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後周軍攻破楚州

柴榮親自率領警衛部隊從淮水北岸挺進，命令趙匡胤率領步兵、騎兵從淮水南岸挺進，眾將率領水軍從淮水中流挺進，共同追擊南唐軍隊。

當時淮水之濱長久沒有行人，蘆葦茂密如織，到處是沼澤溝坑，士兵憑藉勝利的氣勢，跋涉泥濘爭相前進，都忘了勞累。最終後周軍隊追上了南唐軍隊，邊打邊進，金鼓的聲音傳到周圍數十里。

周軍追到楚州西北的清口，這裏有南唐軍駐紮。這支唐軍主要任務是保障楚州的安全，由南唐應援使陳承昭駐守。趙匡胤為後周軍的前鋒，他逆淮而上，連夜發動襲擊，沖入唐營。陳承昭沒有防備，只得慌忙逃生。

趙匡胤殺入帳中，卻沒有看不見陳承昭，料想他必定是從帳后逃走了。趙匡胤急忙催馬追趕，追了六十里，擒獲南唐的這位保義節度使兼應援使陳承昭而返歸。周軍所繳獲的戰船，除去燒毀沉沒之外共得三百多艘。南唐士兵被斬殺淹死之外，共被俘七千多人。南唐軍隊在淮水上的戰艦，在這場戰鬥中全數被滅。

南唐的濠州守將郭廷謂曾經派人去金陵求援，不久使者回來報說，朝廷已經催促陳承昭發兵救援泗州。郭廷謂聽說有援兵，於是閉城固守。不料陳承昭兵敗被擒，而且全軍覆沒。郭廷謂得知消息，無法可施，只得按照柴榮的命令，準備送上降表。

郭廷謂於是命令錄事參軍李延鄒起草降書。但是李延鄒斥責郭廷謂，郭廷謂用兵器相逼。李延鄒將筆擲地說道：「大丈夫決不辜負國家，去為叛臣寫投降表書！」郭廷謂大怒，當即殺了他，率濠州投降，後周得到兵員萬人，糧食數萬斛。柴榮得到泗州，再也沒有後顧之憂。柴榮當即授郭廷謂為亳州防禦使，另派將吏駐守泗州，自己去楚州攻城。

不久，郭廷謂在行宮拜見柴榮，柴榮說道：「朕南下征伐以來，江南眾將相繼戰敗逃亡。只有愛卿能切斷渦口浮橋，擊破定遠寨，也算是已經報答了國家。濠州是個小城，讓李璟自己把守吧！朕想命你去攻取天長，你是否願意？」郭廷謂自然應承，柴榮於是令他率部去攻天長。

柴榮又派遣鐵騎右廂都指揮使武守琦，率領數百騎直奔揚州。周軍剛到高郵，南唐的揚州守將早已毀去府衙和民房，驅趕百姓渡江南下。等到武守琦進入揚州城的時候，城裏已是空空蕩蕩，只剩下一片瓦礫場，此外只有十餘多個人老病殘疾之人。因為他們不能遠行，因此還留在城裏。武守琦嘆息一聲，據實上奏。

柴榮於是命韓令坤去揚州，招撫流亡的百姓，代理軍府的事宜。柴榮又聽說泰州沒有防備，於是派兵襲擊。很快泰州把奪取。接着柴榮派遣右龍武將軍王漢璋攻打海州，也順利攻克。

柴榮打算率領戰艦從淮水進入長江，但受到北神堰阻擋，沒法渡過。於是柴榮打算開鑿楚州西北的鸛水來通淮水、長江的河道。他派遣使者巡視，使者回來報說地形條件不利，預計費工很多。柴榮親自前往視察，口授工程規劃，徵發楚州民夫疏通河道，十天就完成了，化費工日很少。因此數百艘巨大戰艦都能直接到達長江，南唐人大為驚訝，認為神奇。

與此同時，後周攻取了靜海軍，着手打通與吳越的陸路交通。在這之前，柴榮曾經派遣左諫議大夫長安人尹日就等人出使吳越，對他們說道：「愛卿此去雖然還要泛舟過海，但到你們回來的時候，淮南已經平定，必定可以從陸上返回。」如此，果然成為了現實。

楚州防禦使張彥卿和都監鄭昭業依然堅守城池，不肯歸降。周軍圍攻多日，無法攻克。柴榮勃然大怒，於是親自率軍攻打，連日猛攻。城外的房屋都被燒毀，柴榮又令百姓鑿通老鸛河，水陸兩軍夾擊楚州城。頓時炮聲震地，鼓角喧天。但是張彥卿絕不為動，依然和鄭昭業同心防禦，視死如歸。

張彥卿的兒子張光祚跟隨父親登上城頭，望見周軍氣勢強盛，城池危在旦夕，於是哭泣著勸諫張彥卿道：「如今敵強我弱，實在很難支持。城外又沒有一個人來救援。我們徒死無益，不如出城投降算了。」張彥卿沒有回答，轉頭對諸將問道：「那邊有敵軍來攻，你們看見了沒有？」

