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公主病危

趙頊在龍圖閣內，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因為太過激動，坐也坐不住，坐了一會就忍不住站起來來回踱步。

「諸位相公，土豆將成，來年天下百姓，便有可種之糧了，這是我大宋的福音，是我朝列祖列宗庇佑！」

諸臣齊齊稱是，沈括拱手道：「官家，按照時間來算，春日裏便能小範圍內推廣下種。」

這事的章程司農寺早就已經呈上來，老生常談，眾人心中也都有數。

沈括卻依舊不厭其煩：「此事於江山社稷，百姓民生，都是大功，官家不如再次嘉獎蔡昆，以示恩信。」

一旁的章惇即可上前一步，道：「沈院所言言之有理，但蔡昆畢竟年紀尚幼，若恩寵過多，難免捧殺，倒不如惠及親眷，也不失為恩賞。」

趙頊眯起眼睛來：「章相公所言有理，那諸位以為，應當如何賞賜？」

一旁的蔡確腦子滴溜溜的轉着。

他怎麼覺得，這三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

還未開口，就見對面的王珪一臉複雜的看着趙頊。

就在這時，章惇開口道：「蔡侍郎和蔡待制尚且還在遼國未曾回來，蔡家祖籍更是遠在福建路，臣倒是忽然想到，王家……乃是蔡家的姻親……」

蔡確陡然心頭一震。

來了！

「王家遷居江寧府，至今已經有數年，前不久臣還收到王兄來信，字裏行間，亦是家國天下，其心其情，當是令臣羞愧！臣懇請陛下，招王家歸京！」說完，章惇拜倒在地。

沈括趁機加把勁，道：「官家，章相公所言，臣感同肺腑，昔年王相公為國為民，日夜操勞，如今王家的子孫有功於社稷，若官家開恩放典，朝中上下，必將感懷官家恩德。」

王珪一言不發，只站在原地，蔡確卻着急上火了。

千防萬防，竟然沒料到官家會來這手。

「官家，此事事關重大，且蔡昆土豆一事，早已**行賞，現在若再次提起，難免朝中上下不滿，請官家三思而行啊！」蔡確心知肚明是趙頊的意思，不好直接反駁，但要叫他什麼都不說，卻也是做不到的。

就在這時，趙佣和蔡昆已經到龍圖閣門外，隱約能聽到裏面在說些什麼。

王安石回汴京，這對蔡昆來說，肯定是支持的，畢竟如果按照原先的軌跡走下去，宋哲宗早逝，宋徽宗和宋欽宗登上歷史舞台，隨後金破大宋……

一系列的悲劇，都會發生。

王安石的影響，無論是朝野還是民間，都是舉足輕重的，有他介入，說不定會改寫命運。

但是守舊派的太后**，肯定不會輕易就這麼讓王安石回汴京。

趙頊還想再說，就見內侍匆匆過來回稟，說蔡昆和趙佣到了。

話題這就打住，直到兩個人邁步進了龍圖閣，才發現裏面的人還真不少。

齊敏懷站在最末位，還在因為剛才聽到的消息震驚。

如果王安石回汴京，那汴京，就如同被石頭丟入的平靜湖水，到時候定然把整個汴京城的王公貴族都炸得炸鍋不可。

尤其是宮中和朝野，將會是天翻地覆的變化，現在平靜的局面會被直接打破。

齊敏懷一想到這個，便覺得背後發涼。

他要早做打算才好啊。

「臣見過官家。」

「兒臣參見父皇。」趙佣環顧四周，心裏有數后，不動聲色，面上帶着笑意，「恭喜父皇，兒臣在宮外正好和蔡少卿一塊在田裏看土豆豐收，所以聽到父皇傳召，就等不及一起來了！」

趙頊心情大好，看見兒子心情就更好了：「土豆大收，乃是喜事，尤其是馬上就要過歲了，這更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蔡昆，你有功於社稷，朕雖已經嘉獎過你，但朕不是個吝嗇的皇帝，你且等著，朕還要再想想，該怎麼賞你才好。」趙頊看了一眼蔡昆。

蔡昆一個機靈。

這是在暗示自己打配合啊！

「是！多謝官家，臣就等著官家的恩賞！」

蔡確瞪了一眼搶話的蔡昆。

他剛想阻止，就被蔡昆搶先了。

這下官家當着蔡昆的面金口玉言，後面想要反悔，就要另想辦法才行。

就在此時，向皇后匆匆而來。

「官家，不好了，淑壽公主病發，來勢洶洶，恐怕不大好了。」向皇後向來端莊，此時也顧不得禮節，「官家快些去看看吧！」

趙頊心裏咯噔一聲。

這個女兒他雖然沒有十分寵愛，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且腸癰這病，基本是沒救的，當初自己知道了心裏雖然難過，卻也已經多少接受了將來的後果。

此時向皇后又如此匆忙，便猜到是趙清河真的要不行了。

這次去，恐怕是見最後一面！

趙頊顧不上再說什麼，站起身就跟向皇后一塊往外走，趙佣二話不說也跟上。

「殿下，我跟你一塊去！」

趙佣差點就忘了蔡昆的事情，一拍腦袋連聲道：「對，你一起來！」

一幫人就這麼烏泱泱的跟在後面朝後宮趕去。

蔡確一把拉住王珪：「王相公你且去瞧瞧，我……我去找太后。」

太后這會肯定也在趕去的路上。

蔡確等不及想見高太后，見王珪點頭應下，便撒了手換個路去截高太后的鑾駕。

此時趙清河的宮殿裏，早已圍滿了太醫局的眾多太醫。

一個個面上焦急惶恐，宮女太監來回奔波，太醫更是手忙腳亂，不是拿着書籍臨時抱佛腳，就是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商議對策，賀同章一腦門的汗走出來，心裏沉甸甸的。

不行了，這回是真的不行了，說話的聲音都虛了。

「臣等拜見官家。」

一聲高呼，趙頊和向皇后匆匆而來，一來趙頊就衝到寢殿內：「清河。」

「父……父皇。」趙清河氣若遊絲，說話的時候也使了十足的力氣，才勉強說話聲音來。

這個時候她怎麼還不知道，自己是得了絕症！

而且，怕是活不過今天了。

這段時間的疑惑，趙清河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她明明不是什麼大毛病，皇后和太醫卻時不時的要過來看望她，各宮娘娘也是如此，甚至還有蔡昆……

冒死進後宮來看她。

現在她都明白了，這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馬上就要死了！

趙清河小臉蒼白，肚中疼痛已經讓她麻木了神經，眼神空洞無神，原本就消瘦的身形更為單薄，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破一般。

趙頊看着這樣的女兒，頓時心疼不已，輕聲安撫：「清河，別怕，有父皇在，你好好躺着，太醫們都在，不會有事的！」

趙頊叮囑向皇后留在寢殿內，自己大步流星疾步出去，入目滿堂的的太醫都像無頭蒼蠅，頓時一股無名火冒上來：「去！給公主看病！」

太醫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看病？

看了這麼長時間了，還看什麼啊……

要是能看好，上回的時候就治好了。

除非華佗扁鵲再世，否則，也只有等死罷了！

但這些話誰都不敢說，官家盛怒之下，賀同章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官家，臣等多日來盡心照顧，竭力研究翻遍了醫書典籍，可……可都未曾找到可以治療腸癰之法，臣……無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