的錢財物品,跟着柴進狼狽離去。

馬殷和杏蘭這才走上前,對那個長老說道:「大師見諒,都是我等治軍不嚴,以致驚擾了佛門的清靜。」那長老說道:「將軍說哪裏話來,要不是將軍出面,恐怕本寺今日難逃此劫。不知將軍如何稱呼?本寺上下齊感恩於心。」馬殷說道:「在下馬殷,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劉杏蘭小姐。大師快不要說什麼感恩的話,那就是當面打臉了。還沒請教大師法號?」

長老說道:「貧僧至聰,暫代本寺主持。沒有想到蔡州兵中有將軍這般人物,將軍可算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英雄豪傑了。」馬殷連忙謙遜地說道:「大師過譽了。」至聰說道:「馬將軍、劉小姐前來是要禮佛還是許願?」杏蘭合手施禮,說道:「大師,小女子一向信奉我佛,今日特意前來禮佛、上香、許願。」

至聰連忙說道:「既然如此,請隨貧僧前來。」馬殷即吩咐除了杏蘭的兩個貼身婢女外,其餘隨從都留在寺外,不得擅入。馬殷交代之後,這才和杏蘭隨着至聰來到大雄寶殿禮佛,上香。等杏蘭許願完畢,馬殷和杏蘭捐贈了百兩白銀給寺廟。至聰也不客氣,當即著人收下,近年來兵荒馬亂,哪有什麼人還有心情來布施積德,他們也是貧苦度日。有了這筆收入,寺廟足夠堅持許久。至聰謝過兩人,對他們說道:「請兩位施主到禪房稍息。」

杏蘭說道:「大師,不如你們談,小女子想在貴寺四下看看,不知是否方便?」至聰微笑道:「這有什麼不方便?施主請便就是。」杏蘭對馬殷說道:「馬大哥就好好向大師請教佛法,我就去增長些見識。」馬殷點頭應承,杏蘭即帶着婢女轉身離去。

馬殷跟着至聰來到禪房落座,小沙彌奉茶,馬殷便和至聰閑聊了起來。正說得高興處,只見外面進來一個書生,約莫三十歲左右,相貌俊雅,氣度不凡。他一進來,便對至聰說道:「大師,學生今日打坐已畢,特來告辭。」至聰說道:「高施主來得正好,貧僧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馬殷馬將軍,本寺得今日得以無恙,全賴馬將軍保全。」

至聰又對馬殷說道:「馬將軍這位是揚州有名的才子高郁高先生。」馬殷因為自己讀書不多,所以一向對讀書人極為敬重。聽了至聰的介紹,連忙起身對高郁拱手施禮,說道:「馬殷見過高先生,請高先生一同入座敘話,如何?」那高郁冷漠地看了一眼馬殷,稍微拱手還了一禮,對至聰說道:「大師,學生告辭。」說完,轉身離去,沒在多看馬殷一眼。

馬殷看着高郁離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愕然。馬殷心想幸好杏蘭和李瓊沒有在身邊,否則他們必定當面指責高郁的傲慢無禮。至聰連忙請馬殷坐下,說道:「馬將軍,此人雖然有才,但個性有些張揚,還請不要和他一般見識。」馬殷坐下,說道:「聽大師的言語,似乎對此人頗為器重。不知此人是什麼來歷,又有什麼過人之處能得大師推崇?」

至聰微笑着說道:「馬將軍有所不知,此人本是原渤海郡王高駢的族侄兒,曾經中過舉人。此人滿腹經綸,見識超群,是當今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因為他恃才傲物、目高於頂,又言辭犀利。他也在高駢手下任過職,但因為性格孤傲,屢屢犯顏直言,因此不得高駢的喜歡。他見高駢不聽良言相勸,知道他必敗,即早早辭官,辦了一個私塾度日。高駢果然如他所料,不久敗亡,他卻因此躲過一劫。b後來畢師鐸、楊行密聞他之名,極力相邀,他都避而不見。」

馬殷奇道:「他既然如大師所言,那自是一等一的人物。他拒絕畢師鐸,馬殷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楊行密勢力不小,據說也是惜才愛才之人,他卻為何拒絕?」至聰說道:「此人狂傲不羈,你剛才就見識過了。用他的原話來說就是:鳳翱翔於九霄,非梧不棲。」馬殷卻聽得糊塗,心想如果是文香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問道:「請大師明示!」

至聰說道:「他這是把自己比成了三國的諸葛丞相了。這句話是當年諸葛亮隱居隆中之時做的一首詩中的一句:鳳翱翔於千仞兮,非梧不棲;士伏處於一方兮,非主不依。樂躬耕於隴畝兮,吾愛吾廬;聊寄傲於琴書兮,以待天時。」

