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蔣勛叛亂奪邵州

馬殷一時看得呆了，文香被他看得更加臉色緋紅，嬌嗔地說道：「怎麼，是不是我長得太丑，把你嚇傻了嗎？」馬殷這才回過神來，靠着文香坐下，輕輕地拉着她的芊芊玉手，柔聲說道：「你還想要怎樣美？我看天上的仙子都比不上你的萬一。」文香微微一笑，說道：「胡說，我可不敢和仙子去比。聽你的意思，看來等我人老珠黃，你會不理我了。」

馬殷說道：「你這說哪裏話，無論你以後是什麼樣子。你在我心裏永遠是十二前，我躺着在你家的床上，第一眼看見你的模樣。當時我就想，這是哪裏的仙女下凡，來搭救我這一無所有的小木匠。」文香聽他提及當年的往事，也不由得心中一陣暖流湧出。

文香說道：「希望這是你的真心話。」馬殷連忙說道：「要不要把心挖給你看？十二年來，我日日夜夜盼望着能有此時此刻。」文香拿手點了點馬殷的額頭，說道：「我那個時候才十歲，你竟然就有這樣的想法，可見你多壞！」馬殷拉着文香的手，說道：「不是我多壞，而是你太好。」

兩人正說話間，外面李瓊、王環等人叫道：「馬大哥，現在入洞房時間還早，是不是應該出來和弟兄們喝上幾杯？」馬殷一皺眉，正想叫他們離開，文香說道：「你先去陪他吧，以後你多陪陪我就好。不在乎這一時半刻，免得他們說你重色輕友。」馬殷親了一下文香秀美的臉蛋，說道：「遵命，夫人！」

文香一驚，臉色更紅，急忙站了起來，把馬殷直朝門外推去。馬殷來到門外，當即被王環、李瓊等人簇擁著來到大廳，按坐在酒席上，接着紛紛向他敬酒。馬殷心中高興，和眾人開懷暢飲。直喝到夜幕降臨，眾人這才把馬殷送回洞房。

當夜，馬殷和文香鸞鳳和鳴，盡享魚水之樂……

劉建鋒佔據潭州后，把行政事務都交給了張佶和高郁，軍中之事則交給了馬殷，他自己開始享受人生。辛苦了這樣多年，是時候犒勞自己了。劉建鋒這樣想着，也是這樣做着。幸好馬殷、張佶和高郁三人盡心盡責，很快使得潭州城慢慢恢復了生機。軍中眾將也紛紛成家，一切都似乎變得美好起來。

乾寧二年四月，即895年，唐王朝正式下詔，任命劉建鋒為檢校尚書左僕射、武安軍節度使、馬殷為內外馬步軍都指揮使。劉建鋒得到任命后，自然是欣喜萬分，當即犒賞三軍，大宴眾將，歡聚一堂。當然，他和他的將士們確實應該慶賀，因為他們的身份徹底變了，他們成了朝廷的武安軍。

這支蔡州兵的殘部，從中原到淮南，從淮南到江南，從浙西到江西，從江西到湖南，這支部隊，經過長達八年的千里轉戰，經過無數次的失敗，他們終於有了一塊像樣的地盤，勉強能安身之所。令這群昔日蔡州將士心情愉悅的是，朝廷正式確認了他們的身份，他們已經是大唐王朝正式任命的武安軍將士，不再是百姓們口中的蔡賊。

而作為這支部隊的現任領導人，作為武安軍的節度使，劉建峰自然是所有將士中最志得意滿的一位。他從小小的一個決勝軍中的小隊長開始，出生入死，征戰沙場，歷千幸萬苦、千山萬水，終於當上了節度使，成為了一方諸侯。本來他應該有更好的發展空間，此刻他手下人才濟濟，文有張佶、高郁，武有馬殷、秦彥暉、許德勛，又有數萬身經百戰的士卒。

