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可複製
甄業不等自己的爹說話，便緊接着道：「某說的這個強迫並非是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而是依舊效仿長安！當初長安如何讓百姓接受紙幣的？因為糧食！
在座的諸位都是各州郡的頂級世家，州郡上的商賈哪個敢不給一點面子？把他們都召集起來，統一不收取銅錢，讓所有百姓都前往銀行兌換紙幣，這事兒便成了！
接下來便是銀行張開血盆大口的時候，收取手續費！這手續費的多少還不是由著咱們來？當然了，也不能太狠了，但至少得比朝廷多一些，畢竟咱們也是需要雇傭大量的人員，不賺錢怎麼能行？
這樣一來咱們既能夠有人承擔咱們兌換金銀的手續費，又能小賺一筆，何樂而不為？待全城百姓接受紙幣之時，就如某方才所說，想有多少錢便可以有多少錢！」
所有人都激動的滿臉通紅。
甄業看着大家激動不已的模樣，再看自己爹也是一臉欣慰，昂着頭顱道：「某之所以把這個想法說出來，便是因為銀行不是一家兩家就可以做成的，這需要所有具有一定實力的世家加入才可，因為這樣才可能抵禦風險！比如地方官員看到銀行獲利如此之大，他們想要分一杯羹的時候，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得不得罪的起如此多的世家大族！」
有人站起笑呵呵道：「賢侄說的有道理，不過這手續費呀，一開始不能過高，一旦高了，百姓們肯定寧願餓著也不會去兌換，甚至還可能出現一些掌控之外的事情。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目光得放長遠呀！就讓賢侄所說，這銀行真正的利潤不是手續費，而是待人們接受紙幣以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紙幣！」
又有人站起來質疑道：「不對！這紙幣跟鑄幣是一個性質吧？要是朝廷不允許怎麼辦？」
甄業看了對方一眼道：「自董卓鑄幣以後，又有哪方勢力不自己鑄幣？恐怕在座的個別家族也有自己鑄幣吧？這種事情放在幾年前肯定被朝廷所不容，可如今朝廷也不過只是一個擺設罷了，即便想管也是鞭長莫及啊！某方才也說了，一家兩家合夥開銀行根本做不起來，因為地方諸侯很快便會將銀行連根拔起，但是大家合起伙來開銀行，地方諸侯想動咱們的時候他也得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
大家沉默了，似乎都在想着是否可行。
這時，一位其貌不揚的老者突然道：「甄家小兒，趕緊下來吧，把甄家的人丟盡了沒什麼，把甄家帶至萬劫不復的深淵也沒什麼，可是你不能把其他人給坑了呀！」
老者叫衛昊，司隸州河東郡衛家家主，家族世代經商。
幾年前，衛昊並不是家主，家主是哥哥衛覬。
當時，衛覬認為天下動蕩，如此龐大的家業如果家族之中沒人入仕，他們是守不住的。於是，衛覬把家族的生意全部交給胞弟衛昊來打理，自己去了曹操賬下為官。
衛昊這個人很有商業頭腦，家族的生意在手中每年都有增長，這一次便是發覺到了雪花鹽的巨大價值，直接親自帶隊前來。
從甄業剛說起銀行，衛昊便知道不靠譜，可是現在甄業說的有鼻子有眼，而且馬上就要拉人合夥開銀行的時候，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別人害怕甄家，他可不怕。甄家背後如今有袁紹撐腰，可他們衛家不也有曹操撐腰？
荀彧為何離袁紹而去，找了曹操？還不就是因為覺得袁紹不能成事？
因為衛覬跟荀彧的關係還算不錯，所以衛昊也清楚這些。
甄業臉頓時拉了下來，面目猙獰的指著那老者道：「你個老不死的，你說什麼？真當小爺好欺負？信不信小爺現在就把你這老不死大卸八塊？」
衛昊對甄業的威脅絲毫不在意，嘴角始終都掛着淡淡的微笑，他起身道：「老夫問你，你開設銀行后，你能保證地方諸侯不會跟世家來個魚死網破？」
甄業篤定道：「當然，他們如此龐大的軍隊，不都是靠我等世家養著？我想沒有誰會傻到跟他們的衣食父母作對吧？」
衛昊肅然道：「據老夫所知你們甄家前些日子貌似和袁紹聯姻了吧？為何要聯姻？因為你們家主不敢得罪袁紹，因為袁紹現在就是冀州的天，袁紹一句話便能讓你們甄家不復存在，你說是也不是？」
面對咄咄逼人的老者，囂張跋扈的甄業竟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衛昊嘴角又掛上了淡淡的微笑，語氣和善了一些繼續道：「何止是你們甄家，其他州郡的世家其實都是一樣的。銀行開設起來簡單，一家出點錢，選個地址，招上一批賬房這事兒就成了，可咱們是在諸侯的眼皮子底下呀，他們看到銀行如此賺錢，他們定然心動，要求合夥，然後這事兒就會牽扯出來其他州郡的世家，諸侯們之間都互不對付，他們能容忍其他州郡的世家來他的地盤上賺錢？不會允許的！
就拿你們冀州來說，袁紹一定會立即讓其他合伙人退出，然後他加進來。
袁紹加進來，他肯定是要做主導的，你們甄家次之。可這樣一來，銀行不就成了袁紹的嗎？他想印多少錢便印多少錢，用這些錢去購買商品，都頭來損失的是誰？還是你們甄家呀！這跟董卓鑄幣是一個道理，很快冀州便會物價瘋漲，到時可能一百萬錢都買不到一斤！
皇家銀行的成功是因為它的背後是朝廷，是天子，沒人敢找他們的麻煩，而且天子和朝廷也不會亂來，有多少金銀銅錢便印多少紙幣，可是其他諸侯不同，他們太缺錢糧了，如果開設銀行，他們絕對不會再拉下臉來去求世家捐錢捐糧，他們自己印了錢自己買就是了。所以說，皇家銀行的成功是不可複製的。」
是呀，銀行賺錢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在長安能成功，在地方上能成功嗎？
地方諸侯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呀，他們看到如此賺錢的銀行，他們能不心動？斷然是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