諸將一聽，急忙扭頭去看。張光祚也掉頭去瞧，不料此時張彥卿拔出寶劍，突然向張光祚劈去，咔嚓一聲，頭隨刀落。諸將聽到聲音，慌忙轉過頭來查看，但見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早已擺在城上，大家自然驚訝不已！

張彥卿卻流着淚，對諸將說道：「這是我的愛子，他剛才勸我投降敵人。我受李家厚恩，絕不會辜負我主，這裏就是我戰死之地！你們如果貪生怕死，想去投降，盡可自便，但是你們不要來勸說我。如果你們膽敢勸我投降，請看我兒子的首級！」

諸將聽完，都很感動，於是沒有人再敢提投降兩字。他們苦守四十多日，突然聽到城外一聲怪響，好像天崩地塌一般。城上守衛的士卒，瞬間升到天空，城牆坍陷了數十丈。到了此時，已經是堵不勝堵，後周軍隊從這個缺口殺入，一擁而進。

原來柴榮親自督戰了一個多月，心情焦躁異常。於是他命令軍士在城牆上挖了一個大窟窿，然後在裏面埋藏火藥，用線引出，接着點燃引線，終於把城牆炸塌。張彥卿依然在城內率部進行巷戰，打到黃昏的時候，已是槍斷刀缺，他還是不肯罷休。

不久，張彥卿退到了州府的走廊。此時弓箭刀劍都用光了，張彥卿舉起繩床來搏鬥而死去，還殺死周軍數十人。不過他也受了重傷，大喊一聲：「臣已力竭了！」於是自刎而死。鄭昭業也被周將所殺，剩下的南唐將士一千多人，個個戰死，竟然無一投降。如此一來，周軍自然傷亡不少。柴榮頓時大怒，下令屠城。從州署衙門到百姓的房屋，都被付之一炬，軍民死了一萬多人。

趙匡胤搜殺張彥卿的家屬，男女多被殺死。只留下了張彥卿的小兒子張光祐，趙匡胤認為他是一個忠臣，不應該全數殺死。等到屠完城，趙匡胤這才上奏柴榮，請求留下張彥卿這個兒子，以便教育眾臣要效忠主上。柴榮此時怒氣已消，答應了趙匡胤的請求。

柴榮接着下令修築城牆，招募百姓充實城裏。正在此時，接到了郭廷謂的奏報，說南唐的天長軍使易贇已經舉城歸順。柴榮大喜，當即下令易贇擔任天長刺史。柴榮接着從楚州出發，轉奔揚州。韓令坤把柴榮迎入城內。但是城內居民很少，顯得滿目蕭條。

柴榮見城內空虛，於是下令在故城的東南之隅，另外建築一個小城，便於駐守。不久，又接到黃州刺史司超的捷報，說是和控鶴指揮使王審琦一起，打敗了舒州軍，生擒南唐刺史施仁望。至此，淮南大致被平定。

柴榮剛剛平定淮南，北漢又開始生事。後周的建雄節度使楊廷璋奏報，在隰州城下擊敗北漢軍隊。當時隰州刺史孫議突然死亡，楊廷璋對都監、閑廄使李謙溥說道：「如今皇上南下征伐，隰州沒有守將，北漢必生覬覦之心。倘若奏報請示等待回復，隰州孤城就危險了。」他立即簽署書牒，任命李謙溥代理隰州軍政，李謙溥到達后就進行守城準備。

不久，北漢軍隊果然到來，眾將請求迅速救援。楊廷璋說道：「隰州城池堅固，守將能力傑出，不容易攻克。」北漢軍果然久攻不下。楊廷璋估計他們已經疲憊睏乏，沒有準備，於是暗中與李謙溥約定，各招募敢死士兵一百多人深夜偷襲敵營。北漢軍隊毫無防備，頓時驚慌潰逃，被斬首一千多級。北漢軍隊不敢再戰，撤退離去。

柴榮得報這個捷報，這才放心能。於是柴榮出巡泰州，接着來到迎鑾鎮，準備進攻江南。柴榮臨江遙望，看見有敵艦數十艘，停泊在江心。柴榮當即命令趙匡胤帶着戰船，前去攻擊。南唐戰艦不敢迎戰，望風退去。趙匡胤直達南岸，把南唐的營柵全部燒毀，這才收軍返回。

次日，柴榮又派遣都虞侯慕容延釗，右神武統軍宋延渥，水陸並進，沿江而下。唐主李璟聽說周軍已經到了江邊，恐怕他們會立即渡江，他恥於投降稱藩，於是想傳位給皇弟李景遂，令他出面求和。

此前，南唐皇太弟李景遂前後十次上表請求辭去儲君的地位，並且說道：「如今國家危難，我卻不能匡扶。請求讓我出宮，就任一方藩鎮。燕王李弘冀是嫡長子又有軍功，應該當儲君，謹奏奉上皇太弟的寶冊。」

齊王李景達因為軍隊潰敗，而辭去元帥之職。南唐主李璟於是封李景遂為晉王，加官天策上將軍、江南西道兵馬元帥、洪州大都督、太尉、尚書令，任命李景達為浙西道元帥、潤州大都督。李景達因為浙西正在用兵，堅決推辭，改任撫州大都督。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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