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彭士愁控制溪州

第9章 彭士愁控制溪州

吳著沖帶着兩個護衛沿河進了穿岩洞,這是上八面山唯一的道路。穿岩洞本是一座天然自生橋,橋下溪水潺潺,橋墩下有一個菩薩像,威嚴屹立。吳著沖讓兩位護衛同他一起跪拜菩薩,保佑他們平安逃難。下跪后,三個人都覺得站不趕來了,腳上有些抽筋。他拉着一個護衛站了起來,另一個護衛跪在地上,怎麼都無法站立。

吳著衝上前拉他,但見他汗流浹背,雙腿抽筋。說:「土王,是不是菩薩不讓我們去,這也許是我們路途不順的前兆。」不一會,他倒下了,沒了呼吸。為了不耽誤時間,吳著沖仰天嘆了一口氣,就把這位護衛埋在穿岩洞裏面。

吳著沖一路爬坡,來到八面山腳,看到了八面山,有人告訴他,「婆婆洞」的路已被雷打斷了,進不去了,硬要進去只有從頂上掉繩子,或者就去找西邊「婆婆洞」口,從那裏進洞。吳著沖看了看那高懸的洞口,轉身沿着八面山腳朝「婆婆洞」西邊走去。

終於,吳著衝來到討吃坪,看到了彭軍人馬在西口「婆婆洞」門前燒火放煙,明白椿巴沖已被困在洞裏。他心裏清楚,放煙是無濟於事的,椿巴沖一定會在裏面堵上石頭,封住了洞口。

吳著沖同護衛進了村莊,向土民討要了許多繩子,告訴衛兵說我們有救了,西邊進不了洞,我們從東邊山頂上吊繩子進去。於是,兩人繞開西口「婆婆洞」,從「背子岩」旁邊爬上八面山頂。

山頂上到處都是追趕椿巴沖的彭軍,吳著沖同護衛來到八面山山頂上,向「婆婆洞」方向摸去。不料被人發現,彭軍將領急忙讓人隱蔽,從裝扮上看,很像是吳著沖的兵。有人輕輕喊了一聲「椿巴沖」,沒有人應,再輕輕喊了一聲「土王」。吳著沖沒來得及阻攔護衛,心情激動的護衛就回過頭來,答應了一聲,這一下就暴露了目標。

彭軍三十餘人沖了上來,護衛知道上了當,氣急敗壞,拔劍衝進彭氏軍隊,連續兩劍,就倒下了兩個彭兵。這時,他也被幾支長矛刺穿了肚子。護衛被殺,吳著沖已無退路。彭軍的兩位將領,手提寶劍,緊靠着向他逼近,大隊人馬步步緊跟。

吳著沖知道,他已經被彭軍逼上了絕路。他心裏明白,不能讓彭軍俘虜,更不能死在彭軍刀下。他慢慢解下套在身上的繩索,突然「嘩」的一下,扔向彭軍將領身後的士兵,士兵嘩然,倒了一地。兩名彭軍將領一齊沖向前,其中一個提劍向吳著沖胸前刺來,吳著沖飛起一腳,踢開了寶劍。另一個迅速一劍刺向吳著沖的小肚子。

吳著沖向左跨了一步,一把將先前劍被踢飛的那位將領扯在一起,猛然向後退了幾步,腳踏懸岩邊沿。沖着追上來的彭軍哈哈大笑,隨即臉色大變,大喊一聲:「我不服——一起去死吧——!」隨後,抱起彭軍的兩位將領,奮力跳下了萬丈懸崖。

椿巴沖早知道丈夫要當彭氏「內應」,就和向伯林吵了起來,還打了一架。同時報告了吳著沖,吳著沖卻對向伯林深信不疑,不相信他會背叛自己。他反而教訓了棒巴沖,要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椿巴沖無奈,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只能對向伯林暗中提防。她悄悄地將大量糧食偷偷運往八面山,藏在「婆婆洞」里。椿巴沖同彭軍戰鬥過多次,對彭軍實力有所了解,每一次都是讓彭軍有來無回。