但可惜的是，劉建峰雖然比鄧處訥強不少，卻不具備在亂世稱王稱霸能力，當然他也沒有那種打算。和前任秦宗權、孫儒相比，劉建峰不像他們那樣殘忍暴虐，但也沒有他們那樣的雄心壯志。當上了武安軍節度使的劉建峰自恃得志，十分的洋洋得意、飄飄欲然。他不是要秣兵厲馬，準備有一番作為。而是每天忙着尋歡作樂、貪圖享受，無暇去管武安軍的事務。而是把軍政大事都丟給了張佶、馬殷和高郁，自己做了一個甩手掌柜。

當然大唐朝廷任命劉建鋒，默認了他的野蠻行為，也是無奈之舉，這兩年天下洶洶，戰事頻發。不妨看看當時的天下形勢：

乾寧元年（894）三月，黃州刺史吳討舉州降楊行密。五月，武昌節度使杜洪進攻黃州，楊行密遣朱延壽將兵來救。朱延壽和杜洪的軍隊大戰蘄州，雙方惡戰數月，不分勝負。到了十二月，吳討畏懼杜洪，納印請代於楊行密。楊行密以先鋒指揮使瞿章權知黃州，由此勢力進一步擴張。

乾寧元年（894）五月，王建圍困彭州，城中糧盡，內外都指揮使趙章出降。王建大軍入城，斬田令孜故將、威戍軍節度使楊晟。

乾寧元年（894）六月，李克用大破吐谷渾，殺赫連鐸，擒白義誠。盧龍節度使李匡籌趁李克用攻取邢州之機，屢侵河東境。

乾寧元年十一月，李克用舉兵攻打李匡籌，連克武、新等州，殺獲數萬。李匡籌攜族逃奔滄州，被義昌節度使盧彥威所殺。李克用奪取幽州。第二年正月，李克用又遣部將略定盧龍鎮巡屬諸州；二月，上表劉仁恭為盧龍留後，引兵還晉陽。

乾寧元年（894）十一月，朱溫派遣使者至泗州。沒想到這使者氣勢凌人，欺負刺史張諫。士可殺不可辱，張諫一怒之下，舉州鬼降楊行密。楊行密遣人運茶萬餘斤至到汴梁做生意，朱溫正愁找不到機會報丟失泗州之愁，當即扣押了楊行密的押牙官，並強奪其茶。因此楊行密和朱溫結下大仇。次年正月，楊行密上表控訴朱溫之罪惡，請求召集兗州、鄆州、河東兵一起討伐朱溫。

乾寧元年，黃連洞蠻舉兵二萬圍攻汀州，王潮遣將李承勛率兵萬人進擊，大破蠻兵，平定閩地。王潮遣僚佐巡視州縣，勸農桑，定租稅，交好鄰道，保境息民，閩地得安。

乾寧二年（895）正月，楊行密再次上表朱溫罪惡，請會兵討汴。三月，楊行密攻拔濠州，又取壽州，俘虜朱溫的壽州刺史江從勖，以朱延壽為壽州團練使。朱溫得報，勃然大怒，派數萬汴州兵來奪回壽州。朱延壽死戰，汴州兵大敗而走。楊行密又遣兵襲拔褳水。

乾寧二年，即895年，安州防禦使家晟與指揮使劉士政、兵馬監押陳可墦將兵三千遠襲桂州，殺經略使周元靜而代之。家晟醉侮陳可墦，陳可墦一怒殺了家晟，推舉劉士政知軍府事，自為副使。不久后，唐室下詔以劉士政為桂管軍經略使。

天下局勢如此混亂不堪，大唐朝廷哪裏還能顧及潭州更換了大王旗？只要舉旗的人舉的不是造反大旗，對於大唐朝廷來說，是張三舉，還是李四舉，並沒有什麼差別。

高郁得知這些消息后，當即去找劉建鋒，要他發兵剿滅武安軍下轄的幾州。劉建鋒卻充耳不聞，沉迷於酒色之中，毫無進取之意。高郁總算明白了劉建鋒並無大志，自然是對劉建鋒完全絕望。當然劉建鋒忙於享受人生，倒使得張佶、馬殷和高郁等人可以大展才華，潭州在他們三人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軍紀也得到加強。高郁又把從江西帶來的二十萬百姓妥善安置在了潭州周邊之地，把一些無主荒地分別了他們耕種。

