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許德勛丟失岳州

第25章 許德勛丟失岳州

張顥說道:「怎麼說太快?」嚴可求說道:「劉威、陶雅、李遇、李簡,是和先王同等地位的人,您今天自立為王,這些人能做您的屬下嗎?不如立幼主輔佐他,諸將誰敢不聽從!」張顥沉默了很久。嚴可求躲過左右的人,急寫一紙放進衣袖裏,召呼同事各官前往節度使住宅去祝賀,眾人猜不透他要做什麼。

到了節度使住宅,嚴可求跪在地上宣讀,竟然是太夫人史氏的教諭。教諭說道:「先王創業艱難,嗣王不幸早逝,隆演按照次序應當嗣立,諸將應該不辜負楊氏,很好地開導教誨他。」張顥很沮喪,因為教諭合乎正義,他不敢強行奪取。事情完了后,副都統朱瑾前往嚴可求的住所,說道:「我十六七歲就橫戈躍馬,沖犯強大的敵人,從來沒有畏懼,今天面對張顥,不覺流汗,您當面指責他像沒有人一樣。這才知道我只是匹夫之勇,比您差得太遠了。」於是,把嚴可求作為哥哥一樣侍奉。

張顥委任徐溫為浙西觀察使,鎮守潤州。嚴可求勸對徐溫說道:「您如果捨棄牙兵而出任外藩,張顥一定會把殺死君王的罪名歸在您身上。」徐溫大驚失色,說道:「既然這樣,我要怎樣辦才好?」嚴可求說道:「張顥剛愎自用而又不明事理,如果您能夠聽從,請讓我為您想辦法。」

當時,淮南行軍副李承嗣參預節度使府的軍政事務,嚴可求又勸李承嗣說;「張顥兇惡淫威如此,現在將徐溫調到外地,意圖不僅於此,恐怕對您也不利。」李承嗣深以為是。

嚴可求又前去見張顥說道:「您將徐溫調到外地,人們都說您想奪他的兵權並把他殺死,很多人這樣說,那是可怕的。」張顥說道:「徐溫自己想去,不是我的意思。事情已經這樣,現在怎麼辦?」嚴可求說道:「阻止他很容易。」

次日,嚴可求邀請張顥、李承嗣一起,去拜訪徐溫。見到徐溫之後,嚴可求瞪着眼睛,責問徐溫說道:「古人不忘記一頓飯的恩德,何況您是楊氏的老將!現在幼主初立,正是多事之時,你卻求去到外地安逸,怎能這樣?」徐溫謝罪說道:「如果您們寬容,徐溫我哪裏敢自己獨斷獨行!」如此一來,徐溫就沒有前往潤州。

張顥知道嚴可求暗地裏依附徐溫,夜裏派遣刺客前去刺殺嚴可求。嚴可求知道不能避免,請求刺客允許他寫一封文書向楊隆演辭別。刺客拿刀對着他,嚴可求揮筆疾書,卻沒有絲毫懼色。刺客也識字,見他言辭意旨忠誠雄壯,說道:「您是年高有德的人,我不忍心殺您。」搶劫他的財物回去復命,說道:「沒有抓到嚴可求。」張顥勃然大怒說:「我想要得到嚴可求的首級,要財物做什麼!」

徐溫與嚴可求商量殺死張顥,嚴可求說:「非鍾泰章不可。」鍾泰章是廬州人,當時擔任左監門衛將軍。徐溫派親將翟虔告訴鍾泰章。鍾泰章聽說后非常高興,秘密結交壯士三十人,夜裏刺血互飲立下盟誓。十七日晨,鍾泰章等直入左右牙指揮使廳把張顥及其親近的人斬首。

徐溫揭露張顥殺死弘農威王楊渥的罪狀,並在市上把紀祥等人車裂。徐溫前往西宮稟告太夫人史氏。史太夫人恐懼,放聲大哭,說道:「我兒年幼,遭此災難,希望保全我家人口回廬州,這是您的恩惠啊!」徐溫說道:「張顥殺主叛逆,不能不殺,夫人應當自安!」到這個時候,楊隆演任命徐溫為左、右牙都指揮使,軍府事務都取決於他,任命嚴可求為揚州司馬,自此大權盡歸徐溫。