彭軍得到了馬殷的援兵之後,兵力大增。彭瑊有足夠的力量發動大規模作戰,彭軍從猛洞河、坡腳、里耶、隆頭等多個方向進攻洛塔,來勢十分兇猛。惹巴沖夫婦得知洛塔受到攻擊,便想帶兵去援助吳著沖。但彭軍突然從坡腳進攻惹巴拉,接連猛攻。經過一天一夜的熬戰,惹巴沖夫婦不得不放棄惹巴拉,退向隆頭。隆頭水路的彭軍同時也層層逼進,他們已沒有退路,雙雙戰死在隆頭碼頭。

驚聞惹巴沖以及大侄女戰死的消息,椿巴沖怒不可遏。眼看彭氏大軍就要衝上河岸,她下令燒掉了所有的船隻,與彭軍作生死抗爭。但由於惹巴沖夫婦已戰死,從隆頭方向順水下來了許多彭軍的戰船,在里耶麥茶方向上岸,大軍湧入里耶。椿巴沖見勢不妙,一面奮力抵抗,一面帶着土兵朝八面山撤退。

最後,打得只剩下十幾個人的椿巴沖,從里耶退敗,躲進了八面山的「婆婆洞」內。彭軍很快就追了上來,但他們不敢冒然進洞,找來了許多柴火,在洞口燒煙熏洞,企圖熏死椿巴沖等人。可這時的椿巴沖已進入洞內深處,在洞裏用石頭堵住了洞口。

幾天後,彭軍全部撤走,椿巴沖也知道了吳著沖已死。敗局已定,她心灰意冷,這是她與土兵們想都想不到的結果。由於她在洞裏儲存了大量的糧食與物質,他們決心恢復「婆婆廟」,供奉遠古時代的先祖「婆婆神」。自己同剩下的土兵一道行俠仗義,為土民們打報不平,還經常用自己的醫術,為土民們救苦救難,成了土民的守護神。

椿巴沖在土民心中是一位愛神,她所恢復的「婆婆廟」香火十分旺盛,燒香祭祖的土民絡繹不絕,家裏的大小事都向她稟報,為難之事都請求她解決。椿巴沖變得老了,但她已被土民們稱著了「婆婆神」。

彭瑊父子打敗了吳著沖,最終控制了溪州,完成了馬殷交給的任務。彭瑊急忙派人去潭州,向馬殷報捷。馬殷得到消息,心花怒放。他終於在湘西打進了一個釘子,於是準備再接再厲,徹底解決湘西的諸蠻。馬殷任彭瑊為辰州刺史,所遺留的溪州刺史一職就交給了彭士愁。馬殷沒有想到他的這一任命,使得彭士愁後來成了湘西的第一任土司王,影響了湘西近千年的歷史。

彭瑊接到命新的任命,自然是欣喜不已,匆忙地把溪州交給了兒子彭士愁,並留下向伯林和田好漢作為彭士愁的左膀右臂,一同管理溪州。自己帶着一部分部下,前往辰州,準備接任刺史。然而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被人擋住,無法赴任。因為辰州的蠻族起兵造反了。

唐末以來,各地藩鎮混戰不休。因此各路梟雄豪傑各自起兵,湘西的洞蠻也以防賊為民,紛紛聚兵割據城池。他們原本就不怎麼受朝廷的約束,如今朝廷都沒了,他們便乘機搶奪地盤、掠奪財物,而他們下手的目標自然是漢族的居住之地。

馬殷被朱溫封為楚王后,為了擴大地盤和影響力,馬殷以楚王的名義向湘西各地的蠻族發出招降令,希望各地蠻族能夠主動歸順。此時的馬殷是這一帶的最強藩鎮,就是淮南吳國都不敢小視。很多蠻族首領畏於馬殷的強大實力,只得選擇向馬殷投降。但還是有幾個桀驁不馴的頭領對馬殷的招降不予理睬,其中領頭的酒是敘州和辰州蠻族。

敘州(湖南懷化)的蠻族以潘、楊兩大姓居多,酋長為潘全盛、楊承磊、楊再思。潘全盛佔據飛山和五開(貴州黎平)一帶,楊再思佔據敘州的潭陽、郎溪一帶,楊承磊佔據據敘州的錦屏、天柱一帶。宋鄴、師昌益和符彥通則佔據了辰州。

