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兩佳人醋海生波
劉建鋒接着說道：「至於潭州刺史一職就暫時由本帥兼任。軍中大事就由馬殷負責！諸位將軍有什麼異議嗎？」眾人對劉建鋒任命劉成鋒為邵州刺史，心中大為失望。如果說劉成鋒能力強，威望高，自然是沒有問題，可是他一直以來，就沒有立下過像樣的功勞。可誰也不好當面反對，得罪他們兄弟，眾人也只得表示沒有異議。劉建鋒大喜，吩咐擺宴慶功。
不一會酒宴擺上，頓時大廳內熱鬧了起來。酒過三巡，劉建鋒說道：「諸位兄弟，大家走南闖北，很多人都沒有成家。我們既然打算在潭州安身立命，那各位就要考慮成家之事。過幾日本帥派人把城中的美女們都招來，讓大家都挑選十個八個，你們意下如何？」眾將自是歡聲雷動，齊贊大帥英明。
馬殷聽了，心中不快，連忙說道：「大哥，此事還是謹慎為好。那樣一來，恐怕驚擾全城，對我軍的名聲大為不利。」劉成鋒當即說道：」你不能飽漢不知餓漢飢！你有了我家如花似玉的妹子，天天享受天倫之樂。別人可大都是孤家寡人。你也要替大家着想一下。再說你不是先下手為強，一進城就得到了一個絕世美女嗎？剛才在城門口，眾人都是看見了的。我大哥沒有讓你把她獻上，已經是給你莫大的恩惠了。你卻還在這裏說三道四的！」
馬殷一時語塞，只好求助的看了看高郁。高郁何等人物，自然明白馬殷的意思，便說道：「大帥，高某以為馬將軍說的是。諸位想娶妻成家，這個理所應當。只是不能用強迫的手段。那樣做的話，我們和山賊草寇有什麼兩樣？還談什麼在此安身立命？民可載舟，也可覆舟！你們以為能在一個視你們如仇寇的城中安享太平嗎？」
高郁的話雖然難聽，眾將卻也不敢反駁。一則論口才，無人能說過他，再則高郁說的在理。劉建鋒無奈，連忙改口說道：「高先生誤會了。本帥絕對沒有去強搶良家婦女之意，只不過是鼓勵諸將早點成家而已。他們在外征戰多年，無暇顧及此事。」高郁說道：「如此最好，諸位想找個媳婦，成家立業，當然無可厚非。只是不仗勢欺人就好。」劉建鋒說道：「那是，那是，諸位如果看上那位姑娘，不得強逼，要以禮相求。如有違背，本帥絕不饒恕！」眾將無奈，只得應承。
張佶見場面尷尬，連忙舉起酒杯，說道：「諸位兄弟，今日我們有了一個棲身之所，這得感謝大帥的英明領導和高先生的運籌帷幄，我們一起來敬他們！」眾將齊聲應道：「張司馬說的是。劉大帥，高軍師，請！」劉建鋒和高郁自然大喜，劉建鋒說道：「眾兄弟同飲，今日不醉不歸！」霎時大廳內光籌交錯，又熱鬧了起來。
酒宴散后，馬殷派人把袁詮送回去，同時又請他回去之後向文香解釋一下。袁詮點頭應承，即告辭而去，馬殷也趕回自己的住所。這是原來鄧處訥的一個大宅。鄧處訥一死，他的家人早已逃得無影無蹤。馬殷便讓人收拾了一下，做為自己的居所。馬殷進到裏面，見杏蘭正抱着艷梅和希振在院中玩耍，便走了過去，想把小艷梅接過去。
杏蘭見是馬殷，卻臉色一沉，把手一挪，不讓馬殷抱，說道：「你抱她幹什麼？怎不去抱你的那位文香妹子？」馬殷陪笑着說道：「夫人，你這是幹嘛？我和文香的事情，你早就知道的。你又何必生氣？我正想要和你商議此事。」杏蘭冷著臉，說道：「商量什麼事？」馬殷說道：「我和你說過，當年我和文香妹子有過十年之約。現在總算再次相遇，她也一直沒有嫁人，恪守承諾。我也不能辜負了她，因此想儘快迎娶她過門。你意下如何？」