再說鄂岳觀察使劉存接到楊渥任命他為西南面招討使、進攻馬殷的命令之後,不敢怠慢,便召集部將舒州團練使陳知新、廬州觀察使劉威,牙將許玄應等人商議出兵之事。劉存,唐州比陽人。早年跟隨楊行密,為人驍勇悍戰,善於用兵,積功至舒州團練使,隨李神福進攻鄂州。唐昭宗天祐元年,李神福因病離職,劉存接任招討使,率兵攻破鄂州,被任命為鄂岳觀察使。

這時發生了一件怪事。劉存在舒州之時,曾經招募霍生為團練判官,不久卻因為讒言,把他下獄絞死。正在劉存要出征潭州的時候,有一個舒州人夢見霍生從司命祠堂中出來,撫掌大笑道:「我終於可以得雪沉冤了。」當時霍生妻兄馬鄴是黃州刺史,有一夜,有人叩門說道:「舒州霍判官將要去軍前,向使君借馬。」門衛進來稟告。馬鄴嘆道:「劉公枉殺霍生,現在此人一去,豈能無禍?」不久后,劉存果然兵敗身亡。

等眾人到齊,劉存首先說道:「諸位將軍,本帥接大王命令,統軍三萬攻打潭州的馬殷。我們如何進兵為好,請諸位說說。」陳知新說道:「大帥,末將認為岳州是湖南的北大門,應該首先奪下,作為前進基地。他們目前毫無防備,我們用偷襲之法,定能輕取岳州。之後水路逆湘江而上,陸路經汨羅直逼瀏陽,然後會師於潭州城下。」

劉威說道:「馬殷久經沙場,我們當年和他交過手。他不是那樣好對付的,我們還是穩妥為上,不要冒險行事。」劉存不悅地說道:「鄂州都被我們輕鬆拿下,區區岳州又有什麼擔心的。我意已決,就按陳將軍的意見辦。陳將軍,你挑選精銳士卒混進岳州潛伏。他們毫無防備,應該容易。等到深夜,你率軍突然從陸路攻城,潛伏的士卒當即裏應外合。本帥帶領水軍分兵兩路,一路去攻打他們在洞庭湖君山的水軍,一路配合你從湖面攻打岳州。我們三管齊下,必能一舉奪下岳州。」

眾將齊聲贊道:「大師妙計,謹遵大帥軍令。」劉存大喜,說道:「那就令陳知新將軍為先鋒指揮使,許玄應將軍為監軍,劉威將軍為後應,本帥率領水軍,明日分頭出發。」眾將應聲而出。

岳州的刺史許德勛確實毫無防備,因此淮南軍很容易就混進了岳州。到得夜間,陳知新在城外突然發起進攻,潛伏城中的淮南士卒奪得城門,接應陳知新入城。頓時城中大亂,許德勛只得中計,無奈之下,只得退出了岳州。

正在君山訓練水軍的王環聽到岳州火光衝天,殺聲一片。王環心知岳州有異,急忙帶領水軍前來救援。不料黑夜之中,陷入了事先埋伏好的劉存水軍包圍。倉促之下,王環所部大亂。王環無奈,只得命令水軍將士奮力突圍。經過一番血戰,王環率部突出了重圍,不過傷亡近半。許德勛和王環收集敗兵,退守汨羅。許德勛留王環堅守,自己趕回潭州請罪。

許德勛回到潭州,進了節度使大堂,向馬殷跪地叩頭請罪。馬殷連忙起身,親自把許德勛扶起,說道:「許兄弟,你這是幹嘛?」許德勛把丟失岳州的事情詳細稟告了一番,並說淮南軍正在南下,意圖奪取潭州,同時請馬殷治罪。

馬殷聽完,心中大驚,卻安慰許德勛道:「許兄弟,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何況敵眾我寡,又暗施詭計。你先回家休息,本帥即刻派人去衡州召回姚彥章、秦彥暉等人。等他們明日一到,我們共議應對之策。到時候一舉全殲他們,替兄弟出氣。」李瓊鎮守桂州,又路途遙遠,因此馬殷沒有召回李瓊。許德勛謝過馬殷不罪之恩,告辭而去。