馬殷雖然語文沒學好,「非主不依」四個字還是聽明白了。馬殷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他竟然把自己和鼎鼎大名的諸葛武侯相比,確實太過狂妄。自三國以來,似乎沒有人敢以武侯自比。想必他不過是嘩眾取寵、故作驚人之語,未必有什麼真才實學。」

至聰之前收了馬殷的大禮,自然想有所回報,便說道:「將軍此言差矣。依老衲看來,此人之才不在武侯之下。只是武侯得遇其主,高郁卻未必能有此運氣。」馬殷說道:「大師為何如此說?」至聰說道:高郁學究天人,自是卧龍一般的人物。但是他的這種個性,很難遇到能夠包容他的人。而今世上梟雄不少,但是又有幾人能寬厚容人?」

馬殷聽至聰對高郁的一番誇讚之詞,難免動心,便問道:「那以大師之見,馬殷如果想請到此人相助一臂之力,可有什麼良策?」至聰看了一眼馬殷,緩緩說道:「馬將軍一身正氣,謙恭有禮,理應是合適的人選。只是你們是否有緣,老衲不敢妄斷。不過說到良策,老衲以為心誠則靈。」馬殷連忙起身,躬身施禮,謝過至聰,又問明了高郁的住處。

正在此時,杏蘭走了進來,問道:「馬大哥,和大師說完了沒有?」馬殷說道:「差不多吧。」杏蘭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馬殷說道:「那也好。」轉身對至聰說道:「大師,馬殷就不打攪了。大師日後遇到什麼事,可以派人來知會馬殷。馬殷必定儘力相助。」馬殷這是怕還有其他的士卒來騷擾寺廟,或者他們生活上有什麼困難。

至聰說道:「如此,老衲代表全寺謝過馬將軍的仁慈之心。你們既然有事,老衲也不強留。老衲送送兩位施主。」馬殷和杏蘭謝過,來到寺廟外,朝至聰一拱手,策馬而回。路上馬殷把遇到高郁之事一一告知了杏蘭,杏蘭說道:「既然有如此人物,你何不去請來幫幫你,說不定真是你貴人呢?」馬殷道:「回去之後,和兄弟們商議再說吧。」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不久回到劉府。馬殷進了大廳,見姚彥章等人剛好都在。眾人見了馬殷,急忙起身相迎。馬殷請眾人坐下,眾人即向馬殷稟告尋找糧食毫無發現。馬殷點點頭,接着把遇到高郁一事說了。拓跋恆立刻說道:「馬大哥,這個高郁小弟當年參加科舉,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此人確實是胸有塊壘,見識一流。如果大哥能得他相助,未來定能有很大的做為。我原以為揚州這樣亂,他早已遠避。沒有想到他竟然還在城中。」

王環有些不信地說道:「拓跋兄弟,你的話會不會太誇張了?難道他比你還強?」拓跋恆說道:「小弟怎能和他相比?就像麻雀無法和鳳凰相比一樣了。馬大哥要是能得到他的全力輔佐,定能越來越好。」姚彥章、李瓊等人紛紛提出質疑,拓跋恆解說了一番。拓跋恆說的和至聰介紹的情況大同小異。

馬殷這下就更加重視這個高郁了馬殷說道:「我們要好好地生存下去,或者希望日後有更大的成功,我們就必須多邀請些人才加入我們的軍中。既然至聰大師和拓跋兄弟都極為推崇此人,我決定親自上門聘請他和我們一起做番事業。就算他沒有武侯之大才,應該也是徐庶一類的英傑。明日我就和拓跋兄弟一起前去拜訪高先生。姚兄弟替我準備好禮物。李瓊等人繼續尋找糧草,記得一定不要騷擾百姓。」眾人躬身領命而退。

次日一早,馬殷和拓跋恆帶着一隊親兵,抬着重禮,來到了高郁的家門口。但見柴門緊閉,拓跋恆上前敲門。不一會,柴門打開,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出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馬殷上前說道:「我叫馬殷,昨日和高先生在大明寺有緣相識。這位是拓跋恆,是高先生的故友。今日是特地前來拜訪高先生的,請小哥通報一聲。」

那男孩聽完,說道:「那你們請稍等一會。」男孩轉身進去,不久后返回,說道:「先生有請!馬殷道聲謝,和拓跋恆帶着幾個抬着禮物的親兵跟着男孩走了進去,其餘的親兵則都留在了屋外。進門是一個小院,院子的四面種著各種花草,穿過院子,就來到了大廳。男孩說道:「你們稍坐一下,我去請先生過來。」馬殷說道:「有勞了。」男孩從大廳側後走了進去。馬殷讓親兵們把禮物抬進大廳放下,隨後令他們出去,在院中伺候。

