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辦事怎麼能帶家屬

趙佣淡定的看了他一眼：「還請沈院不要聲張。」

沈括嘴角抽了抽，下意識回頭想看汴京城門。

「不用看了，我都出來了，自然不會回去，沈院大可以放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而且我帶了護衛的，不會出事。」

沈括眼皮子一顫。

現在的問題不是護衛的問題，而是天花的問題……

對上沈括投過來的視線，蔡昆馬上露出一臉無辜的樣子，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是被威脅的，根本就不關他的事情。

沈括只得嘆一聲，認命了。

自汴京到福建路，途徑各地，一路上都遇到不少瘟疫肆虐的地方，不得已只能繞路而行。

因此等他們抵達福建路，比一開始計劃的時間還要多了三天。

蔡宏早早得到消息，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著。

村鎮上的百姓，也都紛紛探頭出來看熱鬧。

他們都聽說蔡家的那個少爺，在汴京當大官了，這次來，就連福建轉運使司宋平章都親自迎接。

沈括被宋平章留下了，蔡昆想着三叔，就過來看看。

趙佣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非要跟着過來。

紫金山附近，其實是個危險的地方，因為這裏已經有十個村子被封死，百姓們不敢出遠門，更不敢靠近那些地方，生怕自己會沾染上瘟疫喪命。

原本他們也都是在家中不出來的，但是一想到蔡家的少爺在汴京當了大官，就一個個都想出來看熱鬧。

「柳掌柜的，你還有心思出來看熱鬧呢，當初你得罪蔡家，這回指不定就要倒大霉了！」有人看見柳掌柜，就開始嘲笑他。

柳掌柜臉色難看的很，周圍的人都在嘲笑他，柳掌柜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擠開人群就往酒館里去。

但這酒館已經不是從前的酒館了。

因為拖欠塗家錢款，硬生生被塗家人收走了一半，不僅如此，就連柳雲兒都被拖走了，現在就在塗家當丫鬟還債。

柳家幾乎家破人亡，現在只能靠着這小半間酒館艱難度日，可不想卻還遇上瘟疫，柳家人的日子越發艱難起來。

「哎！來了來了！」

蔡宏看見老遠有馬車過來，周圍有十幾個護衛，頓時眼睛亮起來，胖乎乎的身體吭哧吭哧挪過去。

王管家也連連跟上，順便盯着一旁的小少爺：「少爺，你慢些，昆少爺就在前頭，不着急！」

蔡旱前兩天因為練功夫不小心扭傷腳，走起路來都一跛一跛的，但現在聽到蔡昆回來了，竟然跑的飛快。

「王叔，你懂啥，昆哥成了大官了，我得去沾沾喜氣，指不定哪天我也能當大官！這樣我爹就罵不着我了。」

王管家汗顏。

老爺這是得多遭人嫌棄啊。

「昆兒！」

馬車停下來，劉二頭就在馬車外跟車夫一塊坐着，隨即便跳下馬車掀起帘子。

「少爺，到了！」

此時道路兩側，全是百姓，紛紛探頭張望。

蔡昆從馬車上跳下來，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撲上來的三叔差點撞到地。

「你小子還知道回來看三叔！」蔡宏眼眶微微發紅，一把拉着蔡昆就往家裏走，「三叔讓人準備了好吃的，趕了一路肯定餓了！」

蔡旱衝過來：「哥！」

蔡昆被這小子打了一記胸口，差點嘔出老血來。

「三叔，你等等，還有人！」

蔡宏一愣：「還有誰啊？」

蔡昆壓低聲音道：「當今六皇子，延安郡王！」

蔡宏嚇得身上肥肉一抖，面露惶恐，拉着蔡昆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鬆開。

趙佣正從馬車上下來，周身的矜貴氣質不言而喻，看的蔡宏眼睛發直。

蔡旱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跟着老爹像個憨憨一樣一腦門問號。

「街上人多，我們趕緊回去吧。」

「對對對，趕緊回去！」蔡宏剛想上去，又被蔡昆一把拉住，「三叔，殿下這是秘密前來，你要是走漏消息，說不定會倒霉！」

蔡宏正想說這人瞧着眼熟，被蔡昆這麼一嚇唬，頓時不敢說話了。

等到回到蔡府，外面看熱鬧的百姓才紛紛四散而去，一個個都議論著蔡昆當了大官的事情，言語之間滿是羨慕之情。

趙佣坐在主位上，喝了口茶，瞥了眼蔡昆。

一旁的蔡宏微微有些拘謹，見蔡旱不知好歹的想上前，一把拉住他，瞪了一眼就叫他趕緊滾回去念書。

「三叔，我來這裏是官家的意思。」

蔡宏頷首：「我知道，不過這裏實在是危險。前些日子天花鬧大了，我就勒令族人關停一些鋪子，等到風頭過去了，再開張也不遲。」

說起天花來，蔡宏神色凝重：「你們不知道，這天花已經嚴重到周圍十幾個村子都封死了，大夫死了一個又一個，現在，已經沒人敢治了，官府沒了法子，只能照着舊例辦事，那些得病的人，就只能在那裏等死，但是這瘟疫也是厲害，千防萬防，還是有人會染上，前幾天，聽說鎮子上死了兩個，已經全部火化了，他們的家人都被官府帶走看管起來，要是發現染病，恐怕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在北宋道路交通還不是很發達的時代，尚且能有如此大範圍的天花爆發，如果人口一旦快速流通，後果可想而知。

「鎮子上也有了？」蔡昆有些驚訝，「那那些人都被帶到當地縣衙里看管了？」

「是啊。」蔡宏說着便擔憂的看向他們，「此事極為兇險，昆兒，你記着，一定要捂著口鼻，離得遠遠的才行！」

蔡昆嘿嘿一笑，一拍胸口：「三叔，你放心，我一點都不怕！耿敬！耿敬！」

耿敬聽到召喚急急忙忙從外面跑進來，氣喘吁吁的：「少爺，怎麼了？」

「你現在就陪我去一趟縣衙，去看看情況！」

一聽蔡昆要去縣衙，蔡宏嚇得一抖：「你去幹什麼？官家讓你處理此事，又沒叫你去送死，你想幹什麼，吩咐手下人去就是了！咱們能偷懶，就偷懶！小命要緊啊！」

話剛說完，忽然想起來邊上還有官家的兒子在，蔡宏眼珠子都僵住了。

「咳咳，三叔，要不你陪我去？」蔡昆一臉真摯的看着他。

「額……」蔡宏咽了口唾沫，「這……這不好吧？」

畢竟辦公事，怎麼能帶家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