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趙匡胤算計李煜

潘美攻破廣州城之後，有宦者一百餘人，穿戴華麗的服飾請求召見。潘美說道：「這般宦者這麼多啊，我奉詔南下討罪，正是要收拾你們。＂於是潘美把他們全部斬首。潘美平定南漢，共得六十州、二百四十縣，趙匡胤加升潘美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南漢自後梁貞明三年（917年），劉龑稱帝，到宋太祖開寶四年（971年），共五十四年。

南漢平定之後，趙匡胤下詔：「廣南地區有買人男女作奴婢並轉相買賣的，一律放免為平民。南漢的政令有損害百姓的，全部上報．一律廢除。」

劉鋹被押送到汴京，趙匡胤派呂餘慶審問劉鋹反覆無常、焚燒府庫的罪過，他卻歸罪於龔澄樞、李托。第二天，主管官員用帛牽着劉鋹及其官僚、獻俘於祖廟和社。趙匡胤在明德門受俘，又派刑部尚書盧多遜宜布詔書，貴問劉鋹，劉鋹說道：「臣十六歲即位，龔澄摳等人都是先君的故人。每遇國事，臣不能專斷。在南國的時候．臣是臣下，龔澄樞才是國主。請陛下明察！」說完伏在地下等待治罪。

趙匡胤命令大理寺卿高繼申將龔澄樞、李托拉出來，在千秋門外斬首。又赦免了劉鋹的罪過，賜給他衣裳、冠帶、器幣、鞍馬，授檢校太保、千牛衛大將軍，封為恩赦侯。

劉鋹體質豐滿高大，眉目突起，有口善辯，天性乖巧。曾用珍珠編結馬鞍，成為戲龍的形狀。非常精美巧妙，用來獻給趙匡胤。趙匡胤看了，對左右臣下說道：「劉鋹愛好手工技巧．習以成性。若是能把這些功夫用在治理國家上。怎能至於滅亡！」

劉鋹在南漢國時，常用毒酒殺害臣下。有一天，他隨從趙匡胤臨幸講武池．跟隨的官員還未到齊，劉鋹先至，趙匡胤賜酒給他喝。劉鋹卻懷疑酒中有毒，哭泣著說道：「臣繼承祖父的基業，違命抗拒朝廷．勞動王師前去討伐，按罪理應當殺。陛下既然寬待臣下不死．臣願當一名京城中的布衣百姓，觀賞太平盛世，不敢飲這杯酒。「

趙匡胤笑着說道：「聯與你推心裏腹，怎會有此等事情。」隨即命人取過賜給劉鋹的杯酒．一飲而盡。又另斟酒賜給劉鋹，劉鋹十分慚愧，拜謝趙匡胤。趙匡胤將要征伐北漢。在宮禁中宴請近臣，劉鋹向前說道：「朝廷威靈光照遠方，四方超越本分的偽君，今日全在坐中；早晚平定太原．北漢的劉繼元又要到來。那時，臣首先前來朝見。願手持木棒充任各國降王的長官。」趙匡胤聽罷大笑不已。

趙匡胤對待劉鋹同對待后蜀的降主孟昶一樣，不是殺掉他們，而給予他們很高的官職空街，把他們養了起來．並經常向左右臣下講述他們這些人昔日奢侈腐化導致亡國的事實，讓這些亡國的君主當作反面教員的作用。

再說唐主李煜繼位之後，深信佛教。他經常用宮禁中的金錢，招募人落髮為僧。當時京都的僧人過萬，都由朝廷供養。李煜退朝之後，與王後身着僧衣，誦念佛經，頻繁跪拜。僧人如果有罪，只是令其敬佛，就可以免罪。趙匡胤聞知唐主有疑惑，便選擇善於辯論的少年，南渡去見唐主李煜。和他議論關於性命的學說，唐主信任器重，稱他「一佛出世」，從此不再留意於治理國家和防守邊境。

趙匡胤開寶元年五月，南唐以韓熙載為中書侍郎。熙載在後周顯德年間，曾經朝見後周回國。當時的唐主李璟向他詢問中國的大臣，韓熙載道：「趙點檢審視非常，其人高深莫測。」趙匡胤受禪即位之後，李璟更加器重熙載，想要任命他為相。因為他的家庭生活混亂而中止，自此又任命他為相。

唐主李煜立周氏為後。周氏原為王后的妹妹，姿容美好，因為是姻親往來，先得幸於唐主，王后病死，冊立其妹為王后，被稱為小周后。李煜甚為留意於聲樂女色，《霓裳羽衣曲》早已失傳，王后按樂譜盡得樂曲的聲調。

唐主常想把戶部侍郎孟拱辰的宅第賜給教坊袁承進，御史張憲上書極力諫凈，唐主不聽。當初南唐宰相嚴續盡忠主上，無有二心，與執政大臣的議論多不相同，請求罷除宰相的政事，唐主允許，於是百官的政事都歸於樞密院。

