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王朴奉命定雅樂

柴榮回京之後，皇后符氏去世，年僅二十六歲。她的妹妹也非常漂亮，經常出入宮中。柴榮便想立她為繼任的皇后，只因為南征獲勝，他又想北討，所以沒有來得及行禮。

不久，就到了顯德六年。高麗女真等國都派遣人進貢。柴榮親臨崇德殿召見番使，命人遍設樂，以此顯示漢儀。四面鐘磬擺列有序，但是有幾處卻只當成了擺設，沒有擊響。等番使退出，周主於是問樂工，為什麼不敲擊鐘磬。樂工說一向如此，不敢亂擊。柴榮細加詰問，樂工卻無法回答。

柴榮於是命端明殿學士竇儀，討論古今雅樂，補充缺失的地方。竇儀說對於樂音，王朴最為精通。柴榮聽完，隨即命令王朴訂定樂律。王朴接旨，上書道：「禮儀是用來規範形體的，音樂是用來陶冶心靈的。形體在外表恭順，心靈在內部平和。如此一來，天下還不太平的是沒有的。所以禮樂在朝廷上修成實行，天下萬國就會感化歸服，聖人的教化不峻急而成功，聖人的政令不嚴厲而大治，就是由於這個道理。那音樂產生於人的心靈，而聲音形成於物體的振動，物體的聲音既已形成，又能反過來感化人的心靈。

「從前黃帝吹九寸長的竹管，得到黃鐘的正聲，截去一半變為清聲，加長一倍變為緩聲，用增減三分之一長度的方法產生十二音律。十二音律輪流作為宮音，都可產生七個調，成為一均。總共有十二個均、八十四個調，從而均、調全部齊備。但是遭到秦代消滅學術的厄運，歷代研習演奏音樂的人很少有能使用它的。

唐太宗的時代，祖孝孫、張文收考定校正雅樂，配齊八十四個調。安祿山、史思明作亂，樂器和樂師就損失了十之**。到了黃巢造反，更是蕩然無存。當時有太常博士殷盈孫，根據《考工記》，鑄造鐘十二枚、編鐘二百四十枚，處士蕭承訓校定石磬，如今懸掛的就是。

雖然有鍾、磬的形狀，但一點沒有相應的和諧，那鐘磬也不問是什麼音律，只是循環敲打、編鐘、編磬白白地掛着而已。絲、竹、、土等各種質地的樂器也只有七個聲音，稱為黃鐘之宮，保存下來的有九個曲子。校核九個曲子，三個曲子合符音律，六個曲子夾雜各種音調;音樂的曠廢遺缺，沒有比當今更嚴重的了。

「陛下武功既已卓著，開始注意振興禮樂，因為臣下曾經學過律呂之術，便公佈古今音樂著錄，命令臣下探討研究。臣下謹慎地按照古代的方法，用黑黍子粒來定出尺寸，長九寸、直徑三分的作為黃鐘律管，與當今黃鐘的聲音相互應合，以此推算，得出十二音律。

因為做許多律管交替吹奏，使用聽聲不方便，於是製作律准，共有十三條弦，其長九尺，所有的音都應合黃鐘的聲音，依次設置架弦的碼子，調成林鐘、太簇、南呂、姑洗、應鐘、蕤賓、大呂、夷則、夾鍾、無射、中呂等十一音律和黃鐘清聲，輪番使用七個音律成為一均。作為均的主音，首先是宮，其次是徵、商、羽、角、變宮、變徵。發出該均主音之聲，最後回歸到本音的音律，重迭應和而不雜亂，才能構成一調，總共八十一調。這個方法長期失傳，出於臣下獨自見解，請求召集百官較考其得失正誤。」柴榮當即下詔，採用王朴所奏旋宮之法。百官都認為極好，於是頒佈施行。

柴榮又用心研究貢舉的制度，想得到真正有用的人才。同時裁併寺院，嚴禁旁門左道。柴榮平素非常留意農事，用木頭刻成耕田農夫、養蠶農婦，安放在宮殿庭院中。又詔令左散騎常侍艾潁等三十四人分別視察各州，按地多少均衡確定田租。同時詔令各州合併鄉村，一般以百戶為一團，每團設置年老的團長三人。令他們掌管民事，勸督耕稼。

柴榮詔令所有各種課戶和俸戶，一律統歸州縣管理。所有幕職官、州縣官從今開始，一律由州縣開支俸錢和糧食。

不久，又徵發徐、宿、宋、單等州丁壯民夫數萬人疏浚汴河。同時徵發滑、亳二州丁壯民夫疏浚五丈河，向東流往定陶，流入濟水，以打通青州、鄆州的航道。又疏導蔡河，以打通陳州、潁州航道。如此一來，漕運順暢，上下得利。