潘全盛和宋鄴等人在敘州和辰州已經割據了數十年,相互聲援、互為同盟,根本就沒有打算接受馬殷甚至朱溫的管轄。反而仗着敘州、辰周一帶地形險峻,易守難攻,潘全盛和宋鄴還時不時的出兵騷擾楚地,讓馬殷不勝其煩。

開平四年十二月,宋鄴得知馬殷任命彭瑊為辰州刺史之後,心中驚慌,知道馬殷就要對辰州下手了。於是宋鄴急忙和潘全盛結盟聯合起來,準備先發制人,進攻馬殷。宋鄴是辰州土人大姓豪酋。唐時也是作為羈縻的州郡,他一心想着的就是羈縻。

唐朝的羈縻有三種情況,一種是在唐朝力量籠罩之下的地方設立羈縻州縣,由部族首領世襲,內部事務自治,只進行象徵性的進貢,但是負有一定的責任,如忠於朝廷、不得吞併其他羈縻地和內地州縣,以及按照要求提供軍隊等等,實際上朝廷將其視為自己的領土,文書用「敕」。

另一種則是所謂的內屬國,如疏勒、南詔、契丹等,一般封為都督或郡王。他們都有着自己的領土範圍,但其首領的合法性來自於唐朝廷的冊封,不能自主,朝廷視為臣下,文書用「皇帝問」。

還有一種就是所謂的「敵國」和「絕域之國」,如吐蕃、回紇、日本等。雖然可能也有冊封,但是多是對現實的追認。其首領的統治合法性不依賴朝廷的冊封,朝廷文書多用「皇帝敬問」。潘全盛和宋鄴等人自然是屬於第一種。

後梁朝立國后,宋鄴並不臣服後梁,自然也不承認受梁帝分封的楚王馬殷,他們怎會接受馬殷的招降。當然他們所佔據的地盤,也是馬殷想要吞併之地。宋鄴之前與敘州楊再思,昌師益、潘金盛等人素有來往,只是地域遼闊,各自為陣,沒有形成實質上的聯合。

宋鄴為求自保,派兵攔住了來赴任的彭瑊。但是鑒於彭瑊已經在溪州站穩腳跟,他倒也不敢過分得罪彭瑊,只是讓他回去溪州,同時勸說彭瑊和他們一起對付馬殷。彭瑊剛剛受過馬殷的恩惠,怎麼可能答應他。彭瑊無奈,只得暫時退回溪州,派人向馬殷告急。

宋鄴拒絕彭瑊入境,知道馬殷不會善罷甘休,很快就會發兵征討。宋鄴決定採取以攻為守的策略,主動進攻湘鄉。為了增大力量,宋鄴邀請楊再思、昌師益以及潘全盛等人共同進兵。但是敘州的楊再思和昌師益無法配合,因為他們的東邊有梅山蠻作屏障,沒能和梅山蠻達成借道的協議。而梅山蠻一向獨來獨往,從不與別人聯合,別人也奈何不了他們,立於這一方已經有好幾代。

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南邊的潘金盛與其互為聲援向東攻楚。於是飛山峒的潘金盛、楊承磊率眾進攻武岡,迫切想拔掉馬殷安在這裏的虎牙。馬殷早已屯兵武岡,作出了西進攻佔飛山峒的態勢,並不時派兵騷擾飛山峒屬地。

宋鄴與潘金盛,起兵之後,互為聲援,均有小勝。不過,由於勢單力薄,進攻武岡受挫,末能取得大勝。武岡城牆堅實,防守嚴密,馬殷設有重兵守衛。同時接應便捷,易守難攻,潘金盛攻了一月有餘,未能取得實效。之後有加上糧草不濟,峒丁們遠離峒界,也有些思歸。潘金盛只得下今收兵退回飛山峒。

馬殷先是接到彭瑊的告急,后又受到武岡和湘鄉受到攻擊的消息,知道自己的計劃被宋鄴、潘金盛等土酋識破,原定緩慢蠶食的圖謀落空。馬殷又想到梅山蠻地勢更加險要,不便進攻。不過梅山蠻只求自保,沒有向外擴張之心,也不進犯楚地,更沒有和飛山蠻聯盟。馬殷暗想如能西取五溪,梅山還不是包子中的肉餡?

