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名留青史去不去
「官……官家。」蔡昆感覺自己說話，在漏風。
趙頊三人，卻是已然傻眼了。
面前的蔡昆衣衫不整，頭髮凌亂，手裏拿着一顆牙，嘴角流着血，還一臉潮紅。
如此模樣，竟然連讓人臆想都不知道該想些什麼。
在看見趙頊和高太后三人之後，最後一點酒精瞬間揮發。
蔡昆一個激靈馬上反應過來，九十度彎腰行禮：「臣聽聞官家漏夜召見，以為出了大事，所以走的實在太過着急，所以才會不小心在門檻處摔倒，就是……沒想到會磕了一顆牙。」
這年頭補牙技術也不知道行不行。
蔡昆因為說話漏風，說的話腔調有些奇怪。
原本還在惱火的高太后和向皇后二人，都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
蔡昆尷尬的抬起頭，咧嘴一笑，缺了顆牙。
趙頊臉皮抽搐了一下。
「你去偏殿收拾一下再來。」
「啊？」蔡昆愣了一下，「哦哦哦，好的好的，馬上就來！」
等到蔡昆洗乾淨，才規規矩矩的站在中央。
趙佣已經回去了，所以現在是一對三。
蔡昆心裏有些發虛。
「官家，不知道召見臣，是有什麼事情？」
趙頊板著一張臉，道：「聽說你會種痘，而這種痘，則能抵抗天花？此事是真是假？」
高太后不滿的看了眼趙頊。
作為一個父親，問什麼種痘的事情，難道不應該先質問趙佣發燒一事嗎？
「蔡昆，老身問你，佣兒發熱，是否和你有關。」
「額，嚴格來說，也有一點關係。」蔡昆撓撓頭，他現在很想去撒泡尿。
高太后頓時不高興了。
「什麼叫做有一點關係？有便是有，無便是無，你私自損害皇子身體，以至於佣兒身發體熱，你可知罪！」
聲音越發凌厲尖銳，蔡昆臉色一變，忙道：「臣不敢撒謊，這種痘一事是郡王殿下非要臣做的，臣不肯，他非要試，臣也不敢不聽，另外……傷害皇子的不是我，是劉二頭，我頂多算個從犯。」
「劉……劉二頭？」高太後有些失態，她萬萬沒想到，蔡昆不僅不認，竟然還隨便找了個人出來頂罪！
「臣所言句句屬實！」蔡昆冷不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定了定神，繼續道，「但劉二頭的技術並沒有問題，臣和他都已經種痘成功，而郡王之所以會發熱，只不過是因為每個人的身體有所差別，所以會有不一樣的反應。」
記得當初心兒種痘的時候，有幾天出現過嗜睡的現象。
雖然這個反應有些詭異，但是是真實存在的。
反而是趙佣發熱，還顯得正常一點，只要過去了，自然也就沒事。
蔡昆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強壯的肱二頭肌』，指著上面一個疤痕：「這就是種痘的痕迹，臣已經結痂掉落，而且臣現在也生龍活虎的站在這裏，因此種痘並不會有生命危險！」
見他說的信誓旦旦，高太后和向皇后竟有些動搖，下意識仔仔細細打量起來。
趙頊打量半晌，不知為何胸前開始激動的起伏，但顧念到太后和皇后的情緒，只得努力強行壓下，只依舊淡定的道：「種痘，當真能抵禦天花？」
蔡昆當即拍著胸脯保證：「臣所言若是有假，任憑官家處置，便是要殺了臣，臣也認了！」
反正現在也沒法子驗證，吹個牛逼，又不上稅！
蔡昆心裏得意洋洋的。
「好！既然如此，三日後你將司農寺事務安置妥當，便去一趟福建路。」想了想，趙頊起身踱步往下走，吩咐了內侍幾句什麼，又對蔡昆道，「朕會讓人陪你一道去，若是能解決天花一事，你要什麼賞賜，朕都答應！」
蔡昆獃滯在原地。
「天……天花？」
趙頊微微頷首：「不錯，天花自福建路而起，你這法子若當真有效，便能拯救天下萬千黎民百姓！蔡昆，這可是天大的功德。」
「天大的……」
蔡昆嘴角猛抽。
他，他不會這麼背吧？
現在外面，竟然在鬧天花。
蔡昆感覺不到尿急了。
他現在腿軟。
內侍去而復返，拿來一捲紙，遞給蔡昆。
「這是朕親筆所寫的，今日便贈予你。」
心懷天下。
蔡昆吞了口口水。
去你媽的。
此時此刻，他悔的腸子都青了。
姓趙的就想拿這四個破字忽悠自己去幹活，但偏偏，他都不敢說不。
這天殺的世道啊。
但一想到自己胳膊上的痘印，蔡昆又覺得心裏安心不少。
趙頊想起來高太后，轉身道：「母后，朕覺得可以一試，至於佣兒，太醫已經在診治，有蔡昆為例，想來他也不會有事。」
趙頊畢竟是男子，沒有女人那麼敏感，一個小小發熱，還不至於讓他着急上火。
高太后聞言也沒有什麼話可說，只能自己憋了一肚子氣。
從宮裏出來，蔡昆深呼一口氣，拿着那張紙，腳步虛浮的回去了，半路的時候還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放水，這才心滿意足。
福伯根本就不敢睡覺，和心兒一塊在門口探著腦袋張望。
見蔡昆終於回來了，連連迎上去。
「少爺，您怎麼失魂落魄的，可是官家怪罪了什麼？也不行啊，少爺您在家什麼事都沒幹啊……」心兒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擔憂。
福伯的鬍子抖了抖：「少爺，出什麼事了嗎？」
蔡昆瞥了他一眼，把手裏的紙往他懷裏一扔。
「拿回去，裱起來，就掛在老子的床頭上！」
「少爺，這……這哪來的啊？」
「一個姓趙的給的。」蔡昆走進大門，打算去找劉二頭。
「姓……姓趙的？」
福伯和心兒面面相覷，心兒猛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劉二頭已經在自己小屋子裏打算睡覺了。
他邊上就是牛棚，但是他不覺得臭，甚至還有些喜歡。
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疤痕，忍不住呵呵傻笑起來。
就在這時，蔡昆忽然闖進來。
「少爺，你這是做什麼？」
「這兩天收拾收拾，本少爺要帶你出去名留青史！有沒有興趣？」
劉二頭訥訥的：「也……也不是很有興趣……」
「……」
這都不重要。
翌日一早，趙頊特意命人告訴蔡昆上朝。
蔡昆嘆了口氣，他本來想去補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