馬殷和拓跋恆四面打量了一下大廳,正面牆壁上是一副極美的山水畫,畫的兩旁是一副對聯:非淡泊無以明志,惟寧靜方能致遠。側面的牆壁上也各自貼著幾幅山水畫,置身其中,猶如到了一個青山綠水的世界。

馬殷和拓跋恆沒有坐下,而是欣賞著這些風景秀麗的畫卷。等了好一陣,高郁沒有出來。馬殷和拓跋對視一眼,也不說話,知道這是高郁有意怠慢。又等了一會,才見到高郁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對兩人說道:「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請恕罪。」馬殷連忙拱手施禮,說道:「先生客氣了,我們冒昧打攪,先生不予見怪,已經是倍感榮幸了,豈敢有勞先生迎接。」拓跋恆說道:「高先生,自長安一別,不想今日才得以再見。」

高郁徑自到大廳前面的主位坐下,然後才對馬殷和拓跋恆說道:「兩位請坐。」馬殷和拓跋恆謝過落座。馬殷說道:「高先生,今日初次登門,帶了少許禮物,還請先生笑納。」高郁看了看擺在廳中的幾個大箱子,對馬殷說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不知馬將軍有什麼事需要高某去辦的?」

拓跋恆說道:「高先生,馬大哥敬仰先生的人品和大才,有意請先生出山相助。」高郁卻說道:「拓跋先生,高某不過是一介寒儒,所能做的不過是教人讀書寫字而已,這個你也是知道的。難道馬將軍想在打家劫舍之餘,多認幾個字?這倒是高某能夠做到的。」高郁語含譏諷,馬殷卻不以為意,神色更顯謙恭地說道:「先生何必過謙。馬殷深知先生胸懷良謀,滿腹經綸,不亞於當年的諸葛武侯。馬某此次前來並無他意,不過是想結識先生而已。如果能得先生指點迷津,那自然是意外之喜。」

高郁看了一下馬殷,說道:「馬將軍身為大將,一呼萬應,還有什麼事需要他人指點?」馬殷說道:「先生取笑了。馬殷算什麼將軍,不過是亂世之中暫時棲身之地而已。當初也是為了鄉親父老,才被迫加入這支軍隊。馬殷知道我們在百姓眼中就是一夥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可是馬殷捫心自問,倒是從來沒有欺壓過百姓。畢竟我自己出身就是一個貧苦的木匠,對百姓們的遭遇感同身受。馬殷希望在保全自己以及親友們的前提下,能為百姓多做點事。不知先生可有什麼好的建議?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高郁說道:「馬將軍的做為,高某也略知一二。馬將軍在這支如洪水猛獸的軍中,算是例外。只是以你現在的奴才身份,所做的極為有限。在下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將軍是問道於盲了,還是另請高明吧!」馬殷來之前就心中有數,知道沒有那樣順利。對於高郁的婉拒,馬殷並不感到意外。

馬殷說道:「馬殷幼年喪父,家貧如洗,沒辦法進入學堂讀書識字。一直希望能有機會彌補,可總是不能如願。現在得遇學生,馬殷希望能請先生為師,教授馬殷、我的未婚妻以及軍中兄弟,讀書識字以及做人的道理。當然報酬方面,任由先生提出,只要馬殷能做到的,一定如實兌現。不知先生是否願意收下我們這些學生?」

高郁看了一下馬殷,說道:「高某本就是開私塾的,有學生送上門,怎能拒絕。自然沒有問題。」馬殷說道:「既然先生應承,馬殷有個不情之請,就是希望先生能搬入府中,如此方便授課。先生以為如何?」高郁猶豫地說道:「府上既然有女眷,恐怕多有不便。再則說我這裏雖然學生不多,還是要盡到為師之責。」

馬殷說道:「這個好辦。我們借住的劉府空房極多,我可以多向他租用一些,做為先生的學堂還住地。這樣一來,我們可以隨時請教先生,二來也可以相互照應。就算馬殷出征在外,馬殷的未婚妻會留在家中。她也是習武之人,手下又一些她收留的孤女組成的一支娘子軍。至於先生的學生,馬殷也可以派人接送,你看如何?」

高郁想了一下,說道:「如此不是太麻煩將軍了嗎?」馬殷說道:「尊師重道,是人所應當。區區小事,談不上什麼麻煩。先生和拓跋兄弟是故交,做個鄰居不是也方便你們閑談嗎?」拓跋恆自然領會了馬殷的意思,也勸說道:「高兄,你要是過來,我們剛好作伴。得空談古論今,對弈幾局,那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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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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