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一下江南

第81章 一下江南

安仁義受命之後,連夜進軍,天亮前接近潤州。安仁義當即埋伏在南門外密林之中。等到天亮,潤州城門打開,安仁義一聲令下,大軍突然殺出,湧進了潤州。潤州守軍不備,四散而逃。阮結大驚失色,慌忙率領剩餘士卒逃出潤州。但是他流年不利,在路上竟然遇到士卒嘩變,被他們一把丟進了江水中。雖然他僥倖沒死,卻驚嚇成疾,不久病死。安仁義於是順利地佔領潤州,和田頵形成了掎角之勢。

宣州的楊行密得報大喜,急命田頵和安仁義準備進攻揚州,斷了孫儒的後路。此時留守揚州的劉建鋒兵力不足,一方面加強防守,一方面派出使者向剛剛奪下廬州的孫儒告急,請求他回兵增援。孫儒收到劉建鋒的雞毛信,勃然大怒。他正準備繼續進軍宣州,徹底把楊行密打死,至少也要打成殘廢,免得他總是給自己添亂。如今揚州危急,他不得不要再做打算了。

孫儒大吼道:「來人,召集眾將議事!」不一會,眾將趕來,孫儒說道:「楊行密這傢伙襲取宣州,佔領池州,又使田頵奪得常州,從東西南三個方向把我們分割包圍,居心叵測。諸位,怎麼辦?」

柴再用說道:「這好辦,我們馬上殺過江去,先奪下宣州,端掉楊行密老巢。然後沿江東進,攻打潤州,徹底消滅楊行密余部。」孫儒說道:「柴將軍之言,甚合我意。楊行密太可惡了,趁他現在還沒形成大氣候,過江去揍他!」

李厚叫道,「大帥高見,楊行密算老幾?他懼怕我軍,先棄揚州,退守廬州。我們還沒有來,他又逃竄去了宣州,他是陰溝里的泥鰍,翻不起大浪,只要大帥一到,他就會夾着尾巴逃跑了!」

馬殷說道:「這泥鰍滑得很!楊行密要是沒有兩下子能混到現在的地位?他看似在逃竄,但他的實力還在,我們並沒有消滅掉他的有生力量。此人屢出奇兵,否則當年不可能佔據廬州,又以少勝多打敗秦彥和畢師鐸的聯軍,佔領揚州。大帥,我們不能輕視此人,我看他就算一隻狡猾的狐狸。」

張佶說道:「馬將軍所言極是,卑職認為這是楊行密的詭計。如果我們繼續攻打宣州,正中了他的圈套。大帥,你試想一下,如今我們從高郵到揚州,再到廬州,力量已經極為分散。就像擺下了一字長蛇陣,但是我們很難做到擊頭則尾應,擊尾則頭應。如果再去進攻宣州,兵力進一步被分散。當年的劉備連營七百里,最終卻一敗塗地。我們不能重蹈覆轍,應該即刻回師,奪取常州、潤州,鞏固後方。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從東面和北面夾擊宣州。」

許德勛也說道:「大帥,張司馬說的有理。最近聽說朱溫已經奪下徐州,有可能南下。如果我們過江和楊行密在宣州糾纏,像馬將軍所說的,楊行密實力猶在,很難一戰成功。萬一朱溫攻打揚州,我們到時就難以回援揚州。請大帥三思。」

孫儒聽完,思索了一下,說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楊行密是有些詭計。不過,現在他的頭號謀士袁襲死了,其餘都是些草莽,不足為慮!張司馬的建議不錯。我決定立刻回師揚州,回合劉建鋒副帥,打過長江去,先奪取潤州,再下常州。」孫儒也擔心揚州有失,那到時候就會受到楊行密的前後夾擊,處境自然不妙。孫儒身經百戰,自然不是省油的燈。