天有不測風雲，不久之後，邵州出了大事，打破了這份暫時的寧靜。原來劉建鋒得到朝廷任命為武安軍節度使后，蔣勛特地前來潭州拜見劉建鋒。原來蔣勛自從投靠劉建峰之後，心中極為不爽。因為他沒有得到升職，還是當着他的邵州指揮使。

蔣勛原以為獻出龍回關，是大功一件，怎麼着也能換來邵州刺史的職位。但劉建峰卻把蔣勛視為囊中之物的職位給了他親弟劉成鋒，似乎忘記還有他蔣勛這個人。而在蔣勛的眼中，這劉成鋒就是草包一個，除了貪酒好色，沒有任何可稱道之處。好好的一座邵州城交給這樣一個酒囊飯袋治理，實在是暴殄天物！

於是蔣勛專程從邵州跑到潭州找劉建鋒，準備毛遂自薦。蔣勛見到劉建鋒之後，也不客氣，當即說道：「劉大帥，要不是我主動獻出龍回關，你們能這樣輕易地得到潭州嗎？我覺得我的功勞極大。再說，當初馬殷將軍也答應過我，只要我投降就能讓我富貴還鄉。那我現在的要求也不高，邵州刺史就讓我當好了。」

劉建鋒大感意外，對於蔣勛要官不要臉的行為，十分的唾棄和討厭。劉建鋒瞟了蔣勛一眼，心中不悅：本帥剛剛佔據潭州，所有的地盤也就潭州、邵州兩個州，一個本帥親自掌握，一個是本帥兄弟掌管。連張佶、馬殷兩位兄弟，我都沒有分給他們。你憑舉手之勞就想當刺史？

劉建鋒冷漠地說道：「蔣將軍，現在我們只有兩州，本帥自然是要委派最可靠的人鎮守一方。等以後我們打下更多的州府，自然會讓你如願以償。現在卻是不可能的，不要心急嘛！酒肉會有的，美人也會有的。走，我們喝酒去！」

蔣勛滿懷期待而來，失落而回。沒撈到好處，蔣勛很不高興，頓生異心。幾個月過去，蔣勛也看清楚了劉建鋒和劉成鋒的本色。這位大帥自入主潭州之後的表現，和鄧處訥沒有什麼兩樣。他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玩樂當然最多的就是去滿街尋找美女。再說了，這些傳說中的魔獸軍團，也沒有什麼三頭六臂、特異功能。他們一樣只長了兩隻眼睛、一張嘴，也是兩隻胳膊、兩條腿，並不比自己多胳膊、多條腿。

蔣勛心想，糟糕，被馬殷忽悠了。這樣一個主帥，還談什麼天命。上天又不是瞎子！蔣勛尋思：看來邵州刺史的位子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砸到自己頭上的了。求人不如求己，不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於是蔣勛把鄧繼崇找來，說明了自己要求進步的決心。鄧繼崇自然沒有異議，他一樣沒有撈到什麼油水，還經常被劉成鋒責罵。

乾寧二年，895年，十一月，蔣勛聚眾起兵。蔣勛也知道靠自己這幾千人馬是搞不定的。因為馬殷雖然對軍隊進行了裁減，但留下的都是精銳，總兵力依然有五萬之多。蔣勛於是深入湘西，找到飛山蠻、梅山蠻等部落，洽談合作。蔣勛畢竟是有名的邵州豪傑，眾部落一口應承。當然主要的是蔣勛畫了一張大餅給他們，承諾和他們平分潭州。

蔣勛得到外援，底氣十足。一個月黑風高夜，在蠻兵的配合下，蔣勛突然率兵向刺史衙門進攻。邵州代理刺史劉成鋒在和部下們置酒高歌，欣賞著歌舞表演，哪裏有什麼防備。劉成鋒得知蔣勛和鄧繼崇帶兵來攻，嚇得連忙帶着親衛隊逃出邵州。路上遇到湘西蠻兵，險些被圍，幸虧他的副將楊定真帶兵趕來，才把他救了出來。

出城之後，楊定真建議劉成鋒收集敗兵，趁蔣勛剛剛進城，還沒有控制全城之際，反攻回去。然而劉成鋒早已嚇坡了膽，不敢去冒險，拒絕了楊定真的建議，直接率殘兵返回潭州。蔣勛也不去追趕這窩囊廢，而是迅速控制了邵州全城。