馬殷決定採用各個擊破的辦法,平定諸蠻馬殷打定主意,又召集文武商議,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計策。馬殷問道:「辰州、敘州本為楚地,今被蠻酋霸佔,拒不歸附。竟然攔阻上任的刺史,並出兵襲擊武岡和湘鄉,諸位認為應該如何處置?」眾人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馬殷看了眼高郁,高郁思索了片刻,說道:「土民強悍,不服教化。能耐饑寒,行走如飛。他們現在又聯合起來,能做到緩急相救,剿滅並非易事。為今之計,只能以偷襲之謀,各個擊破,大傷他們的元氣,迫使他們歸附方為上策。只求速戰速決,不論成功與否,都要急急退兵,不可戀戰,如其兵勢形成,我軍必危!」

馬殷又問道:「高先生的各個擊破,確實是個好辦法。那偷襲何地為先?」高郁說道:「看如今的形勢,敘州昌師益最弱。不過,其東有梅山蠻、西有楊再思、南有潘金盛、楊承磊、北有宋鄴。我們如果打其腰部,兩頭必然相互策應,這對我們不利。如果進攻宋鄴,又路途遙遠,不利偷襲。依我之見,只有飛山峒可襲。」馬殷思之良久。

高郁又說道:「今辰州蠻宋鄴來寇湘鄉,且我兵力不足,良將難覓,這一帶只宜堅守。飛山蠻潘金盛部將楊承磊略武岡,被我兵阻擋,彼不得利,已退回飛山峒。我們西面一線受敵,長此以往,楚軍軍威何在?現在飛山蠻久攻武岡不克而退兵,士氣大損,他們一定會以為我軍疲於防備,又要應付辰州蠻的進攻,因此會疏於防備。我們卻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對飛山蠻進行偷襲。」馬殷聽完,說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來人,傳呂師周將軍來見。」

呂師周早已從昭州回到潭州,馬殷當時讓他去衡州招募了五千人進行訓練。呂師周當年是楊行密麾下最強的精銳之師黑雲都的指揮使,因此練兵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在呂師周的精心操練下,這五千衡山兵非常勇猛成了一支精兵。

第二天,呂師周就從衡州練兵場來到潭州的楚王宮,拜見馬殷。馬殷把自己的計策向呂師周說了,呂師周點頭稱是。馬殷正色說道:「此行極為機密,透漏半點風聲,就有全軍覆滅之險!」呂師周遵命返回衡州。乾化元年正月,呂師周率領五千衡山兵以救援之名,進駐武岡。呂師周同時加緊軍隊操練,似有加強武岡防務之勢,以迷惑飛山蠻。呂師周暗地派出探子,並以當地士卒為嚮導,秘密探索楚一條通往飛山峒腹地的新路,以便偷襲。

呂師周得到了絕密通道后,當即親自率領五千人馬攀蘿躡石前行。只見樹大根深,摭天閉日,山高谷深,陰風叟叟,山猿亂竄,飛鳥撲撲。虎狼遠觀,不敢近前。呂師周嚴令:只可加緊防衛,不可攻擊!沿着這條山路,順着龍底河谷,他們避過了潘金盛沿途所布崗哨。

呂師周的楚軍突然出現在飛山腳下,蠻兵們還沒回過神來,大多數就做了呂師周的刀下鬼,剩餘的全部被擒。經過嚴刑逼問,有些蠻兵經不住,說出了通往飛山的捷徑。呂師周盡掃飛山外圍,再以最快的速度扎城寨口。抓住蠻丁,逼其為嚮導,突然出現在飛山平麓上。

當時,潘金盛正在和部將們吃晚飯,蠻民們是在天將黑時才吃晚飯的。寨丁突然闖了進來,急聲報道:「大頭領,楚軍來襲!」潘金盛心想:「武岡離此幾百里,楊承磊退兵時,已沿途布了崗哨,為何不早來報?」潘金盛不信,便對楊承磊說道:「楊承磊兄弟,你去看一看查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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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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