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321.不是懲罰，而是幸運

「你們倆的意思呢？」

朝歌看向小桃和丑兒，想看看她倆願不願意，如果她倆都不介意，那自然沒什麼，反正現在沒人，阿滅和尚羽都不是會傳閑話的那種，不會有人知道的。

就算他倆敢出去瞎說，朝歌解決他倆也是輕輕鬆鬆。

小桃抿唇，沒有立馬拒絕，有點心動。

她跟在朝歌身邊三年多了，在朝歌的影響下，很多封建禮教對她的的荼毒沒那麼深了了。

而且這丫頭滿腦子想的，除了她家小姐，就是吃，嫁人什麼的從來都還沒有想過。

「不就是帶我飛過去嘛，應該也沒什麼？」

小桃開口，怯怯地看着朝歌，那眼神是徵求朝歌的意思。

朝歌笑着點頭，顯然對小桃這樣的覺悟很滿意。

「對啊，都隔着衣服呢，而且要是他們敢動手動腳，我就把他們的爪子砍下來。」

朝歌話才一出，阿滅和尚羽都舉起了手，「不敢不敢！」

其實他們想說的是，要不就別帶了，反正沒多遠，他們飛過去，讓這兩小丫頭走過去不就行了嗎？

阿滅倒是已經習慣了朝歌和這兩個貼身小丫鬟的相處方式，尚羽剛來，一度懷疑這兩人到底是丫鬟呢，還是夫人的妹妹。

畢竟他從前從來沒見過哪家的丫鬟，活不用干，天天逛逛街，去廚房偷偷嘴，還能上桌吃飯，衣服的料子和主子穿得一樣，最誇張的，居然是還能和主子講條件？！

當然，最最最誇張的，是夫人居然就由着她們這樣？！

「那小姐，我想試試……」

小桃這兩天被朝歌慣得膽子那叫一個大，之前在無名山見那些暗影使輕功她就好奇得不行，只可惜她沒那個根骨，也吃不了那個苦，練不出來。

朝歌點頭，看向阿滅，「照顧好小桃哦！」

阿滅一時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張這麼大了，他連青樓都沒進過兩會，這還是他第一次抱姑娘呢。

不過見小桃一個姑娘家都不扭捏，阿滅一個大男人也沒太矯情，走過去沖小桃道了句，「得罪了！」

便伸手摟住小桃的腰，腳尖一點，縱身一躍，踩在院中的石凳上一個借力，輕盈地飛上房頂，腳下生風！

丑兒本來是不願意的，但是看着小桃飛得那麼高，又有點羨慕。

「丑兒，你呢？」

朝歌看向她，墨千玦的手還搭在她的腰間。

「不願意也別勉強，等我學會了，我帶你飛！」

丑兒抬頭看向朝歌，開心地笑着開口，「嗯！那丑兒等夫人！」

「那你走着過去？」

丑兒點點頭，「嗯，我小跑着過去，一會就到了！」

丑兒說着拔腿就跑，朝歌掃了旁邊的尚羽一眼，「你陪我家醜兒一起吧，要有不長眼的敢欺負她，直接殺了就好。」

尚羽一愣，「殺了？！」

不管怎麼說，這好歹是南陽右將軍的府邸啊，夫人好歹是夙家三小姐啊，動手在院子裏直接殺人，怕是不好吧？

「對啊，我的人，誰都不能欺負！」

尚羽一愣，只覺得一股熱血從胸口湧出來，內心：夫人，我可以當你的人嗎！

要不是朝歌旁邊站着自家尊主，尚羽估計都把話直接喊出來了。

「玉兒，我們走吧？」

朝歌偏頭看向墨千玦，指了指院子旁邊最高的那棵樹，「我要比它還高！」

「好！」

墨千玦淺笑，放在朝歌腰間的手收緊，腳尖一點，都不用在石凳上借力，輕鬆躍起，耳邊風聲呼嘯，朝歌抱着墨千玦，小腦袋靠在墨千玦胸前，眼睛裏滿是笑意。

和朝歌猜的一樣，丑兒跑出院子，轉個彎沒走幾步的功夫，就和幾個小丫頭撞上了。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三個小丫鬟都沒爬起來，看到丑兒腳上那雙錦緞繡花綴絨鞋，以為是撞上了哪個主子，趕緊跪着道歉。

