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家少爺叫我來的
做實驗趙佣就是個睜眼瞎。
能讀辨奸論能看孫子兵法，但對這種需要科學的玩意，趙佣感覺自己像個白痴。
所以到實驗室，有人將東西送過來之後，趙佣就在邊上坐着，打量屋子裏古古怪怪的玩意。
蔡昆儘可能的把這間實驗室改造的和後世差不多，但畢竟蔡昆上輩子也不是個科學家，能折騰出來的玩意，也就大學里能見到的，已經是極限了。
但對現在的大宋朝和沈括而言，這些東西，已然很是夠用。
沈括是個極盡鑽研，非常具備科學探索精神的人，便是在昨晚，也尋遍古籍研究鐵的組成成分，又得益於蔡昆提前提出鋼的概念，沈括朝着那個方向去摸索，竟然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摸到些許門道來。
蔡昆對他信心十足，以沈括的見識和能力，他不但能提出鋼，還有能力進一步找出鋼的不同種煉製方法。
「老沈，我大概知道的提煉過程就是這樣，你都記下沒有？」
「我都清清楚楚記住了，不過剛才你說的……脫磷方法，似乎有些許瑕疵，你看啊……」
「我就說個大概，其中細節還要你去掌握推敲。」蔡昆擺擺手，他能記得怎麼鍊鋼已經很牛逼了，還能指望他連小細節都一絲不差？要是這樣，他也犯不上去找沈括了，直接自己上不就好了。
沈括臉色變了變，像罵他兩句，但看蔡昆那副德行又懶得說他，點點頭，看向桌上放着的鐵礦，又掃了眼屋子裏奇奇怪怪的各種設備，他忽然有種衝動。
要是他家裏也有這些，那該有多好？
蔡昆看他眼饞，考慮到以後這種事少不得要沈括出手，搞好關係很有必要，發家致富，靠科技嘛！
「老沈，我送你一套？」
沈括當場愣住：「你說什麼？」
「咱們都是好兄弟，這些東西雖然很難搞，也很金貴，是我畢生的心血，但是看你喜歡，兄弟我可以忍痛割愛，回頭我就讓人給你送去一套，不過你一定要好好愛惜才是，千萬別叫人給弄壞了。」蔡昆一臉心疼不舍但又為了兄弟豁出去的樣子。
沈括感動的老淚縱橫，頭一回覺得這個忘年交沒有交錯。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鋼，煉出來的！」
退出房間，只有沈括在裏面，趙佣和蔡昆一起出來，正好撞上心兒滿頭大汗的跑過來，手裏還拿着好幾張房契地契。
「少爺，這三間是我挑出來的，您看看怎麼樣？」
蔡昆道：「心兒，你的辦事效率可真高，比耿敬那狗東西有用多了，要麼你把他裁了，以後有事我直接找你，這樣還能省下來一大筆錢呢！」
一旁的耿敬慌成狗：「少……少爺，我可是從小跟着您的，我哪裏就沒用了！您叫我幹啥我都行的！」
「是嘛？」蔡昆眉毛一揚，「那你去趟工部，幫我拿回一份合同來。」
趙佣頓時狐疑的看着他，耿敬哆嗦了下：「少爺，合同是啥……」
蔡昆瞥了他一眼，從懷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合同，上面寫的是有關於水泥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的，想致富，先修路。
「你拿着這東西，去工部找人，事情要是辦妥了，我就不裁你。」
耿敬接過來，眼巴巴的看着蔡昆：「少爺，我會不會挨打？」
「這可說不好。」
「……」
把合同丟給耿敬，蔡昆沒心沒肺的走了，趙佣道：「你給他的是什麼東西？他不過一介小小奴僕，連工部大門都進不去，還想要拿什麼……合同，這根本是痴人說夢，你如果不想用他，直接讓他走人就是，幹什麼還要去為難他？」
蔡昆道：「殿下此言差矣，下人是要調教的，耿敬那個混蛋自從跟我回來之後，我都還沒胖幾斤，他肥成啥樣了，再不讓他干點正經事，別人還真以為我們蔡家養閑人呢！」
話雖這麼說，但蔡昆預估過水泥的價值，如果真的能合作成果，他少說能從朝廷那裏賺個好幾十萬貫……
要是獨家特供，根本就是皇商待遇。
全天下的路，都要靠他老蔡家，這說出去都夠牛逼的了。
當然牛不牛逼現在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要錢。
不過，這事絕對不是靠耿敬那個二傻子就能成的，回頭他找機會跟官家說梁乙埋的事情的時候，順嘴提一提，搞不好就成了。
因為過年，工部已經基本停止運轉，只有為了防止緊急情況的出現，所以才有一兩個官員時不時來看上一眼，但大部分情況都是裝裝樣子。
