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卑鄙啊
會客廳里,蔡昆說完後放下茶碗,擦了擦嘴。
「曼陀羅花?」沈括面露疑惑,思索片刻,道,「似乎是有此事,當初神醫華佗用曼陀羅花製作出麻沸散,但是這只是傳聞罷了,尚無典籍可以證明。」
蔡昆當然知道現在沒有典籍記載,要是有,早就有人研究出來了。
但是他依稀記得麻醉劑的成分,其中就有用到洋金花提取物,這個洋金花就是曼陀羅花,其次還有薄荷冰和洋甘菊,但是具體的配比比例是多少,他就不清楚了。
沈括就是個變態,天文地理化學物理各方面都有涉獵,醫術也不例外。
不管他行不行,蔡昆現在也只能找他了。
「就這幾種?」沈括看着蔡昆書桌上擺着的各色藥材,頗為吃驚,蔡昆怎麼就確定這些東西,能製作出麻沸散來?
「麻醉劑的具體配方我不知道,但是差不多就是這幾種了,老沈,你要是能研究出來,定然名聲大噪,到時候天下百姓都能受惠,這可是名垂千秋的大功勞!」
沈括登時眼睛一亮。
是啊,華佗發明出麻沸散,多少不可思議的病症都得到了解決,如果他能重新配置出來,屆時醫家之內,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名垂千秋,那是必然的!
剛剛在自家夫人那邊受創的心靈,頓時又活泛起來。
「好,我就幫你!不過……我可不能回家去弄,往後等我下了朝,有空的時候再來你這裏。」
「這恐怕不行!」蔡昆一口拒絕,「老沈,我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東西是要用來給公主治病的!」
沈括愣了一下:「淑壽公主的病?」
「不錯!」
沈括一下子變了臉色:「那可是腸癰病,就算是太醫局的太醫都治不好,你……你打算用麻沸散來治?」沈括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只覺得荒唐的可笑。
腸癰這種病,可是絕症,便是皇親貴胄也無法抗衡。
尋常人家如果得了這種病,基本上就是宣告死刑了。
若非李清河是公主,現在恐怕都已經在準備她的後事了!
沈括沒想到,蔡昆想要研究出麻沸散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這太荒謬了。
「麻沸散當然不是用來治病的,是用來止疼的,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開刀!」
「開刀?你要開什麼刀?在公主身上開刀?!」沈括越聽越心驚肉跳。
這比剛才的還要扯淡!
他到底來了個什麼地方啊!
想要別人相信自己是很難一件事,蔡昆心裏有數,連趙佣都不信他,更何況是沈括。
「老沈,你就別管了,專心研究你的麻醉劑,要麼這樣,你去吏部告個假?」
沈括頭搖的撥浪鼓似得:「那可不行,作為臣子的本分務必是要盡到的,否則不是白拿了朝廷俸祿?」
蔡昆嘆了一口氣,也罷,大不了以後沈括一下朝,他就給弄回家來。
無菌手術室的佈置是蔡昆親自盯着的。
就是有點奇怪,福伯最近看他的樣子,總是欲言又止,眼神也古怪的很。
這小老頭,有點東西。
蔡昆撇撇嘴,指揮耿敬把燒開的醋搬進來。
濃郁的醋味讓人聞了想要作嘔。
十分嗆鼻。
蔡昆站在門口都被嗆得厲害,耿敬進進出出好幾趟,等到幹完活,臉上全是淚痕。
被熏的。
一連好幾天,蔡家都瀰漫着濃濃的醋味,左鄰右舍還有街上路過的行人,紛紛捂著鼻子逃竄。
鄒坊主剛下轎子,差點被熏的吐出來。
「這什麼味道?」
「坊主,好像是醋味,從蔡家傳出來的。」
鄒坊主眼角抽了抽。
正常人哪裏幹得出來這種事?
一想到自己還要跟蔡昆合作,鄒坊主就覺得自己胸口堵得難受。
可偏偏這是太后的命令,他拖了這麼久,已經不敢再拖下去了……
做了半天心理建設,鄒坊主終於邁出步子,往蔡家大門裏走去。
蔡昆一身醋味,聽見鄒坊主來了,衣裳都懶得換。
「鄒坊主,有事啊?」
鄒坊主聞到他身上的味道,臉色僵硬,硬邦邦的道:「遠遠就聞到府上的氣味,不知道蔡公子這是在做什麼?」
「哦,也沒什麼,就是殺菌消毒罷了。」
「消毒?」鄒坊主緊張起來,「哪裏有毒?」
蔡昆瞥了他一眼:「放心,你這麼胖死不了的。」
「……」
胸口起伏的弧度變得有些大,鄒坊主自我安慰了好一會,才勉強擠出笑意,鎮定的表達自己的來意。
蔡昆聽完了,這才點點頭:「嗯,這事我已經跟太后商議好了,所以從今天開始……琉光坊的招牌,就不用了,從此併入我玻璃廠,琉光坊的倉庫也和玻璃廠共用。」
鄒坊主聽得心口流血,咬着牙道:「這樣未免太興師動眾了吧。」
琉光坊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原本以為,琉光坊只出錢,名義上併入玻璃廠而已。
但是蔡昆的意思,竟然是想將琉光坊的存在徹底抹去!
這讓鄒坊主想起蔡昆曾經誇下的海口。
他要琉光坊在半個月之內消失!
想到這裏,鄒坊主忽然站起身來,不可思議的看着蔡昆:「你……你是故意的!」
明面上是為了安撫太后,實際上,他就是想吞併琉光坊!
可偏偏只有拿出琉光坊,太后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這……這是陰謀啊!
蔡昆見他這麼快反應過來,心道這人還算有點腦子。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鄒坊主,我話都說出去了,自然要想辦法做到才是,更何況這是雙贏啊!」
蔡昆面上保持着笑意,但是一想到趙佣那廝一點同患難精神都沒有,竟然讓他自己一個人承擔後果,就藍瘦的想哭。
夫妻本是同林鳥,啊不,兄弟本是同林鳥,此時不賣何時賣……
算了。
但是作為男人,再苦再難,也不能表現出來。
所以,要笑。
鄒坊主看着眼前這張欠揍的臉,衝上去抽他的心都有了。
卑鄙……卑鄙啊!
這樣也就算了,可對方偏偏得了便宜還賣乖,竟然要他幾次三番自己送上門來……
而且,琉光坊的招牌不能用了,全部併入玻璃廠,那他這個坊主,豈不是就是個擺設?
鄒坊主甚至已經想像到自己晚景凄涼,被蔡昆趕出去的場景了。
蔡昆已經笑眯眯的拿出合約來:「鄒坊主,簽了字后,你就可以跟太后交差了。從今往後,琉光坊的招牌就不用了,但是我也是個厚道的人,琉光坊原先的工人不動,各項運作也由鄒坊主打理,只不過,我有個條件……」
「只不過什麼?」鄒坊主一聽自己的地位還能保住,頓時眼前一亮。
「我要你的琉璃屏風。」蔡昆依舊笑眯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