「芳兒姐姐，是我啊，你們沒事吧？」

丑兒說着，伸手去拉最前面的那個人起來，這位芳兒是在大夫人院子裏伺候后的丫鬟。

雖然只是在外院伺候，但比起之前負責盥洗的丑兒，已經是地位很高的丫鬟了。

在這樣的深宅大院，就連丫鬟，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聽這聲音有點熟悉，芳兒抬頭，乍一看丑兒還沒認出來是誰。

眼前的這個人，衣着首飾都是主子們才能用的，伸出來的一隻手也是白白凈凈的，一看就是不用做粗活的那種，要不是臉上那塊胎記，她都認不出來。

「丑兒？！」

芳兒驚呼出聲，站起來上下打量了丑兒一遍，眼中閃過嫉妒，「你不是跟着三小姐去大將軍府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是，是因為……」

丑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芳兒身後的小丫鬟打斷了，「那還用說嗎，肯定是大將軍府的人嫌她長得晦氣，給趕回來了唄！」

另一個小丫鬟也譏笑着開口，「也是啊，就這樣臉，主子看到那晚上得做噩夢吧？」

自從跟在朝歌身邊后，丑兒幾乎沒再聽說過這樣的話了，要不是每日梳洗的時候看到銅鏡，她都快忘了自己臉上還有這塊胎記。

被她們一說，丑兒下意識地低下頭，想藏住臉上的胎記。

「這個團花簪子不錯！」

芳兒伸手拔走丑兒頭上的簪子，一縷頭髮正好散下來，擋在胎記旁邊。

「你看，這樣還正好把你臉上這噁心的東西給遮住了，這簪子我就收下了啊！」

眼看着芳兒就要把簪子收進袖袋裏，丑兒連忙伸手去搶，「不行，這簪子是夫人給我的！」

雖然現在丑兒的簪子要兩個木盒子才能裝下了，但是因為都是朝歌賞的，或者是小桃送的，所以每一支丑兒都愛惜得很。

啪！

芳兒一耳光抽在丑兒臉上，「你一個盥洗的小丫頭，也配戴這麼好的簪子？還敢跟我搶！」

說着，芳兒有注意到丑兒耳朵上的耳墜子，居然是金的！

「這耳墜子不戴着不好看，摘下來給我，剛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不行！」

丑兒兩隻手抓住耳墜，堅定地拒絕，「這些都是夫人給我的！」

這三個小丫鬟今日出門採買了，才回來，自然不知道丑兒是隨着朝歌一起回門的，只以為是她因為相貌醜陋被大將軍府掃地出門了，還把她當成在後院盥洗的罪低等的丫鬟呢。

「我看是好久沒人教你規矩了吧？」

芳兒眼神惡毒，說着吩咐身後的兩個人，「你們抓住她，把她身上的首飾都取下來，就她這張臉，也配戴首飾？！」

兩個小丫鬟說着上去鉗住丑兒的胳膊，芳兒伸手去拿她耳垂上的耳墜子，丑兒一掙扎，那丫頭一拽，耳垂裂開，血立馬就流了出來。

尚羽不熟悉夙府的路，走岔了一段，繞回來看到這場面，嚇得他腿一軟——

完了，夫人交代的事情辦砸了！

「住手！」

尚羽喊了一聲，幾大步跑過去，一推一踹，把鉗制着丑兒的兩個人弄開。

「沒事吧？」

看到丑兒有血順着臉頰下流下來，尚羽嚇死了，「哪兒受傷了？哪兒受傷了？」

「沒事……」

丑兒拿着帕子捂住耳垂，眼眶都紅了，但硬是忍着沒哭。

「你誰啊？知道這是哪裏嗎？」

芳兒見尚羽眼生，還出手傷人，上下打量一眼，拖長聲音，「哦——你不會是這醜丫頭的相好吧？哈哈哈哈，你是瞎了嗎？不怕晚上醒來看到她嚇死過去嗎？」

芳兒沒說一句，丑兒的臉都低下去幾分，最後，原本捂在手上耳垂上的帕子，捂在了胎記上。

「給我閉嘴！」

尚羽開口，眼神中透著森森殺氣，芳兒一愣，嚇得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那種眼神，是靠手染鮮血才能練出來的，就芳兒這種頂多在深宅里勾心鬥角的小丫鬟，看她一眼腿就軟了。

「走，走……」

芳兒說着，拉起被尚羽推倒在地上的兩人，轉身就準備走。

「還我簪子！」

丑兒伸手，拉住芳兒的衣擺，雖然開始低着頭，但開口聲音很堅定，「這是夫人賞給我的，你不能拿走！」

芳兒伸手推了丑兒一把，「你還沒完沒了是嗎！真以為有個相好的撐腰，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了嗎，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過來，把你們這對不知廉恥的東西綁了！」