杏蘭惱怒地說道：「既然你們有約在先，我豈敢阻攔。你去迎娶你的狐狸精就是，何必來問我？不過我告訴你，她一進門，我就帶着希振、艷梅去我哥家。反正到時候我就成了多餘的人，何必在這裏看人臉色！」馬殷連忙說道：「你怎會是多餘的人，也不會有人給你臉色看的。當然文香妹子也不是什麼狐狸精，你這話說得有點難聽。她知書達禮，一定會尊重你，和你和睦相處的。」
杏蘭怒道：「她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那我就是蠻橫粗俗的山野潑婦了。你去找你的閨秀吧，不要和我這樣的村婦說話！」杏蘭說完，對站在一邊的侍劍說道：「抱上希振，我們回房！」說完，轉身就走，再也不搭理馬殷。侍劍抱起希振跟了過去。留下馬殷獨自在那裏發愣，不明白她為何如此？
馬殷想了一下，正要跟過去，再和她說說。正在此時，高郁和姚彥章等人走了進來。馬殷見這個宅院有幾十間，因此讓高郁、姚彥章等人逗住了進來。剛好看見馬殷站在院中發獃。姚彥章問道：「馬大哥，你這是怎麼了？」馬殷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馬殷突然想到，杏蘭一向對高郁極為尊重，不如請教請教他。馬殷連忙把幾人請入大廳。
眾人落座后，馬殷便對高郁說道：「高先生，馬殷有事要請你幫忙。」高郁問道：「馬將軍，有事請直說無妨。」馬殷便把自己和文香、杏蘭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高郁聽完，沒有立刻回答。
李瓊卻道：「這就是嫂子不對了。大哥和文香小姐有約在先，她和大哥成親之時也知道。她如果真的介意此事，完全可以不和大哥成親。當時她沒有話說，現在卻來惺惺作態，簡直不可理喻。大哥要不是為了幫她，怎會娶她？何況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的事情，她的兩個親哥哥，哪個不是娶了十個八個的？馬大哥幾年來只守着她一人，從沒想過納妾，也不尋花問柳。這已經是非常不錯了，她還想要怎樣？」李瓊由於和劉成鋒關係一直不好，再加上對劉建鋒的一些行為極為不爽，因此也使得他對杏蘭是敬而遠之。
高郁卻說道：「李瓊，你不要這樣說杏蘭夫人。她為人還是不錯的。高某大概知道她的心思。」馬殷連忙說道：「那請先生指點。」高郁笑了笑，說道：「馬將軍，高某通過你的言行，估計這位文香小姐在你心中的份量，遠遠超過來杏蘭夫人。是不是？」馬殷脫口而出，說道：「這是自然。馬殷和文香相識於微末，又承她相救，再說我和她的婚約本就在前。馬某對文香的敬重和喜愛，並不是因為她年輕貌美。」
高郁說道：「這就對了。想必這點杏蘭夫人也是心中有數。那那位文香小姐一旦進門，將軍自然不會是把她是當做小妾對待。」馬殷答道：「不錯，我絕對不會讓文香受到半點委屈。我是想她進門之後，和以杏蘭姐妹相處，不分什麼正室、妾室的。兩人不分上下，平等相待。這樣不是很好嗎？」
高郁又問道：「那如果杏蘭夫人堅決反對呢？或者她搬出她大哥來壓你，你又如何處置？」馬殷道：「這個可由不得她的。我現在和她商量，也是不想此事影響到我和她的關係，畢竟她是我的結髮之妻，還替我生兒育女。於情於理，我也不能對不起她。就算她執意反對，我也要迎娶文香。哪怕因此得罪了大帥，大不了我辭官不做就是。」