張佶說道:「大帥,我們此次要出其不意。潤州和揚州相距不遠,他們必定認為我們會先打潤州。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先去攻打常州,拿下常州后,反過來奪潤州那就易如反掌。」孫儒說道:「好辦法,就依張司馬之計。我們這次渡江作戰,要儘可能地速戰速決。我相信,馬將軍製作的攻城車這次可以發揮作用,一定能在短時間內攻破常州。」這攻城車是馬殷根據一些舊的圖紙,發揮他的木匠專業而製作出來的,只是一直沒有拿出來使用。

既然孫儒做了渡江作戰的決定,眾人自然沒有異議。孫儒當即下令全軍迅速返回揚州,蔡儔留守廬州,同時知會劉建鋒準備。孫儒率部不久后回到揚州,和劉建鋒合兵之後,從揚子津乘船渡江,那裏泊有戰船五百艘,是高駢留下來的。孫儒令劉建鋒在這裏訓練了一批水軍,能得心應手地駕馭那些戰船。

孫儒數萬大軍渡過長江,很快涌到常州城下,把常州包圍了起來。田頵得到消息,不免有些意外,他確實認為孫儒應該先打潤州。他沒有想到孫儒竟然捨近求遠來打常州,於是急忙派人向楊行密告急。他準備了大量箭矢、滾木、礌石,堆積在城頭。他希望孫儒的士卒在啃磚頭的時候,還練練鐵頭功。孫儒來到常州城下列陣挑戰,田頵兵力太少,戰將也沒有幾個,自然不敢出城迎戰。

孫儒見他龜縮城內,不敢出城當即下令強攻。於是土團白條軍騎兵在前,步兵在後,朝常州城下蜂擁而來。田頵在城樓上看着城下黑壓壓的人群,對身邊的副將說道:「有拋石機就好了,他們這麼密集!」身邊一個副將眼尖,看了一陣說道:「將軍!不好了,步兵後面好象跟着的是攻城車。這裏沒有護城河,他們可以直達城牆,我們恐怕難以阻擋!」

田頵聽說過這個攻城車,卻沒有親眼見過,便急問道:「攻城車很厲害嗎?」副將說道:「很厲害,聽說是諸葛亮發明的。這東西和城牆一樣高,底下有輪子,前面和兩旁釘著鐵皮,刀槍不入。他們推車直至城下,然後在車內登梯上城,如履平地。」

田頵倒抽了一口涼氣,眉頭一皺,緊張著思考對策。過了一會,他對部下士卒說道:「快去弄些火油上來!」這時,攻城車在士兵的推動下,轟隆隆地向城牆移了過來。田頵的士兵在城頭的女牆後面朝攻城車放箭,箭矢在鐵皮護甲上射得叮噹叮噹響,紛紛下墜。攻城車毫髮無損,前面的樓車眼看就要抵近城牆。城頭的士兵用石頭砸去,攻城車也不過是微微晃了晃,繼續向城牆靠近。

攻城車一靠近城牆,頂蓋一掀開了,從裏面冒出了人頭。「潑油!快撥油!」田頵大聲發令。土兵有人朝攻城車亂捅,有人潑油,有人放火箭。攻城車倏地起火,在鐵皮後面蓬勃燃燒。車裏的士卒有的成了火人,但他們並不退縮,他們爬出樓車,跳上城頭,滿身帶火撲向守城兵,與守城兵死死箍在一起。

眨眼間,上來幾十個火人追逐著守城的士卒。城上滾木礌石成堆,田頵士兵圍繞它們轉圈飛奔,時不時有人絆倒。被澆了油的攻城車,裏面的竹木還在熊熊燃燒,濃煙滾滾。還沒有靠近城牆的攻城車因動作遲緩而逃過一劫,士兵象烏龜一樣綣縮在車裏,從縫隙里看着自家兄弟在烈火中焚身。

正在此時,後面傳來鳴金之聲,孫儒的士卒趕忙把攻城車順着原路倒了回去。原來在後面觀戰的馬殷看到城下情形,不忍心士卒如此慘死,急忙向孫儒建議停止攻城。孫儒無奈,只得鳴金收兵。孫儒強攻失敗,把部隊撤退到江邊。孫儒鐵青著臉,集合攻城的士兵,喝令攻城時落在最後的那輛車中隊長出列。