馬殷派人去衡州后,心情沉重地回到府中。夫人文香見他神色不好,以為馬殷病了,嬌嗔著道:「夫君,身體不適,就不要去理事了。有高先生,不需要你太費神。我這就去請大夫。」馬殷阻止道:「我不是生病,而是有心事。」馬殷隨即把岳州丟失,淮南軍大舉南下的事情告訴了文香。

文香寬慰著說道:「不就是一個岳州嗎?夫君現在也算得上人強馬壯,麾下大將眾多。還怕一個劉存嗎?」馬殷說道:「夫人有所不知,我曾經和淮南軍作戰多年,他們不是好對付的。否則的話,孫儒也不會戰死在宣州城下。再說他們剛剛吞併了洪州,又得我岳州,士氣大漲。」

馬殷心情緊張,也是可以理解。這是馬殷執掌潭州以來,面臨規模最大的一次入侵。儘管馬殷的武安軍橫掃湖南五州、蕩平桂管七州、攻佔江陵、奪取岳州,但這些勝仗大多是面對一些烏合之眾,含金量極低。以武安軍的身經百戰,取勝他們是理所當然的。

而如今是要對付的是宿敵,因為武安軍的前身就是孫儒的土團白條軍。土團白條軍當年正是敗在淮南軍的強悍猛將手下,連主帥孫儒的命也丟了。因此武安軍對淮南軍是恨之露骨,卻也心有餘悸。他們知道淮南軍中,諸如劉存、劉威、陳知新等人,都是跟隨楊行密多年的沙場悍將。不久前,淮南僅憑秦裴一人之力,便把雄踞江西三十年的鐘家一鍋端了,可見淮南軍的實力強大。

馬殷自然為此深深擔憂,也有些畏懼。他擔心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打拚下來的基業會就此煙消雲散。文香見狀,一面寬慰馬殷,一面又給他鼓勵打氣。在文香的柔聲細語和溫存體貼下,馬殷總算心情稍緩,也鼓足了勇氣。馬殷不能讓文香跟着自己擔驚受怕,他畢竟是馳騁疆場的戰將出身。

次日一早,馬殷在節度使大堂彙集文武,姚彥章、秦彥暉、高郁、許德勛等人一起來到,商議此事。畢竟馬殷的水軍是新近建立的,也沒有打過什麼大戰、惡戰、硬戰,只在不久前偷襲過一次江陵。論起實戰經驗,與李神福留給劉存的那支常勝之師遠遠超出馬殷的水軍,成汭的十萬大軍都不是對手,何況自己麾下軍隊十萬不到,還要分出兵力駐防各地。

馬殷想到這是背城一戰,勝負未卜。武安軍萬一失敗,後果不堪設想。馬殷想到這些,禁不住面露懼色。眾將見馬殷如此,也不會心情輕鬆自若,如臨大敵、十分緊張。大堂裏面的眾將,一時無人回答他。這也不能說眾將軟弱,畢竟他們大多和淮南軍交過手,知道淮南軍的厲害。再說這次對方是從水上進攻,眾將沒有把握之下,自然不能妄言。

正在此時,靜江軍使楊定真卻突然挺身而出,向馬殷祝賀道:「恭喜大帥,我軍此戰必定獲勝!」楊定真自參與劉成鋒的叛亂后,被馬殷免罪,此後一直忠心耿耿。楊定真隨李瓊、秦彥暉征討五州、攻打靜江軍,多立戰功。因此馬殷任命他為靜江軍使,協助李瓊鎮守桂州。此時他剛好奉李瓊之命,回潭州稟告靜江軍的事情。

