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欠錢的都是大爺

垂拱殿外，蔡昆站在板車一旁，指揮禁軍把車上的土豆全部卸下來。

之前拿了一部分的土豆出去育苗，但畢竟數量不是很多，所以還剩下了七千斤。

但僅僅是那一千斤，也馬上要把蔡家一半的地給種滿了。

諸臣跟在趙頊身後疾步而出。

趙佣緊隨其後，站在趙頊身側。

一袋袋的土豆，全部都給倒了出來，堆在地上，如同一座小山包。

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

這些都是……啥？

趙頊瞪大了眼睛，深邃的眼底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之色。

「這便是一畝地里種出來的？」趙頊沒有察覺到自己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

他實在是被震撼到了。

千百年來，各朝各代，什麼時候出現過如此恐怖的糧食產量！

蔡昆見狀上前一步，拱手朗聲道：「回陛下，臣不才，因為土豆數量有限，因而只得種了一畝半的地，臣慚愧不已，只種出這區區八千斤土豆！」

眾人僵直的站在原地，眼神卻是刷的一下齊齊看向他，臉色各異。

區區……八千斤？

這麼多，他在慚愧個鎚子？

高太後面上也是詫異，她雖然相信蔡昆和趙佣沒有說謊，但是當親眼所見時，還是剋制不住內心激動的心情。

但是這小子，還真是會說話。

區區八千斤，這不是在打司農寺的臉嗎？

再看齊敏懷，果然一臉吃了屎一樣的表情，那雙眼睛恨不得把蔡昆看出個洞來。

高太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看向蔡昆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和探究。

趙頊疾步上前，從地上撿起一個土豆來，翻來覆去看了好幾眼，卻覺得這東西長得不像糧食。

蔡昆忙道：「官家有所不知，這土豆乃是臣無意中發現的，此物雖和麥子水稻長得不一樣，但是的確可以當做糧食來果腹，而且做法多樣，味道很是不錯。」

趙頊將信將疑，但一想到一畝地就能種出數千斤，就算土豆難吃，他也高興。

但是如果味道好，那就更好了！

「快，去做出來給朕嘗嘗！」

「啊？」蔡昆嘴角一抽。

趙頊正在興頭上，只瞪了他一眼：「去不去？」

「去去去……」

蔡昆一臉無語轉過身，蹲下來揣了幾個土豆在懷裏，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趙佣道：「父皇，我和他一起去吧！」

趙頊沒有多想便同意了。

看着眼前如同小山一樣多的土豆，又想到這是一畝地就能種出來的，趙頊心潮澎拜之餘想到了齊敏懷。

頓時又不大高興了。

身為司農卿，蔡昆又在司農寺當值，齊敏懷身為長官，卻不認真失職失察，差點害的朝廷錯過如此神物！

「齊司卿，你可知罪！」

齊敏懷就知道自己要倒霉，趙頊一點名，當即嚇得跪在地上，身子開始顫抖。

他忽然想到從前蔡昆告訴過自己，叫他去找土豆，或許還能緩解糧災，但是他卻覺得這是蔡昆在胡言亂語，根本就沒放心上，甚至還嘲諷他。

「陛下，臣辜負陛下信任，但……但實在是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且當時臣並未親眼所見，臣又如何敢當真。」

趙頊一想，覺得也有道理。

王珪勸道：「齊敏懷雖然失察，卻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這蔡昆的名聲也不是很好，從他口中說出，難免讓人以為是在說大話。」

齊敏懷點頭如搗蒜。

又有好些官員站出來替他說話，趙頊想着他的經歷跟齊敏懷差不多，畢竟當初趙佣才剛說了一句，就被他罵出去了。

「既然這麼多人替你求情了，那朕便放過你這一次！」

齊敏懷猛地松下一口氣，劫後餘生之際更是出了一身冷汗：「多謝陛下！」

等待的時間，垂拱殿內靜悄悄的。

大部分人還在消化這個驚為天人的消息，眼神略有些獃滯。

匾額上寫着御廚兩個字，蔡昆抬頭看了一會，扭頭問趙佣：「不叫御膳房嗎？」

「什麼御膳房？」趙佣眉頭一緊，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你這個土豆打算怎麼做？」

「這土豆做法很多，可以清蒸，可以燒烤，可以炒菜。」

蔡昆一邊往裏走一邊說。

放眼望去，裏面有許多廚子，光是打下手的就有十幾個。

蔡昆想到自己家廚房裏的模樣，一個廚娘，寒酸的有點不像樣子。

等他拿到錢，也去找個七八個廚子來！

「來個人給土豆切絲，切絲會吧？」

一個看起來模樣憨厚的廚子疾步走過來，點點頭后洗手開始幹活。

「你來切片，不能太厚，也不用太薄，大概這麼厚就行了。」蔡昆比劃了兩下，又命人將剩下的土豆清蒸。

趙佣見他有模有樣的，湊上來道：「你怎麼見到我皇祖母的？」

蔡昆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趙佣想起來最重要的事情，壓低聲音，故意端著架子：「待會在朝上，你千萬不要提我們打賭的事情，你可記住了？」

聞言，蔡昆悄悄翻了個白眼。

老子為的就是你的錢，不然我費那麼大勁幹什麼？

吃飽了撐的？

但不管怎麼說，欠錢的都是大爺。

蔡昆當即如沐春風的道：「殿下說的是，這事怎麼能亂說呢？」

「嗯，那就好……」趙佣面上逐漸洋溢起笑容來，覺得蔡昆很上道。

要是能直接把這事忘了，那就更上道了。

「但是啊……殿下，我爹不在家，他平時呢又總是到處播撒父愛，老是把家裏的錢拿出去給別人，你看看我，都幾頓沒吃好了，臉都黃了！」

趙佣眼皮子抽了一下，眼前是蔡昆逐漸放大的臉，白白嫩嫩的，一點都不黃！

「你這是什麼意思？」

蔡昆笑眯眯的，但看起來不懷好意：「殿下是官家的親兒子，殿下如果拿不出來，我去問官家要也是正常的吧？」

一幫切菜的御廚們聞言差點把自己手給剁下來。

一個個都小心翼翼飄着眼神去看蔡昆。

問官家去要錢，還正常？

你馬上要死了才比較正常……

趙佣跟過來就是為了警告蔡昆不要說錢的事情，現在急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再等等！明日，我定將錢送到你府上！否則，任由你去告狀！」

趙佣又急又氣。

蔡家好歹是書香之家，養出來的兒子怎麼跟掉錢眼裏一樣？

他發誓，以後要是再跟蔡昆賭錢，他趙佣就不姓趙！

蔡昆看他的模樣，仔細想了想，好像逼急了的確容易把自己命搭進去。

更何況現在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只要趙佣藉著說土豆的事情跟趙頊深聊一下，然後順理成章跟他說沒錢的事情，他就不信趙頊會當做啥也沒聽到。

「那成，我再信殿下一回！」蔡昆一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的樣子，趙佣無語的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