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撿破爛

蔡昆不置可否，掃了他一眼，道：「我看柳兄也不是普通人，咱們倆就彼此彼此吧！」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蔡昆眯着眼睛就睡著了。

從福建路出發到汴京，就算是坐馬車，但是因為山路崎嶇，寬大的官道也並不是一路都有，所以走走停停的免不了的。

一路上，蔡昆對柳佣最大的印象，就是出手闊綽。

客棧里喂馬，他都能打賞出幾十個銅板來，樂得小二眉開眼笑，連上酒水的時候，都多給了小半壺。

但這裏的酒實在沒什麼滋味，甚至還不如蔡家的。

「鄉野小店，酒的確是差了一點，不過看蔡兄的樣子，也不像是不能吃苦的。」

趙佣故意陰陽怪氣的擠兌他。

蔡昆呵呵一聲：「那是因為你實在沒吃過好的酒，好酒應當入口醇香，綿長回甘，香氣濃郁，喝上一口，就算過了三天都還能回味，像這種酒，用來沖茅房還差不多。」

趙佣只當他在吹牛，哼了一聲，但是也喝不下去了。

「少爺，外面有個蕃商在賣東西，我去瞧瞧？」

耿敬無聊的快發霉了，忍不住開口道。

蔡昆扭頭看了一眼：「去個屁！這幫人能賣什麼好東西？」

興許的蔡昆嗓門太大，挑着擔子的蕃商耳朵又尖，一下子就聽見了，吭哧吭哧跑過來。

一臉不服氣：「這位公子可是見過大世面的，瞧不上我們的東西沒什麼，但是要說都不是好東西，那就過分了！」

趙佣道：「你都賣什麼？」

話音落下，那蕃商也是極其有眼色的，一看就面前這二人是不差錢的主，當下放下擔子開始顯擺起來。

趙佣看了兩眼，一臉嫌棄。

這些東西在百姓眼裏或許的好東西，但是在他眼裏，就是殘次品。

不要說買了，連看都是侮辱他眼睛。

蔡昆雖然不怎麼識貨，但好歹是見識過變態現代工藝的人，這些歪瓜裂棗的玩意更是看不上眼。

但他突然被蕃商腳邊的麻袋吸引了視線。

那是……土豆？！

耿敬正在努力扒拉。

這個臭烘烘的蕃商敢吹牛說有好東西賣，放屁，全是垃圾！

沒一個他買得起的！

「耿敬，給我瞧瞧！」蔡昆開口道。

耿敬正打算把手裏兩個『黃泥巴』扔回去，聞言忙狗腿的遞給蔡昆。

「少爺，這東西臟，待會小的給您擦擦。」

那蕃商見蔡昆竟然對這些沒人要的玩意頗為上心，吞了口口水，有點怕自己遇到傻子。

「這玩意多少錢？」

趙佣也看了過來，皺着眉。

「蔡兄如果沒有錢，可以直接不買，沒必要非買個東西走。」

「……」

蔡昆怒了。

狗東西，他是因為窮才不買的嗎！

「這位公子，這東西不值錢，是我來這裏的路上，在船艙角落裏撿的，味道也不怎麼樣。」

撿的……

「嗯，那就送給我吧。」蔡昆心安理得的收下，看了眼還愣在原地的蕃商，一臉無辜，「你怎麼還不走？這些破爛玩意也好意思拿上來賣？」

「……」

「……」

「有病……」蕃商氣憤的扛着擔子走了，似乎是為了羞辱蔡昆，順手將藏着土豆的麻袋扔到路邊。

乞丐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爭前恐后的去搶，結果發現是幾塊『黃泥巴』之後，轟的散了。