蔣勛佔據邵州后，大肆擴軍。劉成鋒幾個月來，也沒有做什麼對百姓有益之事。高郁制定的一些安撫百姓的措施，劉成鋒一概不去執行。高郁得知后，拿他也無可奈何。因此蔣勛以本地人的身份登高一呼，應者雲集，很快招募到了兩萬多人。再加上蠻兵，蔣勛兵力以達四萬多。

蔣勛見兵力大增，自然信心滿滿。蔣勛自任刺史，以鄧繼崇為先鋒，匯合蠻兵，奪下湘鄉。隨後在險要之地建立了定勝、武安兩個壁壘，作為堵塞潭、邵兩州之間關隘，以防備劉建鋒的大軍。

不到半月，劉建鋒把從鄧處訥那裏搶來的兩州地盤，就丟了一半！看來得到的太過容易，丟起來也很簡單。劉成鋒帶着殘兵，狼狽逃回潭州，向劉建鋒稟告。劉建鋒自然大驚失色，大罵劉成鋒道：「你不是帶着五千人馬嗎？怎會如此輕易被他打敗？」

劉成鋒當時正飲酒作樂，哪裏能組織起抵抗，當然這個自然是不能說的。他連忙說道：「我看蔣勛是馬殷新夫人的親戚，就沒有防備他。這要怪馬殷，說不定就是馬殷再在背後支持的！大哥應該立刻把馬殷抓了起來，以免他們裏應外合。」

劉建鋒對馬殷還是信任有加的，對劉成鋒話自然不信，反而呵斥他道：「這種胡話不可再說。馬殷兄弟怎可能做這樣事情！我還指望他去平定叛亂呢？這話傳了出去，怎麼得了！你們我們內鬥嗎？」劉建鋒想了一下，便叫人去通知眾將前來議事。

不久，眾人到齊，劉建鋒說道：「蔣勛舉兵叛亂，已經攻佔了邵州，諸位看應該如何處置？」一時之間，沒有人接話。因為眾人對劉建鋒任人唯親的做法，早就不滿，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人願意出來替他們兄弟分憂。馬殷也知道眾人的心思，可是他又不想讓劉建鋒太過難堪。

馬殷咳嗽了一聲，說道：「大帥，這沒有什麼好商量的，自是馬上派出軍隊，平定叛亂，奪回邵州。不過蔣勛能輕鬆地打敗我們數千精銳之師，實力應該非同小可。能否請二將軍說說情況？」劉成鋒頓時尷尬不已，他忙於逃跑，哪裏知道蔣勛的實力到底如何？又有多少人馬？

副將楊守真上前解圍，說道：「稟告大帥，這蔣勛勾結蠻兵，約有四五萬之眾。二將軍雖然奮力拚殺，但眾寡實在太過懸殊，這才丟失了邵州。」這些自然是楊定真後來才打聽到的，他一時來不及告訴劉成鋒，只好自己說了出來，替劉成鋒遮掩一下。這楊定真曾受過劉建鋒兄弟大恩，應次對他們忠心耿耿。

劉建鋒聽完，驚道：「他竟然有這樣多的人馬？看來不可小覷。馬殷兄弟，看來只有幸苦你去一趟了。」馬殷還沒有回答，劉成鋒卻說道：「大哥，小弟以為馬將軍不合適領軍前去。」劉建鋒疑惑不解，問道：「你為何如此說？」劉成鋒說道：「這蔣勛畢竟和馬殷是親戚，他應該避嫌才是。」

馬殷知道劉成鋒一直對自己心懷不滿，深怕自己搶了劉建鋒的位置，因而處處和自己過不去。因他是杏蘭的二哥，自己也不便和他計較。此刻馬殷見他出來阻攔，明白他是擔心自己和蔣勛勾連在一起，造他們兄弟的反，便對劉建鋒說道：「大帥，二將軍說的有理。末將和蔣勛確實是親戚，也應該避嫌。不過末將對大帥的忠心，天日可表！在邵州叛亂平定之前，馬殷願辭去一切職位，解除兵權，閑居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