那隊長感到孫儒要殺雞給猴看,頓時臉上煞白,兩腿不住地抖動,慌忙向孫儒旁邊的馬殷投過求救的目光。馬殷為人寬容大度,對士卒頗為愛護,是土團白條軍中有名的。再說現在他又是孫儒的大紅人,他如果替士卒求情,孫儒還是會賣個面子的。

孫儒板着臉,喝問道:「出戰之前,你和所有隊長都發過誓,只進不退。你為何停滯不前,故意落在最後?」那隊長回答道:「稟大帥,我們的車輪陷進鬆土裏出不來,所以落後了。」孫儒怒道:」你還要狡辯!難道不可以把車倒出來,另選一條路嗎?」那隊長說道:「那時,前面車著了火,我想讓攻城車少受損失,只有停下。」

孫儒說道:「你倒是很替本帥着想!貪生怕死,今天別想活了!」轉而對其他的攻城車士卒說道:「你們也一樣,臨陣退縮,致使功敗垂成,我要把你們全部軍法從事,以儆效尤!」眾士卒自是嚇得一起跪地求饒,那個隊長見事已至此,只得橫下一條心,說道:「大帥,你若饒我們不死,我們願做第一批攻城的敢死隊。大帥如其這樣把我們殺了,不如讓我們死在戰場上。請大帥開恩給我這個機會!」

後面的士卒也異口同聲:「請大帥開恩!請大帥開恩!」馬殷於心不忍,便對孫儒說:「大帥,也不能全怪他們。屬下考慮不周,這車的製作也有一些不足。我明天把它升高几尺,這樣高出了城牆,他們就沒有辦法攻擊到車內的士卒。而我們就可以居高臨下攻擊他們,同時架起雲梯輔攻。雙管齊下,肯定能取勝。就饒了他們,明日攻城,讓他們戴罪立功。」

孫儒看了看馬殷,說道:「馬兄弟,你就是太過心軟。治軍要嚴,否則都像他們這樣貪生怕死,這仗還怎能打贏。」馬殷說道:「大帥,他剛才說的也有理,這樣殺了他們也無濟於事。不如讓他們死得有些作用。明天讓他們當全軍的排頭兵!」馬殷轉而對那些士卒說道:「你們可願意打頭陣?」

眾士卒知道作為排頭兵,生還的可能性極低。但是總比現在就被砍了腦袋強,畢竟還有一絲生機。眾士卒連忙齊聲應道:「我們願意!我們願意!我們發誓,明日必定有進無退!」孫儒見馬殷執意地替士卒求情,只得對士卒們說道:「就看在馬將軍的面子上,就暫時饒你們不死。來人,把他們看押起來。明日讓他們率先攻城!」眾士卒連忙叩頭拜謝過孫儒和馬殷。

馬殷隨即帶着人去對攻城車做改進,忙乎了一夜,終於在天亮前改裝好了幾十架攻城車。孫儒一早起來,見到之後,大喜過望。見馬殷一夜沒睡,便說道:「馬兄弟幸苦了,你就不要參戰了,先回去休息吧!」馬殷搖搖頭,說道:「大帥放心,一夜而已,末將撐得住。我要親眼看看改裝后的攻城車效果如何。」孫儒聽馬殷這樣說,也就不再堅持,當即傳令,整隊出發。

田頵在孫儒退走後,帶着親兵下城查看攻城車。他發現這種車還可以逐層加高,頓時臉色大變。田頵急忙回到城內,下令部隊集合撒退。副將問道:「將軍,我們不是剛打退了孫儒的進攻嗎?為什麼撤退?他要是再來,我們一樣用今天的辦法來對付他們,他們一樣要敗退回去。」

田頵說道:「蔡州兵悍勇,名不虛傳!我今日能打退他們,純屬僥倖。他們看來也是初次使用這種攻城車,經驗不足。如果明日再戰,想必會更加兇險。因為他們今天失利,回去必定對攻城車做改進。他們只要將樓車升高一格,便可居高臨下,油就澆不進去了,而他們則可以向我城上潑油放火,我們就只有挨打的份了。」部屬們恍然大悟。田頵連夜率部退出了常州。