可今年不一樣了。
工部大小官員，此時此刻正聚集在一起。
他們也不想來，但是他們怕死，不敢不來。
「益州路剛過年節便爆發黃河水災，淹了民宅數十萬，死亡更是不計其數，官家此時雖按下不提，但等過了年，開了朝，我們這幫人恐怕全部都要被擼下去！」工部尚書柳曾奇國字臉，一腦門官司。
踱步走在工部會事廳里，兩側同樣是惶恐的工部官員。
黃河水患已經是積年之災，時有發生，按理說怎麼也輪不到工部的人頭疼，但偏偏這回黃河水災發生，不僅衝垮了堤壩，還把道路橋樑全部都沖了，這一衝不要緊，竟然被人發現了是豆腐渣工程，好死不死，這還是工部前幾年派人下去修的。
柳曾奇現在根本沒心思追究那幫王八蛋到底吞了多少銀錢，他現在只想把這件事遮掩過去，那些已經準備找時間彈劾的官員，他也只能一個個腆著老臉去求情。
總而言之，此事迫在眉睫，在黃河水褪去之後，那些工部插手的地方，必須補的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迹，否則等着他們的，就是大宋律例。
雖然大宋有不殺士大夫的規矩，但是流放的還是要流放的。
死在流放的路上，可不比被一道咔嚓要好過。
柳曾奇的臉，是綠色的。
他氣得要死，想把那暗地裏刮油水的傻逼拎出來鞭屍，但是知道現在不是找麻煩的時候，一旦事發，他這個工部尚書絕對干不下去。
「柳尚書，您先別着急，我已經派人快馬加鞭趕往益州路，現在首要的問題，是要弄清楚哪裏受損最嚴重。」
「可就算弄清楚了，工部調度的錢款恐怕也不至於支撐修繕所有道路……」塗侍郎愁眉苦臉的。
柳曾奇飛快的看了塗侍郎一眼。
如果他沒記錯，前幾年修繕道路橋樑的事情，就是姓塗的主的事！
而且主要接手承辦的，還是塗侍郎的內弟，他老婆的親弟弟！
「塗侍郎，錢款若是不夠，你看你是不是應該拿出來一部分？」柳曾奇其實想說應該全部他出，但還是咬着牙沒把話說絕。
塗侍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周圍同僚的眼神也讓他覺得面上一片火辣。
「柳尚書所言不無道理，但……但這麼大一筆錢，我也實在拿不出來啊。」
「那與本官無關！限你三日內籌措錢款三十萬貫，若到時候還有餘下的，自會還給你。」
話音落下，其他人都面露玩味，只有塗侍郎一片死灰。
這是要他把吞下去的，全吐出來，而且，還要賠上全部身家……
有眼色的人已經開始站隊，不光幫着柳曾奇說話，還添油加醋擠兌塗侍郎幾句。
「若是此次益州路水災再出事故，我等必將如實稟告官家，絕不徇私枉法。」
塗侍郎差點沒氣背過去。
這是打算拿他去墊窟窿，雖然這事跟他是有關係，但是當初，底下這些人可沒少拿好處，就連柳曾奇，也收了銀錢，現在一出事，倒是全部推給他了！
他們也不仔細想想，這麼大一個工程，他就算胃口再大，也不可能瞞着這麼多人吞下銀錢，若是說他們都不知情，都沒幹系，官家也不可能會信！
柳曾奇見他不說話，一副憋氣的模樣，哼了一聲，道：「當務之急是趕緊找人前往益州路，好好修路修橋，省的自尋麻煩！」
塗侍郎等人齊聲說了是。
就在此時，門外小吏前來報告，說是有個自稱蔡家的小廝上門來。
「蔡家？莫不是蔡相公派人前來？」柳曾奇愣了一下，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塗侍郎，好像在說，要是出事了，就拿你前途去補！
塗侍郎被嚇著了，連忙上前道：「人呢！可有說是來幹什麼的？」
「人就在門外，幹什麼沒說，就是說要找主事的，小的讓他進來嗎？」
柳曾奇道：「叫他進來！」
耿敬就坐在台階上，屁股很涼，心也很涼，手裏還拿着那份合同，一臉哀怨。
「喂，這位小哥，裏頭請你進去呢！」小吏跑到跟前來。
耿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我能進去了？」
「是啊，你趕緊跟我走。」
耿敬忙站起來，大冬天的屁股已經僵了，隨手拍了兩下都後知後覺的疼。
等到他見到柳曾奇等人，柳曾奇道：「蔡相公叫你來，可是有事？」
耿敬愣了一下：「蔡相公？不是啊，是我家少爺叫我來的……」
「少爺？」塗侍郎等人相互對視一眼，「蔡侍郎家裏的那個……蔡少卿嗎？」
「對對對，那就是我家少爺！」
「……」
柳曾奇嘴角猛地一抽。
白瞎他緊張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