芳兒這麼一推，丑兒踉蹌兩步，要不是尚羽扶住她，她估計會摔倒。

尚羽笑着搖搖頭，眼神變得危險。

「我現在算是知道，怎麼夫人要讓我跟着過來了，沒想到這夙府，連個丫鬟都這麼猖狂！」

雖然朝歌說了可以殺人，但是尚羽擔心事情鬧大會給朝歌惹麻煩，所以還是忍住了取這出言不遜小丫鬟的命的念頭。

但是不殺她，不代表尚羽沒辦法治她！

尚羽伸手，抓住芳兒的手腕，速度快到芳兒都來不及掙脫，手腕就被生生掰斷了！

芳兒身旁的兩個小丫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芳兒滿頭大汗，白眼一翻暈了過去，再一看，芳兒的手腕耷拉着，呈現一個怪異的角度。

「她拿了什麼東西？」

尚羽開口，語氣中滿是威脅，兩個小丫鬟抖着手，從芳兒袖袋裏翻出簪子，慌亂地忍到地上，拖着暈過去的芳兒，趕緊離開了。

丑兒撿起簪子，小心地擦了擦，重新插回頭上。

但是沒把那捋散落下來遮住胎記的頭髮給盤上去。

「走吧？」

尚羽開口，語氣和方才完全不一樣了。

「嗯。」

丑兒點點頭，低着頭往落葉軒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尚羽支支吾吾地開口，「對，對不起啊，我方才迷路了，你耳朵沒事吧？」

尚羽從腰間拿出一個小腰包，遞過去，「我這有金瘡葯，你要嗎？」

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金瘡葯，丑兒臉上總算露出一點笑意了，是被尚羽蠢笑的。

「這點小傷，用不着金瘡葯的。」

丑兒說完，眉頭又皺了起來，「希望傷得別太明顯，否則夫人該擔心了……」

丑兒不想讓朝歌擔心。

聽丑兒這麼說，尚羽下意識地彎腰，「我幫你看看。」

「不用！」

丑兒驚恐地開口，捂著臉上的胎記，把臉轉朝另外一邊。

尚羽還覺得奇怪呢，但是看丑兒捂著胎記，還有那個嘴臭的丫鬟說的話，反應過來丑兒是在介意臉上的胎記。

尚羽直起身子，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這夙府還真是不小，我剛才就走錯路了。」

「嗯。」

丑兒應聲，頭還是低着。

「你跟着夫人多久了？」

「不到半年吧。」

提起朝歌，丑兒的聲音不自覺地大了些，語氣中透著幸福。

「夫人真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她不嫌棄我臉上的胎記，對我特別好，自從跟在夫人身邊，我再沒挨過打，也沒幹過粗活，小桃對我也很好，我都長胖了好些！」

說起朝歌的好，丑兒如數家珍一般，臉上不自覺地帶了笑意。

尚羽偶爾側臉看一兩眼身旁的人，發現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淺淺的小酒窩，眼睛彎彎的，有幾分可愛。

「其實，你臉上的胎記，一點都不醜，真的。」

尚羽突然開口。

丑兒一愣，隨即笑了笑，「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實我現在挺慶幸的，要不是我臉上有這胎記，當初可能還不會選我去伺候夫人呢。」

丑兒一直覺得命運不公，才讓自己臉上有這樣一塊胎記，但跟在朝歌身邊后，她開始相信，這胎記不是懲罰，而是幸運。

「我沒有安慰你，我是說真的。」

尚羽認真地開口，「就像在臉頰旁邊掛了一串花一樣，一點都不醜。」

丑兒心頭一震，抬起低着的頭，轉向尚羽，「真的嗎？你不覺得這很嚇人嗎？」

尚羽清楚地看到丑兒臉上的胎記，但眼神沒有震驚，沒有嫌惡，只是笑了笑，「真的，不信你去問夫人！」

尚羽說着，伸手在丑兒的胎記上指了指，「你看，這樣順下來，確實就是一串花啊！」

透過尚羽的眼神，丑兒看得出他說的話是真心的，眼眶又紅了幾分。

「謝謝你。」

丑兒輕聲道謝，轉過頭來，看着前方的路，不再低着頭了。

尚羽討好般地開口，「那你能別跟夫人說剛剛的事嗎？」

丑兒咧嘴笑着點點頭，「放心吧，我也不想讓她擔心的。」

兩人默契一笑，往落葉軒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