樞密副使陳喬柔弱俗怯，姦猾的官吏暗中勾結有權的寵臣，作出許多違法的事，致使朝廷綱紀敗壞。而張泊當時正以文學得幸於主上，特授予清輝殿學士，與太子太傅徐遼、太子太保徐游另居於澄心堂，秘密謀划機要事務，唐王的旨意多出自澄心堂，由徐游的侄兒徐元楀宣佈頒行。中書省、樞密院形同虛設。

開寶四年十一月，唐主派遣他的弟弟李從善朝見趙匡胤，奉獻江南的特產入貢。趙匡胤以李從善為泰寧軍節度使，賜予宅第，留居京師。唐主親筆上疏請求遣李從善回國，趙匡胤特詔不予允許。當時唐主事奉宋朝，雖然外面表示畏懼順服，內里卻修整軍備。

待到南漢滅亡之後，南唐愈發恐懼。因此向宋朝上表請求免去國號，把「唐國主」改稱「江南國主」，把「唐國印」改為「江南國印』，並且請求在趙匡胤的詔書中對唐主直呼其名．趙匡胤予以允許。唐主於是貶低國內製度．所下詔書稱「教」，改中書、門下省為左右內史府，改尚書省為司會府，其餘官職名稱也多所更定。

唐主曾經送給趙普五萬白銀，趙普稟告趙匡胤。趙匡胤說道：「這不可不接受，但要用書信答謝，給使者少量的賄賂即可。」趙普說道：「人臣沒有私下的饋贈，也不能私下收受，臣不敢奉旨！」趙匡胤說道：「大國的主體，不可自行削弱，應當使人高深莫側。」李從善來朝見，除正常的賞賜外，秘密賜給白金如同送給趙普的數額。南唐的君臣都震驚，深服趙匡胤的雄偉大度。

開寶五年二月，江南江都留守林仁肇密告：「淮南的守兵很少，宋先已滅蜀，現今攻取嶺南，道路遙遠，士卒疲勞。臣願借兵數萬，自壽春直接渡江，收復江北故地。宋縱使派兵來援，臣據淮水抵禦，北軍敵不過我。臣發兵之日，請以臣叛變告知北朝。如果事成，則國家享受其利；如果事敗，便誅滅臣家，以表明陛下對宋並無二心。」南唐主不肯聽從。

又有沿江巡檢盧絳，他招募犯罪的逃命之人．練習水戰，多次在海門大敗吳越軍隊。他也曾向江南主說：「吳越是我們的仇敵，到時候必然同北朝為掎角來夾擊我。臣下請詐稱在宣、歙二州叛亂，陛下聲稱討臣．臣便向吳越借兵．吳越兵到來時便消滅他們並跟蹤追擊，可攻取吳越國家。」江南主也不採用盧絳的建議。

這林仁肇一向負有勇名，是江南諸將的翹楚，趙匡胤也聽說過他驍悍異常，不是很好對付，所以暫時採用羈縻的策略，划江自守。但是趙匡胤心中總不忘江南，常常想着除去林仁肇，以便進兵。

剛好開寶四年的時候，李從善又奉兄長李煜的命令，到汴京來朝見趙匡胤。趙匡胤把李從善留住，李煜請求派遣弟弟回來，趙匡胤不肯答應，只是下詔說道：「李從善多才，朕將重用他，當今南北是一家，何分彼此，願卿不要擔心。」

李煜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於是經常派遣使者來到李從善這裏，探聽消息。由此南北的通使，不絕於道。趙匡胤當即派遣畫師同往，假扮成使臣，去見林仁肇，將他的面目形容，偷偷畫了下來返回。

等到李從善入朝覲見的時候，就把林仁肇的畫像，懸掛在一間屋裏，由廷臣引著使者進去觀看，假裝問他認識不認識？李從善驚詫道：「這是敝國的留守林仁肇，為什麼他的畫像會掛在這裏？」

那個廷臣故意囁嚅，半晌才說道：「足下已經在京任職，同是朝廷臣子，不妨直言告訴你。皇上特別喜愛林仁肇的才能，特賜詔諭，令他前來。他也願意遵旨來歸，先奉上此像作為憑證。」言畢，又帶着李從善到一個空館之中，對他說道道：「聽說皇上已經打算把此館賜給林仁肇，待他到了京城，還怕不是一個節度使嗎？」

李從善口裏雖然答應着，心下甚覺懷疑。等回到住地，便遣使馳回江南，轉報他的兄長，問他究竟林仁肇有無異志？李煜即傳召臨仁肇，問他是否受到過宋帝的詔書？林仁肇毫不知情，自然回答沒有接到過。那李煜也不訪明底細，便疑心林仁肇有意欺矇自己，當下就賜給林仁肇酒宴，暗中下毒。

林仁肇哪裏知道，自然一口喝了下去，回至私第，毒性一發，七竅流血，很快就一命嗚呼了。趙匡胤聽說林仁肇已死，大加歡。但是依然把李從善留住，不肯讓他返回江南，又令他轉達意旨，召李煜入朝覲見。

李煜自然不敢進京，只是令使臣進貢方物，又一再請求把他弟弟放回江南。趙匡胤仍然不肯答應，只是崔促李煜即日進京朝見。李煜佯卻以有病為託詞，始終不肯入京，趙匡胤於是想發兵征討。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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