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好心未必做好事

韓立、玉蝶繼續在法租界裏逛街，心情可以說是大好。

玉蝶挽著韓立的胳膊，笑呵呵的喜笑顏開，「我的親哥哥，你可真是個好人，沒想到這種小事你都管，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韓立哈哈一笑，「乎以惡小而為之，乎以善小而不為，這種事遇上了就得管。」

「對，那對祖孫二人肯定特別感謝你，哎呀，整個上海灘的乞丐都得感謝你啊。」

玉蝶笑呵呵的獻媚一般的說着。

韓立同樣心情愉悅，樂呵呵的說個不停：「這事，我主要是想讓杜月笙知道，知道了，必然會管，這個冬天，上海灘的乞丐們，應該會少凍死不少人。」

「我的親哥哥，我可愛死你了，我小時候若遇到你，就不至於被賣了。」

全是奉承的話。

結果這時。

突然旁邊一個戴着禮帽，一身長褂的男子，不屑一笑，「屁的好人，你這叫好人好心辦的未必是好事？！哼哼，你們還是太嫩。」

「你說什麼呢。」

這時孟繁斌幾人這才靠過來，準備推搡開。

他們離的比較遠，不想打擾韓立和玉蝶，誰曾想突然冒出這麼一個人來，着實是嚇了一跳。

因為若有歹意，就可以把槍刺殺了。

男人倒是有所準備，哈哈一笑，一個側身躲過了，得意的說道：「幹嘛？欺負人啊，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不像這女人，眼睛長屁股上了，看尾不看頭。」

「你說誰呢。」

玉蝶不高興了。

韓立倒是看出來了，這人，身手不凡，又看他話裏有話，雖然也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問了一句，「你說我好人好心辦的未必是好事，嗯？你到說說，我辦的怎麼就不是好事了。」

玉蝶跟着開口，「對呀，你說啊。」

「哈哈。」

男子得意一笑，跟着說道：「你給那小姑娘買了蛋糕，讓全上海的乞丐有了取暖的地方，自然是好事，也說明你是好人，好心，但問題是，你只看到了皮毛，根本沒看到根本。」

「此話怎講。」

他話裏有話，又愛兜圈子，韓立不高興了，眉頭一緊。

男子哈哈一笑，這才說道：「那老太太根本不是小女孩的親奶奶，他多半是這老太太從鄉下拐來的，上海灘好心人多，帶着一個小女孩要飯容易，比她一個老婆子強，所以這些老婆子就會拐騙來一個小女孩說是自己孫女。到時就算要不下去了，還能抬手就給賣進妓院，你說，你看到的是不是只是皮毛？」

「······」

韓立愣住了，被這話搞的一愣，一瞬間，不由得想了想祖孫二人的長相，似乎真不太像。

玉蝶開口了，「你怎麼知道的，就是長得不像？哼哼，孫女長的不像奶奶，這很正常啊？有幾個孫女長的像奶奶的，你這人，真是胡說八道。」

挽著韓立道：「別搭理他，咱們走。」

韓立卻是隱隱約約覺得這小子來歷不凡，說的話，未必沒譜，就道：「你怎麼確定的，我聽聽。」

男子笑呵呵的說道：「第一，上海這城市裏你能看到的這種老太太帶着一個小女孩的，基本都是我說的這種情況，是她們從鄉下拐來的丫頭，十里有九都是這樣，基本上不會有例外。第二，在這片要飯，那可是要交人頭稅的，小姑娘不知道，老太太不傻，每月都得按時交錢，要不然青幫的人早就給他們趕走了，一個鄉下老太太能懂這些，肯定是熟門熟路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老太太不駝背，在裝駝背，在裝可憐。一個普通老太太，為什麼要裝呢？嘿嘿，所以經過我分析，她絕對是老手了，而上海灘的老手，帶着的都不是自己孫女。」

「這，這不能夠吧。」

「這也沒什麼實質證據啊，就不能有例外。」

玉蝶支支吾吾的說着。

韓立哈哈笑了，「按照比列，多數的可能性自然要大於少數，所以他的猜測是有理有據的，不是胡說。」

韓立想起來了自己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叫做三毛流浪記的電視劇。三毛流浪到了上海，就是職業要飯的，還學小偷，幕後還有老闆。

此時一想，肯定是了。

在這法租界要飯，那可是賺錢的買賣，青幫不會不管，能這麼堂而皇之要的，肯定是交了人頭費的。

那麼，真有可能有問題。

但玉蝶不信啊，還是又追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老太太在裝駝背啊？我們這麼多人，都看不出來，你就看出來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你們走的是光明大道，我走的是歪門邪道，而那老婆子和我走的是一樣的道，走的都是歪門邪道，所以，我自然能一眼看出來。」