高郁笑道：「那倒不至於那樣嚴重。以劉建鋒的為人，就算杏蘭夫人為此事去找他，他只會站在你這邊的，不會偏袒他的妹子。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好色之徒，怎會因此和你這個軍中頭號猛將翻臉？馬將軍，高某可以幫你去勸說杏蘭夫人。不過她一直對高某照顧有加，我也不能對不起她。你要答應我，文香小姐進門之後，你要一視同仁，不能冷淡杏蘭夫人，更不能縱容新人欺負舊人。」
馬殷連忙說道：「這個先生不用擔心。我雖然對文香看到重些，但和杏蘭畢竟已是夫妻多年，怎能冷漠她。再說文香妹子知書識禮，心底善良，自會對杏蘭尊重有加，我倒是擔心杏蘭會欺負文香。」高郁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去見夫人，和她談談。」高郁說完，便站了起來，馬殷急忙起身相送。
馬殷等高郁走後，急忙令姚彥章準備聘禮，他要明日就去袁家正式提親。姚彥章問道：「大哥，要不要等高先生返回之後再辦？」姚彥章為人謹慎，他擔心高郁不能說服杏蘭。馬殷知道他的意思，便說道：「不必了。無論杏蘭是否同意，我必須儘快把文香迎娶過門。你沒有看到劉大帥今日看文香的眼神嗎？我怕夜長夢多！」姚彥章見馬殷決心已定，便應承一聲，出門去辦理此事。
高郁來到後院，見杏蘭正坐在花園中的椅子，獃獃地看着眼前的一株楊柳樹。高郁緩步近前，咳嗽了一聲。杏蘭一驚，回頭見是高郁，連忙起身相迎，說道：「先生過來了！」高郁說道：「夫人，高某有話想對你說。」杏蘭臉色一沉，說道：「是他要你來的吧？！先生不用替他說什麼，他想這樣做，我也阻攔不了。」
高郁說道：「夫人只說對了一半，我不只是為他說話，也是為夫人着想。」杏蘭疑惑地問道：「先生此話怎講？」高郁看了看在一旁伺候的侍劍和如劍。杏蘭會意，便對她們兩人說道：「你們退下，去照顧好公子小姐。我有事和高先生商量。」侍劍兩人遵命而退。杏蘭請高郁落座。
高郁坐定后，便說道：「夫人，高某就開門見山了。高某剛才一進門，就聽到馬將軍交代姚彥章去準備聘禮，看來此事他是決信已定。高某覺得夫人還是順從他的意思，想開一些。不要因為此事而影響你們兩人恩愛的夫妻情分。」杏蘭說道：「你說什麼？他竟然如此着急，就去準備聘禮了。」
高郁說道：「不錯，高某知道任何一個女人都不願意自己的夫君到處留情。可是反過來想想，如今的世道就是如此，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你又何必因此事和他過不去？以後這事恐怕還有，你不如順其自然為好。」杏蘭說道：「這個我也知道，我就怕他有了新人，就視我如草芥。」
高郁說道：「馬將軍不是這樣的人。你我對他都很了解，他算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你如果執意不從，只會適得其反。他不會因為你的不悅，而打消迎娶文香小姐的念頭，因為他畢竟對文香小姐也有承諾。她一旦進門，你要是給她臉色，必然導致馬將軍不喜。如此一來，他必定更加呵護和疼愛那個文香小姐，對你越加厭惡。到時候，你又能如何？」
杏蘭哼了一聲，說道：「他膽敢如此，我去找大哥替我做主。」高郁微微一笑，說道：「夫人這是說氣話。就算你去找你大哥，他不會為此事去責怪馬將軍，反而他會說你不懂事。你也知道你大哥的為人，他的身邊什麼時候不是一大群女人？再說了，如今的馬將軍在軍中的威望不下你大哥。他又能拿馬將軍如何？」