蔡昆激動了：「耿敬，快把寶貝撿回來！」

耿敬嘴角一抽，硬著頭皮出去了，撿回來的時候，腳步虛浮，腦門上掛着三根黑線。

「少爺……其實，我們還是有點錢吧……」

沒必要撿垃圾吧……

「你懂個屁，這可是好東西！」

蔡昆仔細數了一下，好傢夥，數量還不少，起碼有幾十斤！

這蕃商也不是好東西，手腳不幹凈，就算是人家不要的東西，都要撿個一乾二淨。

趙佣看了又看，實在搞不定蔡昆在搞什麼名堂。

一麻袋別人不要的垃圾，他當做寶貝，也是曠世奇聞。

見趙佣一臉玩味的樣子，蔡昆呵呵一聲：「柳兄，有沒有興趣打個賭？」

「打賭？」

「不錯！」蔡昆一腳踩在板凳上，弔兒郎當的同時還有點嘚瑟，「靠這個東西，三個月後，我能讓當今皇帝，都來求我！」

話音剛落，趙佣還沒說什麼，身旁兩個護衛一個賽一個臉黑。

「放肆！」

「你竟然敢當眾詆毀官家！」

被噴了一臉口水，蔡昆一臉莫名其妙：「我哪裏詆毀了！我說的是實話！」

趙佣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加快，見蔡昆對那東西寶貝的緊，不由得道：「就憑這個？」

「不錯！」蔡昆眼珠子一轉，「這可是神豆，可以當飯吃的東西，如今黃河洪水泛濫，福建一路又遭遇糧災，大批百姓流離失所，今年少不了要餓死好多人！」

「只要我把這神豆種出來，解救天下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難道當不得當今皇帝來求我？」

趙佣聞言冷笑一聲：「世人皆以稻米為食，還沒聽過什麼以神豆為食的，一粒才指節大小，如何能果腹？蔡兄慎言，這話要是傳入京中，少不得要被打上妖言惑眾的幌子！」

這話說的已經很嚴重，明顯在警告蔡昆不要亂說話。

蔡昆卻是洒然一笑：「柳兄恐怕有所不知，這神豆只要三個月便能徹底成熟，長成之後，每一粒都有拳頭大小，區區果腹不在話下。」

「柳兄如果不信的話，咱們不放來打個賭。」

趙佣來了興緻，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他竟然覺得，蔡昆可能不是在吹牛。

「你說，想要怎麼賭？」

「三個月後，土豆畝產五千斤，若我贏了，你得給我十萬貫！」

趙佣瞳孔猛地一縮。

十萬貫！

一戶尋常百姓人家，一個月的收入也不過三貫錢，十萬貫，足夠他們吃用到死了！

趙佣沒這麼多錢，而且，他也不信區區一塊『黃泥巴』，在區區三個月內能有畝產五千斤！

即使的南邊肥沃的土地，能出產的糧食也不過每畝地三石或者四石，但是不管是三石還是四石，也不過三四百斤，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有五千斤！

這簡直是痴人說夢！

趙佣深呼一口氣，只當蔡昆想錢想瘋了。

「柳兄要是不敢賭的話就算了，畢竟十萬貫不是小錢，拿不出來，也是正常。」蔡昆眯着眼睛，故意拿話刺他。

趙佣瞥了眼土豆，拿在手裏顛了顛，不重。

如果要有五千斤，豈不是要堆成一座小山？

在種植技術並不完全發達的北宋，一畝地產量三石，合今市制不過區區三百斤。

如果在後世，一畝地種了糧食結果只有三百斤，八成會被人當成祖傳大傻子，一傳十十傳百，從而名留青史……

但是在北宋，五千斤的畝產，卻是連想都不敢想！

趙佣懷疑蔡昆就是想給自己送錢，同時再自取其辱。

「好，我跟你賭了！不過到時候若是蔡兄你輸了，那十萬貫，是不是要賠我？」

蔡昆眼前一亮。

甚至想脫光衣服當場裸奔。

發達了，發達了，他蔡昆要發達了！

「你放心，我蔡昆說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我蔡家在汴京也是有門臉的人物，絕對不會賴賬！」

現在蔡昆看趙佣的眼神，就跟看散財童子差不多。

趙佣被盯得心裏發毛，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答應的太痛快。

萬一……真的有畝產五千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