此時，南唐的清源節度使兼中書令留從效派遣牙將蔡仲穿着商人服裝，把絹帛表章放在皮帶里，從偏僻小路前來稱臣。柴榮大喜，接納了他。

再說南唐晉王李景遂到洪州赴任之後，因為當時正在用兵，於是奏請委派大臣作為自己的副手。李璟當即任命樞密副使、工部侍郎李征古為鎮南節度副使。李徵古傲慢兇狠、專橫跋扈，李景遂雖然寬容仁厚，但時間長了，也不堪忍受，經常想斬了李征古，然後到有關執法部門自首。但是他被左右人勸諫而住手，李景遂惆悵恍惚悶悶不樂。

太子李弘冀在東宮多有不法行為，李璟發怒，曾經用馬杖打他，並說道：「我應當重新召回李景遂。」昭慶宮使袁從范跟從李景遂為洪州都押牙，有人向李景遂說袁從范兒子的壞話，李景遂於是想殺了他，袁從范因此心懷怨恨。李弘冀聞知，秘密指使袁從范毒殺李景遂。一日，李景遂口渴，袁從范送上飲料，李景遂喝下之後，很快死去。還沒等到收殮，身體已經潰爛。李璟卻不知詳情，只是追贈他為皇太弟，謚號文成。

柴榮南征回來，就謀划討伐后蜀，於是任命戶部侍郎高防為西南面水陸制置使、右贊善大夫李玉為判官，預做準備。同時，令高保融勸說后蜀主。高保融派遣使者勸說后蜀主向後周稱臣，后蜀主回復說去年派胡立送致書信給了後周，後周沒有答覆。

高保融得知之後，再次給后蜀主去信，勸他向後周投降稱臣。后蜀主召集將相商議，李昊說道：「聽從他的話，就是國君的恥辱。但是如果違背他，周朝軍隊必定到達，眾將能夠抵禦周軍嗎？」眾將都說道：「依靠陛下的聖明，江山的險固，豈能望風投降!我們秣馬厲兵、長期備戰，正是為了今日能夠抵禦外敵。我們請求用生命來保衛國家！」后蜀主大喜，於是命令李昊起草回信，慷慨陳辭地拒絕投降。

高保融於是上奏柴榮，表示如果朝廷大軍要征伐后蜀，他請求率領水軍趕赴三峽，協助進攻。柴榮只是下詔令嘉獎來他，卻沒有打定主意立即征討后蜀。

再說李玉到達長安后，有人對他說道：「蜀歸安鎮在長安南面三百多里，可以偷襲奪取。」李玉聽信了這話，投牒給永興節度使王彥超，索求二百士兵。王彥超認為歸安的道路險惡、狹窄難以攻取，李玉說道：「我自奉有密旨。」王彥超不得已，給了他二百士兵。李玉帶領士兵前往，后蜀歸安鎮遏使李承勛佔據險要地形攔擊，斬殺了李玉，士兵全部覆沒。

后蜀主得報，當即任命右衛聖步軍都指揮使趙崇韜為北面招討使，奉鑾肅衛都指揮使、武信節度使兼中書令孟貽業為昭武、文州都招討使，左衛聖馬都指揮使趙思進為東面招討使，山南西道節度使韓保貞為北面都招討使，領兵六萬，分別駐守要害地段，以防禦後周。柴榮接到敗報，見后蜀已經有了防備，只好暫時放棄了西征的念頭。

再說南唐的太傅兼中書令楚公宋齊丘大肆拉幫結夥、培植黨羽，想以此壟斷朝廷大權。於是浮躁急進之士爭相攀附，推崇誇獎宋齊丘為國家元老。樞密使陳覺、副使李征古倚仗宋齊丘的勢力，尤其驕橫傲慢。許文稹等在紫金山潰敗后，陳覺與宋齊丘、李景達從濠州逃跑回來，國中之人非常恐懼。

李璟曾感嘆道：「我的國家竟到了這個地步！」因而流下了眼淚。李征古毫不客氣地說道：「陛下應當整頓軍隊來抵抗敵人，流淚哭泣幹什麼！難道你是喝酒過量了嗎，還是奶媽沒到呢？」李璟臉色大變，而李征古的言談舉止依然從容自如。

剛好司天奏報道：「天象有大變，人主應該避位祈求消災。」李璟於是說道：「禍亂災難正頻繁，我想放棄君位擺脫政務，讓心境處於淡泊寂靜之中，但可以將國家託付給誰呢？」李征古說道：「宋公是治理國家的高手，陛下如果討厭政務，何不把國家交授給他！」陳覺也說道：「陛下深居在宮中，國家大事都委託給宋公，先處理，再報告。我們時常入宮侍候，只談釋迦牟尼、老子罷了。」

李璟心中怨恨，立即命令中書舍人陳喬起草詔書實行。陳喬恐懼不安請求謁見，說道：「陛下一旦簽署這項詔令，我便不再能見陛下了。」極力陳述不可如此的道理。李璟笑着說道：「你也知道那樣不行嗎？」於是此事作罷。因此李璟借晉王出任藩鎮的機會，任命李征古為他副手。陳覺從後周返回，也被撤銷朝廷近臣之職。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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