神秘男子抖了抖身子，突然，開始駝背走路了，一瘸一拐的活靈活現，一下子就從一個小夥子，變成了一個病病歪歪的老頭。

「哎呀！」

玉蝶、孟繁斌這些人看傻了。

被這傢伙這一手，弄的可以說是應接不暇，一下子就又信了幾分。

「看來真有假。」

孟繁斌對着韓立嘟囔了一句。

韓立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是出於好心幫的那對祖孫，如果真有問題，還是那句話，遇上了就得管。

尤其是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不去證實一下，韓立內心深處肯定會放不下的，就給孟繁斌使了一個眼色。

孟繁斌大步折返而去，去試探試探那老太太。

男子連忙跟着，「嚇唬是沒用的，這種老太太，全是老油條，那小女孩什麼都不知道，你在問也不行，得用套路，我跟你去，我有辦法。」

緊跟在後面。

步伐輕快，會跑酷一樣，三步並作兩步就到了孟繁斌身邊。

孟繁斌嚇了一跳，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跑的挺快啊。」

「哈哈，小意思。」

男子與孟繁斌去了。

韓立、玉蝶等在當場。

玉蝶一雙柳眉緊皺，咬着嫩紅的嘴唇，嘟著小嘴，一臉狐疑的說道：「我的親哥哥，你說這人說的是真的嗎？怎麼感覺不對啊。」

「他一看就是在江湖裏混的，想來八成是了。」

韓立內心深處多多少少有些無奈。

自己的力量終歸是不夠，不可能拯救整個世界。

這個時代的中國，不僅是戰爭層面任人宰割，其他層面也是腐朽透頂，拐賣人口在二十一世紀還屢見不鮮呢，在這個時代，肯定是家庭便飯了。

心裏五味雜陳，此時在那看着遠方，倒是希望獲得好的消息了，自己好心做了好事，眼前一片乾淨。。

玉蝶同樣如此，不禁嘟囔著說道：「我想過去看看，行嗎？」

「走，一起吧。」

二人安耐不住，折返而回。

說巧不巧。

正好看到孟繁斌和神秘男子把老太太帶到了一邊的巷子裏，留下小姑娘在那舔嘴唇呢，小姑娘還很職業的對着來往的人呼喊，「行行好吧，我和奶奶無家可歸，行行好吧，給倆錢吧。」

跪地磕頭，雙手作揖的非常直接。

寒冬臘月的幾乎匍匐在地上，讓人看着可憐。

至於老太太那邊。

韓立、玉蝶湊到巷子口，聽着裏面的對話。

神秘男子很會這一套，上去就說，「我們家老闆和小姐，膝下沒有兒女，看上你手上這小女孩，給你十塊大洋，賣了吧。」

沒直接問，來個反其道而行。

老太太立刻說，「這是我親孫女，我不賣，不賣，你說什麼呢，我賣什麼，也不能賣我孫女啊。」

神秘男子一笑，「十塊嫌少？還是說，這小姑娘口舌勤快，給你賺的多啊，哼哼，行吧，你開價，想多少錢賣。」

「不，不，不，我不賣，那是我親孫女。」

老太太把頭搖了合撥浪鼓一樣。

神秘男子不高興了，「別和我說那些沒用的，你個老潑皮，能帶着自己親孫女，哼哼，恐怕你兒孫滿堂都在家裏享清福呢吧？寒冬臘月的帶着自己孫女出來，你以為我是傻子啊。」

「哪能啊，是我親孫女！」

老太太明顯話語間不再那麼篤定了，笑呵呵的有些閃爍。

神秘男子冷哼道：「讓你說價錢，你就說，哪那麼多廢話啊。」

「這，這，你們不能欺負我一個老婆子啊。」

這時的話語已經把她出賣了，內心深處恨不得已經在那合計價錢呢。

孟繁斌聽出來了，這老婆子就是個人販子啊，所幸說道：「一百塊現大洋，不行，我們可就來強的了。」

「對，就你這樣的老潑皮，麻袋一套，扔了黃浦江，連狗都懶得管。哼哼，給你一百塊現大洋，是我們老闆心地善良，是我們這哥們不想手上有人命，要是我，哼哼，沉了你算了。」

神秘男子皮笑肉不笑的嚇唬了一句。

老太太立刻鬆口了，「行，行，我賣，一百塊就一百塊，不過，可不是我坑你們，是這小姑娘真挺聰明的，一天好的時候能要一塊呢，嗯，老太太我也該回家歇歇冬了，一百塊就一百快吧。」

答應了。

韓立、玉蝶在巷子外，瞬間心底一沉，明白了，男子所說一句不差，這老太太就是個人販子，而且等長大了，女孩要不了錢了，還會賣到妓院。

絕對的該死啊。

玉蝶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進去動手了。

韓立則是一臉無奈，看着整個上海灘，想着男子的話，看來，任重道遠啊，想讓民族崛起，那絕對不只是艦隊飛機能做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