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楚王的精神又比先前要好一些,葉楚楚來到床前,行了一禮道:「下官見過楚王殿下。」楚王睡在床上,那眼從葉楚楚方進來時就一直看在她身上,聽到她這句,苦笑出聲:「楚楚,你我竟變得如此客氣?」

葉楚楚的眼波依舊平靜,並沒說話,楚王靠在枕上,越發覺得她此時氣度非常,一個人影開始浮現在心頭,著粉紅色衫,白綾的裙子,繡鞋上常愛綉滿蝴蝶,手裏總是執一卷書:「殿下,你可能像書里的那樣待我?」

當時的自己是怎麼回答的,這個少女的要求自己怎捨得拒絕?楚王眼神變柔,葉楚楚似乎也是想起往事,微微一嘆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默默對視,曾經對方都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為何此時如此冷漠?

楚王微嘆:「楚楚,你可悔嗎?」葉楚楚的身子依舊站的筆直:「下官從不後悔。」是嗎?楚王突然笑了出來:「可是,我後悔了,我在三十年前就後悔了。」

此話一說出口,楚王妃的臉色立即變了,三十年前就後悔了,她微張了口看向他們,葉楚楚神色一凜:「殿下怎出此言?你讓楚王妃情何以堪?」

楚王也沒看王妃:「玉嵐,她是個好妻子,可惜的是她嫁了我,委屈她了。」楚王妃此時心中不知該做何想,是悲是喜還是什麼旁的,她顧不的許多,坐到楚王床前:「殿下,妾的富貴尊榮都是殿下給的,算什麼委屈。」

富貴尊榮,楚王的手輕輕撫上她的發:「若是楚楚,定會說,富貴尊榮算什麼,她定不會和人分享她的丈夫,三十年來,我侍妾無數,不是委屈了你又是什麼。」楚王妃眼裏的淚已經打濕了衣襟:「妾既嫁了你,甘苦自然由人。」

楚王長嘆:「玉嵐,若我能早日想到這點,又何必如此?」楚王妃心裏酸苦異常,俯到他身上大哭起來:「殿下。」

葉楚楚行了一禮:「下官願殿下早日康復,這就告辭。」說着轉身欲走,楚王叫住她:「楚楚,我要死了,你會不會為我哭?」葉楚楚的腳步一頓,隨即轉身:「王妃對殿下情意,可感天地,殿下何必強求?」

說着再不等楚王說什麼,就往外走去,楚王世子一直等在外面,見她出來,忙拱手行禮:「葉大人還請堂上獻茶。」葉楚楚停下腳步,看着這張和年輕時的楚王一般無二的臉,微微搖頭道:「不必了,好生看待你母妃。」

世子行禮:「小侄知道了。」抬起頭時,葉楚楚已經走了,他剛想追上去,侍女從裏面出來,面有慌亂之色:「世子,殿下好像已經不行了。」世子急忙進到房裏。

楚王府里遍植各種花木,此時正在開放時節,海棠桃花梨花,各種花木開的炫目,葉楚楚看着這滿園春色,不由微微嘆氣,突然一個女子從側面過來:「侄女見過葉首輔。」

見她年紀,好像是楚王的長女榮惠縣主,對這個女子,葉楚楚現時早就看淡,她的面目倒有三四分像她的生母,葉楚楚微一點頭就準備前行,誰知榮惠縣主攔住她:「葉首輔可知侄女的閨名?」

閨名?葉楚楚微一笑:「縣主未曾出仕,我自然也不知道。」榮惠縣主深吸一口氣:「侄女名喚思錦,我的母親,她的閨名里也有個錦字。」

這話里的味道葉楚楚怎麼會聽不出呢?她的步伐依舊平靜:「你父王定是忘了告訴你,當年我和你父親初遇的地方,就是宮中的錦華堂。」

說着葉楚楚不理會榮惠縣主已經變色的臉,踩着落花而去,一陣風吹過,把杏花吹了下來,葉楚楚伸手接住落花,四十年前,錦華堂畔,杏花樹下,少男少女,初次相遇。

有慌亂的叫聲響起:「殿下薨了。」榮惠縣主帶着侍女往裏面趕,葉楚楚覺得臉上有些發涼,輕輕一摸,原來有淚水流下來,畢竟不能完全忘情,可是又有什麼意義?

輕輕吹掉手裏的杏花花瓣,對着迎上前來的從人:「備份重禮送到楚王府。」從人只應是,不問為什麼不幹脆在這裏弔唁再走,坐上車,大秦的首輔緩緩離開那個她曾深愛過,也曾恨過的男人,而此時她心裏卻一片平靜,不悔,這個答案當日就已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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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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