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好男兒？
高士林，委實是個人才。
樓正陽笑眯眯的坐在蔡昆對面，很激動。
「蔡少爺，您和高大人來找我，我實在太高興了！」
樓正陽真的很高興，發自內心的高興，因為每次蔡昆來，他都是有好事的。
這回是啥好事？
難道……是要把玻璃廠的貨給他賣嗎？
樓正陽已經盯着玻璃廠已經很久了，自從琉光坊徹底被兼并之後，兩家的優勢被徹底開發出來，相互作用之下，玻璃行情如井噴之勢。
有太后和琉光坊的名頭底蘊，加上玻璃廠的技術和工藝，以汴京為核心輻射周邊，基本上，琉璃這條路，已經要被蔡昆徹底壟斷了！
如果換成別人搞壟斷，那朝廷肯定早就出手，哪裏還能讓你安安穩穩賺錢？
但玻璃廠不是，它背後最大的股東是高太后和趙佣，換句話說，玻璃廠是朝廷的！
這樣一來，自然就沒人敢找麻煩。
不過等到那天真的搞壟斷了，蔡昆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別人沒活路，現在沒有分貨源給別人，不代表以後不可以供貨。
等到那天玻璃的名頭已經家喻戶曉，那些滯后的琉璃技術就可以徹底摒棄，然後，玻璃廠就會擇優供貨，讓他們換個東西賣賣。
但現在還早，就算王二狗帶着工人天天累死累活，拼了命去做，也滿足不了那麼多的供應。
目前為止，做的也只是蔡昆指定的單子，用限量的營銷手法逐漸擴大經營，然後再擇優進行。
這條路少說還有好幾年可以走。
蔡昆被盯着心裏發毛。
樓正陽這狗東西跟看見骨頭一樣，老子看起來很像狗骨頭嗎！
高士林一本正經的道：「我倒是沒事，是蔡少卿，他說是有字畫要賣，你不是挺喜歡嗎？」
上回高士林在怡翠樓幫忙『站台』那次，樓正陽覺得是個好機會，能跟這個國舅爺搞好關係，所以在事後找了個機會請他吃飯，投其所好送了不少字畫字帖什麼的。
於是在高士林眼裏，樓正陽這個商人，最差也是個對附庸風雅有點上心的人，比那些單純附庸風雅的商賈，好多了。
樓正陽嘴角抽了抽。
字畫，他什麼時候對字畫感興趣了！
老子感興趣的是賺錢！
但，樓正陽只能表現出一副十分驚喜且感興趣的模樣：「蔡少爺，有什麼好字畫啊？這東西，我可最喜歡了！」
蔡昆狐疑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抽。
他總覺得樓正陽這廝不像個好看。
蔡昆敢賭五包辣條，這貨看本書都能打瞌睡，還喜歡字畫，吹的吧！
但這沒關係。
蔡昆直接把趙佶那副畫拿出來。
畫上的美女刷的一下出現在眼前，高士林頓時眼前一亮。
「此畫，倒是有點意思。」
高士林根本沒留神畫上的落款，還在認真欣賞畫作。
至於樓正陽，他欣賞不來什麼畫不畫的，所以第一時間就是去看這是哪個大家做的畫。
等他看到趙佶的印章時，表情馬上微妙起來。
接着看了蔡昆一眼，眼神五味雜陳。
皇子做的畫，而且看高士林的模樣，似乎品質還不錯的樣子。
所以……這畫蔡昆應該是正當途徑拿來的吧？
說實話，樓正陽對此也不敢十分篤信，畢竟蔡昆連琉璃屏風都敢當街打爛，連太后的臉面都不顧，而在鄒坊主被氣暈躺在床上半個月他都沒去看過的操作來說，這畫來路不明的可能性，也挺大的。
畢竟蔡昆蔡少卿，年紀還小，膽子卻大……
「蔡兄弟！」門外忽然傳來馬參的聲音，蔡昆循聲看去，見馬參和柴君榮，王舜臣三人正在走廊上，似乎路過看見他，馬參正笑得跟中獎一樣。
「馬大哥！柴大哥，王大哥，你們怎麼也在這裏！」蔡昆眼珠子一轉，捲起桌上的畫，就要往外走。
高士林正在欣賞，見狀一把拉住他：「你幹什麼去？」
「老高，我這不是遇上自己人了嘛。」
馬參三個正好進來，對着高士林拱拱手，高士林連忙回禮。
「蔡兄弟，沒想到這麼晚了還能在這裏遇上你，我們三個正準備喝酒去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蔡昆求之不得，巴不得甩了高士林，連賣畫都懶得賣。
「去！老高，要不你也一起去？」
文人風流多愛酒，高士林也不例外，但是跟文人喝酒，那是文雅，和武人喝酒，意思就差遠了。
而且，宋朝從軍人面上皆需刺字，跟牢中囚犯一般，實在上不得枱面。
因為趙大兄弟得國不正，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得天下，所以害怕天下文人，最後搞出什麼狗屁和士大夫共天下的玩意，揚文抑武，不光武人地位低下，連帶原本本應該備受尊崇的軍人地位都低的不像話，長期冗積，導致宋朝軍隊孱弱。
拋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的英雄，竟然比不上東華門外唱名者，久而久之，還有個屁的強軍！
如此極端懸殊的社會地位差距，高士林自然深受影響。
馬參三個人的臉色也很古怪，除了柴君榮沒有從軍，是以文官之位在樞密院中任職外，馬參和王舜臣的臉上都有刺字。
蔡昆逐漸回過味來，心情沉了沉。
這狗日的封建社會啊！
東華門外唱名者方為好男兒，好是好，但沒好到上天入地。
你個高士林不過就是多讀了幾本書，瞧不起誰呢？
沒有這些當兵的給你保家衛國，你能在汴京城裏安安穩穩看書寫字？
放屁！
等到幾十年後金人攻破大宋城門，汴京成為人間地獄，屆時這幫軟蛋文人，投降苟活的速度可比當兵的兵痞子要快不知道多少！
能戰不敢戰，能勝不敢勝，這就是東華門外好男兒乾的好事！
蔡昆一想到史書上那段人人都知的悲慘歷史，心裏一股無名火就冒上來，臉色也刷的一下沉了下來。
不說馬參等人都是立過功的，就算沒有，當兵的也不是誰都能瞧不起的！
「高大人自命清高，自然不屑與我等一起喝酒吃肉！樓老闆，麻煩你給我們弄個雅間出來，所有飯菜酒水都記我賬上！」蔡昆把畫收好，雖然他看不起趙佶，但這小子能換錢，所以還是比較重要的，「高大人，我就在這裏，你要是願意等，那就等著，要是不願意等，待會我自己去府上找你！馬大哥，我們走！」
蔡昆說變臉就變臉，說話的語氣還十分嚴厲，高士林一臉蒙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睜睜看着蔡昆就這麼跟馬參他們一起走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腳下灌鉛一樣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