杏蘭對這些自然心中有數，也清楚高郁一直不怎樣瞧得上自家大哥。她剛才這樣說，確實是一時氣話而已。杏蘭想了想，問道：「那先生覺得我應該如何做才好？難道要我讓出正室，退做他的妾室嗎？讓我去看一個小姑娘的臉色，我絕對不能接受。」
高郁連忙說道：「這個自然不會。馬將軍說了，你們地位一樣，不分妻妾，以姐妹相處。不過，我建議夫人不要太過計較這個。既然事情已經不可逆轉，那就只能順勢而為。夫人不如展現你的大度，主動去替馬將軍操辦此事。以我估計，那文香小姐也不會接受妾室的身份，這點從今天城門口的情形來看就可以確定。如此一來，馬將軍必定要花許多心事去說服那個姑娘。當然他一定會向她許下承諾，最終也會說服和打動她的。畢竟他們之前就有情，那姑娘能等他這樣久，說明她心中一直有馬將軍的。她進門之後，如果得知你極力反對，心中難免不悅。反過來，你如果主動去面見這位姑娘，讓她打消疑疑慮，這樣更能得到馬將軍的感激，要會得到那姑娘的敬重。」
杏蘭聽了高郁的話，沉思了許久，說道：「先生說得有理，我這就去見他。」杏蘭說完，站起身來，朝前面的大廳走去。不一會，杏蘭來到大廳，微笑着對馬殷說道：「夫君，妾身想明白了。夫君和文香妹子有約在先，我應該支持你才對。我想明日和你一同去下聘禮提親，如何？」
馬殷自是大喜，心想高先生確實高人，這樣快就說服了她。馬殷連忙說道：「這怎麼好有勞賢妻的大駕。」杏蘭說道：「今日城門文香妹子不悅而去，可見她心中有些誤會。要是你去解釋，恐怕不會那樣容易。如果是我去說，一定會效果更好。解鈴還須繫鈴人呀！」
馬殷聽完，看了看杏蘭，見她一臉真誠，心中自是感動不已。他正在發愁應該如何才能說服文香，見杏蘭主動請纓，連聲說道：「那就有勞賢妻了。賢妻放心，以後你們兩個在我心中都是一樣重要，不會區別對待。」杏蘭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馬殷連忙請杏蘭落座，說了好些感激的話。
次日一早，馬殷和杏蘭一起帶着聘禮來到袁家。到了大廳之後，馬殷先拜見過袁德夫婦，然後向袁德夫婦介紹了杏蘭。杏蘭向兩老行了跪拜大禮，袁德連忙說道：「馬夫人身份尊貴，這等大禮，我們可不敢當。」袁夫人急忙上前把杏蘭扶起。
杏蘭說道：「兩位老人家，這次過來，一則是和夫君一起向你們提親，二則杏蘭也是特地前來拜見兩位老人家。文香妹子對夫君有救命之恩，又和他有婚約在先，理應讓他們結成眷屬。只是因為戰亂，陰差陽錯使得我也捲入其中。杏蘭心中有愧，但事已至此，也不能更改。杏蘭願意和文香結為姐妹，共同侍奉夫君。杏蘭想拜兩位老人家為義父義母，請兩位老人家不要嫌棄。」杏蘭說完，又拜了下去。
昨日文香氣呼呼地回到家中，直接回到閨房。閉門不出，一個人在裏面傷心哭泣。馬殷已經成親生子，不啻于晴天霹靂，大出她的意外。這樣多年以來，她一直一心一意地等著馬殷來迎娶她。沒有想到等來這樣的結果，文香自然難以接受。如果馬殷現在娶她進門，那她豈不成了馬殷的小妾？文香一向心高氣傲，怎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文香不免越想越氣，越覺得委屈，不由得淚如泉湧，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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