馬殷看着楊定真,心中疑惑,頗為不解,便詢問楊定真:「楊將軍,你為何能如此肯定我軍必勝,敵軍必敗?」

楊定真自信地回答道:「兩軍交戰,有畏懼心理的一方才能獲勝,因為他們會小心謹慎,從而竭盡全力。而驕傲自大的一方必定遭致失敗,因為他們會大意輕敵。如今這次淮南兵輕鬆得到岳州,不加休整,就逆流而上直撲潭州,完全不考慮自己的後路會不會受威脅,劉存傲慢之心顯而易見。而我軍自大帥以下,諸位將軍都視淮南軍為大敵,心中充滿了恐懼和害怕。如此一來,面對敵軍,都會全力以赴,不敢鬆懈。所以末將認為我軍必勝而敵軍必敗!」

馬殷明白,楊真定這話就是在幫他穩定軍心。是啊,自己身為全軍主帥,怎麼可以讓手下覺得沒有信心呢?馬殷又問高郁道:「先生以為如何?」高郁微微一笑,說道:「楊將軍所說極是。這就是兵法中說的:戰懼則勝,驕則敗。」此時眾將也反應過來,紛紛表示要和淮南軍死戰。

正在此時,門口的侍衛進來,稟告道:「啟稟大帥,門外有一個自稱呂師周的人要見二將軍!」馬賓大喜,對馬殷說道:「大哥,這人是我在淮南軍中的好友,也是新任的黑雲都指揮使。」馬殷說道:「我聽說過此人的名聲,據說是一員悍將。這個時候,他怎麼到這裏來了?你先去見見他,有什麼事儘快回來告訴我。」馬賓應聲而出。

不一會,馬賓帶着一個高大威猛的壯漢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幾個婦孺。來到馬殷面前,馬賓對那人說道:「呂將軍這位就是我大哥,武安軍節度使馬殷。」來人正是呂師周。他帶着家眷離開上高之後,擔心楊渥派人追殺他,因此不敢走大路,只走山間小路,故而直到今日才到潭州。

呂師周聽了,急忙跪地磕頭,說道:「呂師周率全家拜見馬大帥,祈請大帥收留。」他身後的幾個婦孺也跟着一起下拜。馬賓在一旁說道:「大哥,呂師周將軍受到楊渥猜忌,因此前來投奔大哥。」馬殷聽了,急忙起身,親自來到呂師周的面前,把呂師周扶起,說道:「呂將軍肯來潭州安身,是馬殷的榮幸,豈有不從之理!大家快快請起。這幾位是?」

呂師周謝過了馬殷,後面的人也跟着起身,呂師周說道:「他們都是我的家眷。」呂師周把在部將篡母章的相助下,逃離上高之事一一告知了馬殷。馬殷聽完,急忙叫人去後院把文香請來。馬殷說道:「那位篡將軍也是一位重情重義之人。日後如有機會,將軍不妨請他也來潭州,馬殷對這樣的漢子極為敬重。」呂師周說道:「謹遵大帥之令。」

這時文香走了過來,問馬殷道:「夫君,叫妾身前來,有什麼吩咐?」馬殷說道:「這位是呂師周將軍,他剛從楊渥那裏逃出來。夫人請帶他的家眷到後院去,好生招待並安置。晚上我要在家中擺宴為呂將軍全家接風洗塵,請夫人準備。」文香說道:「夫君放心,妾身知道了。」又轉向呂師周說道:「歡迎呂將軍闔家光臨潭州。」

呂師周驚道:「怎敢有勞夫人大駕。呂某可擔當不起!」馬殷笑道:「呂將軍不要客氣,你是我二弟的好友,也就是馬殷的好友,就不用那樣見外了。貴家眷一路幸苦,還是請她們早點去後院休息。」呂師周謝過了馬殷和文香。文香帶着呂師周的家眷們離開大堂,去了後院。

馬殷回到座上,先把高郁和眾將一一向呂師周介紹了一下。呂師周逐個施禮相見,馬殷接着說道:「呂將軍,我們現在正面臨大難能。你卻依然敢來投奔馬殷,這讓馬殷心中感慨不已。」呂師周一路走來,自然聽說了劉存率軍南下之事,便說道:「區區劉存,豈是大帥和諸位將軍的對手。師周相信大帥必能一舉擊敗劉存,潭州安如磐石。」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木匠王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木匠王爺
上一章下一章

第25章 許德勛丟失岳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