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福伯你不能死啊！

宗澤在蔡昆家裏住了兩天，終於有機會再見到蔡昆。

早上他原本是想去找蔡昆的，畢竟對於蔡昆的大名，他已經仰慕很久了，可聽下人說六皇子趙佣在，宗澤就被嚇回來了。

皇子啊，這是何等尊貴，他要是貿貿然出去找蔡昆，唐突了趙佣，一個搞不好以後就前途不保，那家裏人辛辛苦苦供養他到現在，豈不是直接打水漂。

風險系數太大。

宗澤很識趣的放棄。

直到聽說蔡昆回來，再有找上門去。

蔡昆看見宗澤，說實話，還是很羨慕他的，因為他年紀比自己大，但是看起來，卻跟自己是同齡人似得。

那張小白臉，出去釣馬子絕對一釣一個準。

「宗大哥好啊。」蔡昆這個上來叫喊人家大哥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宗澤聽了有些惶恐。

「蔡少爺可別這麼喊我，我只不過是個無名之輩，哪裏擔得起你一聲大哥……」

「宗大哥可是救了我的，要是沒有宗大哥，那西夏的梁乙埋搞不好已經要我小命了！宗大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況宗大哥年紀比我大，喊一聲大哥有什麼問題？」蔡昆笑眯眯的，手裏還拿着一盞茶，沒喝，就這麼裝模作樣裝斯文。

「宗大哥，你來汴京是做什麼的？」

「我原本是打算來找蘇迅之，蘇先生的！」宗澤眼睛裏泛著光芒，「我聽聞蘇先生乃是汴京最有學問之人，所以有求學之心，又聽聞蘇先生就任國子監，因而有心想要入學國子監。」

國子監也是分等級的，不同社會地位的人可以進入相對應的學府，因此國子監也不僅僅只是一個學堂，它的名下其實還有很多分支。

以宗澤現在的身份，就算進了國子監，也只不過是最低等級的，但是蘇迅之是趙頊親自封的司業，當然不會去教授這些平民子弟，能見到蘇迅之的，少說也是五品以上官員子弟。

雖然如此，但宗澤還是覺得以自己的條件，定然能博得青眼，搞不好就成了蘇迅之的關門弟子，跟蔡昆稱兄道弟了。

雖然現在蔡昆也跟他在稱兄道弟，但那只是客氣而已……

「聽宗大哥的意思，宗大哥是文武雙全了？！」

能一腳踢飛梁乙埋的人，不說天生神力的，怎麼着也是個練家子。

宗澤不卑不亢的點點頭：「我的確文武皆修，但不敢說多好，只能算個平常吧，讓蔡兄見笑了。」

「不見笑不見笑，宗大哥好功夫才能行走江湖，如若不然，像我這樣的，不帶上個十七八個保鏢，走在路上都有可能去見閻王！」蔡昆一臉悲戚，跟死了爹似得。

宗澤不由得同情心泛濫，一個衝動沒忍住：「要是蔡兄不嫌棄，我可以教你功夫！」

蔡昆眼前一亮，但是有熄滅了火光，擺擺手，道：「還是算了吧，我爹要是知道我去學武，恐怕回來會打死我……」

蔡家怎麼說也是詩書傳家，蔡卞對蔡昆再寬容，大概也不會允許自己的獨子不學文，反而做時下被人瞧不起的武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學功夫……太苦了。

蔡昆不想吃苦，他可以賺錢，然後給自己買保鏢的。

這條路比較舒服，也比較適合他。

宗澤沒想這麼多，只當自己唐突了，連連道歉。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蔡昆留了宗澤一起吃晚飯，心兒從廚房端了菜上來。

「少爺，剛才玻璃廠的王總管派人送話過來，說是上門求訂單的店鋪實在太多了，連汴京城中房家四戶都上門求購，問可不可以再放量出去？」

蔡昆沒回答，第一反應是為什麼不是福伯來跟他說。

心兒無奈的道：「福伯昨日受了涼，劉二頭開了葯后，剛吃下去就發汗了，但是福伯身體弱，今天起來還是覺得暈乎乎的，所以福伯已經在房間里躺一天了，沒辦法心兒才越俎代庖的。」

蔡昆一聽到福伯病了，關心道：「沒什麼大事吧？劉二頭能看的好嗎？」

坐在一旁的宗澤渾身一凜。

這個劉二頭的名字，他在汴京城外都聽過。

跟着蔡昆研究出了種痘一法，可以徹底預防天花的發生。

劉二頭的名聲，在普通百姓那裏，就差被神化了，也就比蔡昆稍微差上一點。

但在蔡昆這裏，這樣一個人，能是連受寒都看不好的嗎……

宗澤下意識連呼吸都小心起來。

他總覺得自己又弱了點。

心兒認真的點點頭：「少爺，沒問題的，劉二頭說了，福伯只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這點小毛病還要不了他的命，等過兩天就沒事了，所以少爺，這兩天府里的事情還要您來主持。」

