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進得聖天門,還未上山,遠遠看到黑壓壓一堆人。

迎頭站着,頗有仙風的自然是聖天君,背着手,站在人前,臉上難得含着笑容。

鄭怡單膝落地,畢恭畢敬的:「師傅,我回來了。」

「事情都解決好了。」夜冥不溫不火地問,視線倒是對着言冰的,「還不去給你娘看看,她整天個念叨你。」

白蕊其實就站在他身後,被他擋住了一半,嘴唇哆嗦著,看到言冰一臉又想哭又想笑的神情,言冰喊了聲娘親,撒開腳撲上去,一把抱住白蕊的腰身,腦袋拱來拱去的:「娘親,你想不想小冰呵,小冰可想娘親了。」

白蕊再撐不住,唔地哭出來,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哭得梨花帶雨地都很美,手指頭輕輕掩住口,哭聲很小,淚珠子倒很大,啪嗒啪嗒往下掉,言冰用袖子在她臉上猛擦,邊擦邊哄:「娘親,不許再哭啦。小冰已經平安回來了,再哭臉哭花了,夜叔叔不喜歡你了。」

砰——

兩個人的臉立時紅的像什麼似的。

白蕊想要推開她:「毛手毛腳的也算了,姑娘家的,說話不知道分寸。」

夜冥看她的臉果然被言冰擦得起了幾條紅印,輕輕咳嗽聲,從袖子裏拿出塊純白的帕子:「拿這個給你娘親擦臉,你那身衣裳多久沒洗過的,能胡亂擦的嗎。」

後面排得齊刷刷的那些個徒弟看着,想笑又不敢笑,一張張臉都憋得紅彤彤的,言冰將那帕子在自己手背上撫過,又軟又涼的,不曉得是什麼特殊的料子,暗暗想,以後也別叫聖天門,直接改叫紅臉門多好,一個一個血色上涌,連胭脂錢都省了。

白蕊用那帕子將眼淚都印干,用手指頭戳戳言冰的額角:「這張嘴一點不饒人,和你爹一個樣。」

言冰嘻嘻笑着湊過去:「脾氣和爹一樣沒關係,長得像娘就足夠了。」

她這麼一說,夜冥轉過身打量,原本第一次上聖天門的時候,她們娘倆不過是聲音神似,長相上是南轅北轍兩個模子,一度他還懷疑過言冰是不是白蕊親生的,如今瞧來,並蒂芙蓉般的兩張面孔,看着不像是母女,更像是一對絕色姐妹花,只不過言冰的眉宇間多幾分伶俐的可愛,表情更加生動一些。

宋殿元立在一旁,寵溺地望着她,她覺察到他的目光,回過來對着他笑。

兩個人之間即使隔了好幾步,看着卻是一根針都插不進的緊密。

白蕊愛憐地摸著言冰的頭髮:「看看你,才離開娘親幾天,又黑又瘦的。」

「那是在江面上吹的。」言冰細細地笑,從深洞中出來,她見着陽光就喜歡,一時都不肯放下,坐在甲板上曬著曬著,便把雪白的皮子晒成淺淺的蜜色。

聖天君大手一揮:「既然大事已了,在大廳已經擺了宴席,只等你們入席。」

「宴席!」言冰疑惑地去看宋殿元,他也是茫茫然地搖一搖頭,「娘親,什麼宴席,你們怎麼知道我們這時候回來的。」

白蕊笑着指一指鄭怡:「那不是你夜叔叔的徒弟,他換着法子傳的消息回來,不然娘親早就擔心死了。」

言冰忍不住回頭去瞪鄭怡,難怪小林子說這人不是好人,鬼鬼祟祟地瞞着他們,也瞧不出他用了什麼好手段,居然一個人都沒發現,幸虧著是自己人,若是敵人,怎麼死的,大概都不知道了。

鄭怡摸摸鼻子道:「夏姑娘,我早和你說了,我雖然不是什麼壞人,但也不是什麼好人,難道你忘記了。」師傅,師傅的使命才是最要緊的,要背個壞蛋的名號,他倒不怎麼在意。

言冰小心翼翼地再問:「那娘親,還沒有告訴我,聖天門辦的是什麼宴席,非得我們回來參加!」

隱隱約約的心裏有點不安,在跳動,果然宋殿元也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直盯住聖天門看。

聖天君朗朗一笑:「不就是你師娘,覺得你們兩個一直住一塊名不正言不順的,說要給你們重新操辦場婚事,既然是你們的婚事,自然是要等你們回來再辦的,這不,聖天門上上下下一同操辦起來,一準要補一個風風光光給你們。」

鄭怡看着勢頭不妙,再待下去快被言冰的眼光捅出十七八個洞來,趁他們不注意先開溜了。

言冰趕緊扯住白蕊的衣袖:「娘親,我不要,我和相公早就成婚了,幹嘛還要補一場。」

白蕊笑得花枝亂顫的:「你們幾時辦的婚事,可有媒妁,可有高堂,可有洞房。」

言冰微張著小嘴說不出話來。

「以前你說你被蠱毒封住了記憶,什麼都想不起來,口口聲聲說已經嫁了人,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難道這會兒全都想明白想清楚了,你還要不承認,你們壓根沒有拜過堂成過親。」白蕊一口揭穿。

宋殿元將言冰摟到身後:「師娘,你別動氣,當時的形勢……」

「當時什麼形勢,我沒看到的不能亂說,這會兒的形勢總沒有危險了吧。」白蕊眯一眯眼,「我還是頭次聽你叫我師娘。」

宋殿元深吸一口氣答道:「師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白蕊這才眉開眼笑,一手拖着他們一人,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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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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