孫儒的士卒在後面督戰隊的逼迫下,推著攻城車,抬着雲梯,朝城牆而來。可是等到他們來到城牆下,城頭上竟然沒有一個士卒。孫儒得知大喜,知道田頵率部逃了,於是下令進城。由於昨日死傷不少,孫儒惱怒不已,不聽馬殷勸阻,放縱士卒對全城來了一輪掃蕩。同時孫儒令馬殷趁熱打鐵,率部進攻潤州。

此時的潤州守將安仁義本來是高度戒備,畢竟揚州和潤州就是一江之隔。等他知道孫儒已經渡江,正在攻打常州之時,頓時放心下來。安仁義認為田頵智謀超群,是百戰名將。孫儒肯定不能很快就攻破常州,有常州拖住孫儒,他的潤州自然是高枕無憂。

安仁義也是從蔡州軍中出來的,知道野戰是蔡州兵的強項,攻城卻不是蔡州兵的專長。等孫儒攻上十天半個月的,楊行密大軍也會趕到救援。因此安仁義並沒有把精力放在做好防守上面,而是告訴部屬準備配合楊行密的大軍圍攻孫儒。

因此安仁義向自己的前任阮結學習了一次,整日裏喝酒賞花。這日他帶着眾將正在喝着小酒,欣賞著美女的舞姿,軍士來報:「啟稟將軍,有一支人馬從西面殺來,黑壓壓地,不知有多少人馬。」安仁義大吃一驚,急忙站起,命令道:「諸位兄弟,隨本將軍出城迎敵!」

安仁義提刀上馬,帶領部屬出了府衙,直奔西門。然而為時已晚,馬殷已經率殺進了西門。安仁義一看是馬殷,知道馬殷和他的部下厲害,自己不是對手。安仁義不敢對敵,奪路而逃。潤州和常州城不到一月,已經是第二次易主。

馬殷和和姚彥章等人來到安仁義的府衙,見酒宴猶在,舞女們哆嗦著蹲在一旁,對眾人說道:「安仁義倒是很會享受,也很好客。宴席、歌舞都替都替我們準備妥當。哈哈!」馬殷揮揮手,讓舞女們退出,各自回家。馬殷命拓跋恆出榜安民,姚彥章巡視城內,王環、李瓊、李唐、馬賓等分守城牆,同時派人向孫儒報捷。

再說安仁義、田頵逃回,路上遇到來救援的楊行密。兩人垂頭喪氣向楊行密彙報戰況,楊行密得知孫儒佔領了常州和潤州,把田頵和安仁義痛罵了一陣。楊行密緊急召集眾人,說道:「不想孫儒沒有中計去打宣州,而是迅速回到了揚州。他現在奪得常州,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從東面、北面夾攻我們的宣州了。諸位有什麼良策破解這個困局嗎?」

眾將面面相覷,一時都沉默不語。李德誠上前說道:「孫儒目前勢大,單靠我軍無法抵擋。大帥可以寫信,約汴州朱溫和我們南北夾攻孫儒,汴州大軍一旦南下進攻揚州,孫儒必然回防;我軍即可再占江南!」楊行密疑惑地說道:「上次他想擔兼任淮南節度使,是我給頂回去了。他不發兵來打我就已經不錯了,又怎會為我出兵?」

李德誠說道:「大帥不必猶豫。正是朱溫也對淮南有覬覦之心,我們才要去找他!我們只要言明利害,講孫儒佔領江南,實力大增。如果我們被他消滅,孫儒勢力更大,必定會北上進攻汴州!我們可以告訴他,如果他不肯出兵討伐孫儒,我部只有投降孫儒,歸降他逐鹿中原!再說朱溫得知孫儒大軍在江南,而淮南空虛,一定會趁虛而入。他不可能眼看着孫儒日漸強大,而無動於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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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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