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套子裏做生意
齊敏懷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
趙佣和蔡昆，就這麼坐在他司農寺正廳上，手邊放着碧螺春，身側擺着一盆火，暖烘烘的，連帶着整個大廳都格外暖和起來。
蔡昆壓下手裏的茶盞，感覺味道還是啤酒好點。
「齊司卿，陛下讓我和郡王一道來跟你商議每塊玻璃的價格，我個人以為呢，最好是一塊玻璃，二十文！」
正打算喝茶壓壓驚的齊敏懷，一不留神被滾燙的茶水燙的舌頭髮麻。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蔡昆。
上回不是還說一塊玻璃五文錢嗎？
現在竟然就翻了四倍！
「蔡少卿，上次不是說好了……」
「上次是上次，況且，我的玻璃可是進行了改造的，而且你知道改造的人是誰嗎？」
齊敏懷愣愣的搖頭。
「是當朝樞密院使，沈括沈院！他是什麼身份，能親自紆尊降貴給玻璃廠做改造，光是這一點，就足夠玻璃身價翻倍了，再說了，齊司卿，我這可是給你打了骨折價的，就憑玻璃二字，現在放到市面上，還愁賣不出去？」
齊敏懷愁眉苦臉的。
要說之前，玻璃的確可能賣不出去，但是現在……
可能全汴京，都在惦記着呢。
這麼一想，好像二十文一塊，似乎也不算太多了。
「那……這次的總價大概需要多少？」齊敏懷打算待會一起砍個價。
「所需玻璃一共三十萬塊，折算下來，就是六千貫了！」
「六千……」齊敏懷蹭的一下站起來。
整個司農寺每年朝廷撥款費用也不過一萬貫，且這還都包括了所有職責差遣人員，就這樣，每年都還是緊巴巴的。
甚至去歲的時候還有人上奏章要求減少司農寺銀錢調度，原本就緊張的很，現在一買玻璃，竟然就要六千貫！
這不是要他老命嗎！
「這不行，太貴了！」齊敏懷連砍價的心思都沒有。
甚至他還覺得蔡昆是來報復他的，就算是沈括親自幫忙了，那他沈括的面子，也不可能值六千貫啊！
蔡昆一臉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遺憾了：「齊司卿，我怎麼說也是司農寺的人，難道還會害你不成？不過你如果真的覺得太貴，那這樣吧，我吃虧一點，只要你出工匠，至於玻璃，就算我玻璃廠承包了，如何啊？」
「你……你說什麼？」齊敏懷感覺自己經歷了大起大落。
不，應該是蔡昆腦子大約是有病的。
剛才還在問他要六千貫，現在卻說不要錢了？
這裏面定然有詐！
「不要六千貫？」
「不要了！」
一旁的趙佣有些急了……
「只要出工匠？」
「只要出工匠！」
齊敏懷還是覺不放心：「那又是為什麼？」
蔡昆嘿嘿一笑：「暖房一事為的乃是天下百姓，再者我蔡昆也是在朝為官之人，又怎麼能為了區區一點小錢而枉顧百姓利益呢？」
齊敏懷陡然目光複雜起來。
難道是他誤會了蔡昆？
這人不是個自私自利，唯利是圖的小人，竟然是個心懷國家大義，敢作敢為的英雄嗎？
放屁，肯定沒這麼簡單！
齊敏懷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了，知道空口無憑的危險。
「那咱們就寫一份詳情呈表給官家，將此事敲定！」
只要白紙黑字寫清楚了，而且還給官家過目了，到時候如果蔡昆想耍賴要玻璃錢，那可不能夠！
蔡昆爽快的道：「好！」
齊敏懷生怕蔡昆反悔，直接叫人去拿筆墨，為了防止蔡昆以後找空子，深思熟慮了許久，才開始下筆。
趙佣壓低聲音，焦慮的很：「你瘋了嗎？這裏面還有我的份呢，你就直接白送人了？」
蔡昆道：「殿下不要着急，待會出去了我再跟你細說，這裏不方便。」
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趙佣狐疑的道：「你又想到什麼鬼主意了？」
齊敏懷洋洋洒洒寫了許多，細枝末節都寫到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句話。
「司農寺分文不出，只負責工匠各方面調度，玻璃由蔡昆承諾免費贈予……」
蔡昆打量了許久。
這通篇的奏章，要是放在後世，已經是法律級別的嚴謹了。
但是他還漏了點東西。
司農寺的確不需要出玻璃的錢，但是，他可沒說別的材料錢，也是他玻璃廠出的。
「齊司卿，我覺得這篇奏章還缺了點東西，你應該在最後加上一句話，保證定期完成任務，這樣一來，官家鐵定高興！」
齊敏懷思索片刻，看了眼蔡昆，居然覺得蔡昆是個好人。
想起今日自己在官家面前告他狀的事情，原本以為蔡昆會恨上自己，沒想到，他非但沒把自己當成敵人，還如此大方替他着想。
「好，不知道蔡少卿這暖房大概要多久才能落成？」
「大概三個月的樣子，足夠了！」
「那我就寫四個月！」齊敏懷毫不猶豫的開始寫。
寫完后，齊敏懷當即便讓人送入宮中去，又和蔡昆客套了一番，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趙佣忙不迭的道：「你在搞什麼么蛾子？」
他才不信蔡昆會如此大方到願意白給。
蔡昆解釋道：「殿下，這玻璃其實不值多少錢，咱們就算免費提供，也虧不了幾個錢，別忘了咱們可是剛賺了十幾萬貫的。」
「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是這完全是兩回事，玻璃的價格和名氣才剛剛打出去，你就……你不會是想沽名釣譽，弄個好名聲吧，不過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在朝中，你的名聲的確不怎麼樣。」
蔡昆感覺胸口被插了兩把刀子，一把比一把狠，眼神頗為幽怨，岔開話題。
「殿下，建造暖房，就需要用到水泥，咱們玻璃不要錢，水泥可是要錢的，而且水泥最大的好處就是用來修橋造路，這都是朝廷和當地官府的事情，想要做的長久，自然是要讓朝廷看上才行，這回藉著司農寺露個頭，豈不是正好？」
趙佣想起自己後花園里的石子路來。
自從用了水泥鋪平之後，可比他的石板路要來的更為平整。
要知道宮中所用的各種磚石，都是千挑萬選燒鑄出來的，所耗費的人力物力，更是不計其數，但如果用水泥直接鋪平，只要技術到位，定然一馬平川！
水泥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而且最重要的是，玻璃所能用到的地方，和水泥相比，還是差了不少的，做水泥生意，自然比單純賣玻璃要划算的多！
趙佣想明白后格外興奮：「你說的對，修橋造路加固城牆，水泥可是利器！區區玻璃，倒是顯得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