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進宮

耿敬重重點頭，牢牢的把少爺說的話記在心裏，連夜就啟程了。

宋平章這裏，也開始回過神來，所以看見蔡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臉面有些掛不住。

「喲，宋轉運使，能下床了啊。」

「……」宋平章面上滾燙。

他覺得自己很羞愧。

因為一開始就對蔡昆有所偏見，所以才會在判斷的時候，做出錯誤的決定。

蔡昆下巴抬得老高，眼角耷拉着斜着眼看他，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蔡少卿，這件事……是我不對。」

「那可不能啊！宋轉運使乃是前輩，又怎麼會有錯？」

「……」宋平章告訴自己，要忍，這姓蔡的小子就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混賬，要是跟他對着干，自己受到的暴擊恐怕還要再厲害些。

「蔡少卿，此事等我回去，定會親自上書向官家解釋！」

宋平章硬著頭皮說完，就走了。

又過了三日，沈括等人才重新啟程，由韶州自虔州，又往淮南西路一路往汴京，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天花疫情被迅速控制。

劉二頭累得病倒了。

躺在床上連眼皮子都睜不開，沈括幫忙把了脈，是累倒的。

「劉二頭的種痘技術越來越爐火純青了，但他一個遠遠是不夠的。等這次疫情之後，朝廷必得推廣種痘之術才可。」

沈括心中感懷，絲毫沒看見蔡昆一臉蛋疼的模樣。

白白拿走他的技術，想的美！

「少爺，你想什麼呢？」耿敬湊過來，手裏拿着一封書信，「是三老爺派人送來的，說是找到人了，現在正往回帶呢！」

「找到了？！」

蔡昆拉着耿敬往門外走，拿過信打開一看，果然是找到人了。

「不愧是我三叔，畫成那樣都能認出來！」

耿敬嘿嘿一笑：「三老爺說了，少爺您的畫畫技術，是深的他的真傳，所以他才能一眼看出來少爺到底想要找什麼人！」

「……」蔡昆把信收好，「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太丟人了。」

……

王家。

王珪已經惆悵一個多月了。

自從得到消息，知道福建路消息之後，他就沒再睡過一個好覺。

原本還以為蔡昆這回要栽了，沒想到峰迴路轉，竟然是宋平章那廝鬧了個烏龍！

此時朝中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便是連官家，連日來都沉浸在和馬參討論炸藥之事，可一聽到種痘一事，都會刻意分出神來。

種痘，有效的預防了天花。

往往要死上數萬百姓的瘟疫，如今卻在蔡昆手裏被輕而易舉的控制。

等到蔡昆和沈括回到汴京，他王珪的臉，就要被徹底踩在腳下！

「老爺，蔡相公來了。」

管家站在書房外，抬起頭來請示他。

一聽是蔡確過來，王珪心頭一緊。

蔡確雖說是次相，但是手中所握實權，比他這個首相還要大。

這是一條溫和的狼，面上不動神色，但若是一不留神，就會被吃干喝盡。

和蔡昆相比，他更不喜歡蔡確。

但朝中之事，這又無可厚非。

王珪煩躁的擺擺手：「請他進來。」

蔡確踱步而入，便見王珪已經在正廳端坐，一身官服竟然也未曾脫下。

「王相公可是在為蔡昆種痘一事煩惱？」

王珪看了他一眼，心裏一聲冷笑。

「難道你沒有？」

蔡確笑着坐下，見丫鬟過來奉茶，眼神飄了飄：「我當然沒有，因為木已成舟，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那你來找我作甚？」王珪一臉不爽的瞪着他。

「王相公，你要這麼想，蔡昆與天花一事已成定局，且他不過是一個毫無根基的司農寺少卿，朝上看他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何必你我出頭？」

「是嗎？但你別忘了，他走之前我們可是令下軍令狀對賭的，若是輸了，難道丟臉的不是你我？」

蔡確臉色變了變，的確，輸了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實在不能接受的事情。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此事。」

王珪被點醒，神色微沉：「我知道，太后之意，我等都明白，但是馬參至今未有研製出可用炸藥，我倒是覺得，此事並非太過嚴重。」

「蔡卞蔡京出使遼國至今未回，西夏雖送降退兵，但喘息數月，說不定已經恢復元氣，官家此時有開戰之意，說不定會使朝廷三面受敵！」

「所以炸藥一事，必須得緩。」

其實不僅如此，朝廷國庫不夠充盈，軍隊中士兵多是農戶，戰鬥力不足，且現在天氣逐漸變冷，不利於步兵作戰。

若是對上大遼騎兵，必定面臨壓倒性的劣勢。

……

三日後，沈括和蔡昆回到汴京。

還沒到城門口內，趙佣就先一步走了。

「殿下私自離開汴京，若是被官家知道……」

「肯定早就已經知道了。」蔡昆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不是我乾的，嘿嘿。」

「蔡兄弟！蔡兄弟！」

馬參騎着馬狂奔而來，一邊跑一邊喊。

「馬兄，你幹什麼？」

「蔡兄弟！嗚嗚嗚，你總算回來了……」

馬參一把鼻涕一把淚從馬背上跳下來：「蔡兄弟，你得救救我啊，你再不救我，我就要活不下去了！」

馬參剛吼完，才想起來這是什麼地方，人多眼雜，忙道：「你們先去見官家，待會出了宮，我在你家裏等你！蔡兄弟，你快點啊！」

「哎……馬兄！」

馬參又騎着馬，風一般的跑了。

蔡昆只得和沈括一道往宮中去。

趙頊便在焦急的等著。

宋平章的奏章他已經收到了，知道天花已經被人為控制，這消息，和當初知道永樂城大勝時的心情並無二致。

「快，人到了沒有？」

「回陛下，已經到宮門外了，馬上便到。」

「好！」趙頊來回踱步，等蔡昆和沈括到了殿外，才平復心情坐定。

「臣見過陛下！」

「好，辛苦你們了！」趙頊倍感欣慰，還未再說什麼，就被蔡昆搶了先。

「陛下，聽說您要殺我？為什麼啊！」蔡昆苦着一張臉，悲痛欲絕，張著嘴開始哀嚎，「陛下，臣不顧生死矜矜業業救人，沒想到竟然被小人背後告黑狀捅了一刀，陛下英明，怎麼能讓臣蒙冤啊！」

趙頊有些尷尬。

「那什麼，此事……」

「陛下，此事定然不能輕易放過！」

「臣對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如今有人想要構陷臣，那就是奸賊！」

「陛下何等英明睿智，都被這賊人矇騙至此，臣不信陛下真的會要殺臣，陛下英明神武，是不可能想出這種昏招的！」

「要是不對那賊人加以懲處，說不定會危害我大宋江山啊！」

蔡昆大義凜然的看着趙頊。

趙頊臉上陰晴不定的。

這小子什麼意思，拐著彎說他是個昏君嗎？

但偏偏，蔡昆說了一大通，全是在誇他。

這讓趙頊有種嘴裏吃屎的感覺。

「咳，你說的有道理，朕會好好責罰宋平章！」

「陛……」

「行了！沈院，還是你說話吧。」趙頊不想再跟蔡昆說話，直接打斷他。

蔡昆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