蔡昆嘴角一抽。

開什麼玩笑，大過年的要應付的狐朋狗友……啊不，是親朋好友那麼多，這古代人的禮節又太多了，要是沒個熟手幫忙，直接讓他這個菜雞上，蔡家這張臉恐怕都要沒了。

蔡昆忽然意識到嚴重性。

福伯這個糟老頭子平時雖然有點煩，但是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啊！

「走走走，帶我去看看福伯！」

蔡昆飛一樣跑到福伯房間里，剛進去就看見福伯瘦弱的躺在病床上，時不時打個噴嚏，看見蔡昆親自來看他，感動的熱淚盈眶。

「福伯，你可不能死啊！」

福伯剛擠出來的眼淚硬生生給憋回去。

「少爺，我……我死不了……」

「那你明天能好嗎？」

福伯硬著頭皮道：「少爺，我起碼還要再休息兩天。」

「兩天啊……這麼久。」蔡昆一臉為難的樣子，要是現在福伯面色紅潤，自己還能叫他起來走兩步。

可偏偏他一副連續看了一個禮拜驚悚片的凄慘模樣，眼下一塊烏青，看起來好慘。

蔡昆感覺很杯具。

想哭。

他爹是真的摳，別人家管家理事的還分內院外院和總管，他就大貓小貓就這幾隻，總管就福伯一個，現在福伯一倒下，擔子居然就要落到心兒身上。

這特么也太操蛋了！

最操蛋是，福伯居然覺得他可以。

他可以個鎚子！

必須要買下人，否則這日子沒法過了！

除了劉二頭，金六福是技能型招募來的，耿敬和其他小廝基本屬於吃白飯，心兒不一樣，那是小美女，最有含金量的福伯此時已經廢了。

「心兒，去找個靠譜點的人伢子過來。」

心兒還沒說話，躺在床上的福伯已經開始掙扎了，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聽得蔡昆信誓旦旦的道：「我要買二十個人回來！要會管家做事的，要懂得禮數往來的，還要有會伺候的，最好都是身家清白而且以前在別人府里干過的那種！」

那很貴啊！

福伯居然坐起來了！

「少爺……咳咳咳，不，不能買啊……府中已經沒有多少銀錢了，那……那商業中心還在砸錢呢，要是買了人手，恐怕連飯都沒得吃了……」

蔡昆感覺這番話太特么耳熟了。

上次福伯就這麼跟他說過！

然後他就想辦法賺錢了啊！

但是為毛，還是沒錢！

福伯強撐著給他算賬：「商業中心招募了起碼三千工匠，上回少爺還從司農寺挖走了一大批，光是工錢支出和各種材料錢，一個月就有幾萬貫，少爺的所有收益加起來，再加上鋪面田地營收，大概能勉強維持，卻是沒有盈餘……咳咳咳，少爺，現在買不得啊，我還行，我馬上就起來……」

蔡昆一把把福伯按回去，磨著后槽牙，很不甘心：「我就說着玩而已！不買！」

一旁心兒小心翼翼的道：「少爺，不如就讓我試試吧，心兒平時跟着福伯，也學到不少，要是有不懂的，再來問福伯就成，家裏的錢還是不要亂花了……」

蔡昆羞恥萬分的從福伯房間里出來，一屁股坐下，宗澤都不敢說話了。

這是……怎麼了……

蔡昆氣呼呼的。

萬萬沒想到，他，蔡昆，一個優秀的社會主義**人，竟然會淪落到……用不起僕人的下場，哭唧唧。

資本主義的險惡真的好難體驗。

「心兒，告訴王二狗，誰求購玻璃的，酌情開放，還有，周圍州縣的玻璃鋪子也加快速度！若是有商家來求渠道的，報上名單給我，我來選！」蔡昆咬着牙，看來不得不加快腳步擴展玻璃市場，畢竟商業中心那裏根本就不能停！

即使那邊的確是個吞金獸，那也不能停。

砸下去的錢，等到建成那一天，他要一次性收回來！

心兒重重的點頭，十分認真：「少爺放心，心兒不會讓您失望的。」

「宗大哥，讓你見笑了，來，咱們繼續吃飯。」

宗澤微微頷首。

吃飯的時候兩個又聊了許多，蔡昆聽着聽着，逐漸想起來宗澤這號人物，激動的手裏的碗筷叮噹響，看的宗澤越發膽戰心驚，總覺得這蔡家不是他能待的。

宗澤。

男，浙江義烏人，二十三歲，未婚……咳，不對。

北宋抗金名將，傑出政治家，軍事家，民族英雄！

任人唯賢，在宋金作戰期間眼光毒辣啟用岳飛抗金，戰無不勝，直接打得金狗叫他一聲宗爺爺！

最後因為趙構王八蛋慫出天際，宗澤壯志難酬，憂憤而死！

一代名將，臨死之時還心心念念還都汴京，收復中原，何其悲壯。

蔡昆放下筷子，在宗澤一臉懵逼的情況下一爪子抓住他的手，眼睛閃著閃亮亮的光芒，激動的讓宗澤有些害怕。

「宗大哥，我忽然感覺到我們之間的緣分是上輩子註定的，這輩子能在汴京相遇，就是上天的安排！所以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親大哥！你就在這裏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你樂意，我明天就去找蘇先生，讓他收你當學生，咱們以後不僅是親兄弟，還是師兄弟！你看怎麼樣啊？」

怎麼樣？

他能說不怎麼樣嗎……

因為他感覺，有點慌……

這人是吃錯藥了嗎？

宗澤下意識回頭看兩眼桌上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