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可是,趙由明明知道馭妖儀式生變,且孫鱈臨陣脫逃,卻仍舊一橫身,擋在了手小欠的面前,目色陰鷙的盯視着手小欠。
手小欠也似乎全不在意孫鱈跑了,注視着趙由平靜問道:「你不逃?」
趙由沉笑了一聲,無聲地發動了識海,手背上慢慢地懸浮出了一根鋒利的三棱石錐,說道:「這種說話的口氣,你果然是夜梟。
「現在一回想,從始至終你都是這種自負的語氣,我卻居然一直以為你只是一個沒有心的賤奴。」
手小欠面無表情,看着趙由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一個沒有呼吸的死物。
他緩緩地說道:「良藥總是苦口。」
趙由陰狠一笑,「什麼良藥?什麼亂七八糟的?用你夜梟人頭換的真金白銀,才是我的良藥!」
夜梟又能如何?也不過只有在暗中偷襲才能得手罷了!
一旦暴露在術者的法力下,只要不是散修著,不論身形多敏捷、反應多強的普通人,全都是動作遲緩的活靶子。
自己要想殺了這個手小欠,只要短短几息的時間便足夠了!
趙由的話音未落,便雙手一揚。
「呼!」
他手背上懸浮的那根三棱石錐,便陡然一變方向,尖端向前,向著手小欠直刺而去。
不知何時,手小欠右手的食中兩指之間多出了一張黃紙。
黃紙上寫滿了硃紅色的字跡。
是一道符篆。
手小欠疾速地一抬手,便將這道符篆祭在了左手的扳指上。
扳指一感應到這道符篆,正面浮雕的葵花便顫動着燃燒起來,點燃了符篆,符篆化作了一道青煙,被葵花吸取了進去。
這枚扳指吸足了符篆的法力,立刻化為了幽火一般的藍色。
僅在一剎之間,這一切便在手小欠的指尖上全部完成。
手小欠淡漠地看着趙由,一彈戴着扳指的拇指。
一道冰冷的法力便自扳指上衝擊而出。
一塊冰盾立刻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噗」一聲悶響。
趙由的那根三棱石錐正插入了這塊冰盾上。
「卡啦啦!」
冰盾開裂,連帶着插在其上的那根三棱石錐,一同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趙由一驚,疑惑說道:「你竟然是個符師?」
然而,冰盾後方的滂沱花雨中,卻再也沒有人回答。
手小欠的身影已經不知在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小欠哪去了!
趙由心底一寒,向後退了兩步,不住警惕地向四周環顧。
然而漫天滿眼都是花雨。
根本沒有手小欠的半點影子。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那個手小欠就不見了?
他躲到哪裏去了?
他的身形怎麼可能竟然這麼敏捷!
突然,「呼啦」一聲!
一道熊熊的火焰拔地而起,將趙由團團圍住,燃燒了起來!
是火符!
趙由大驚失色,發出了一聲大吼,聚起了全部的法力。
一道泥漿大浪奔涌而出,撲壓向了這道火焰,成功地突破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又滾滾涌流出去,整整潑灑覆蓋了十數丈的範圍。
趙由自這個缺口中一躍而出,這才赫然發現,這道熊熊的火焰之牆雖然高大,其實僅厚不足兩尺,自己只只需要一邁步,就能衝出來。
哪裏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
趙由頓時惱羞成怒,可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施放出了這一道土術,識海便是一陣劇痛,兩眼直冒金星。
他顧不及多想,在花雨中一面緩緩向術盾方向後退,一面不斷警惕地環視四周。
這個手小欠居然是個符師!
但是現在看來,這兩道符篆只是虛張聲勢的低品符篆,他的境界修為根本不如自己。
可問題是,他現在到底藏到哪裏去了?
情況實在是有些不妙。
要想殺他,自己必須得先找出他來!
趙由神情突然一凜,感覺到不遠處飄落的幾片花瓣極不正常地微微一顫,彷彿被人撥動。
趙由一抬手,便是三根尖銳的石錐激射了出去!
「噗噗噗噗!」
尖銳石錐向前激射的筆直軌跡上,無數飄落的花瓣粉身碎骨,隨其衝擊了出去。
除此之外,石錐卻落了個空,什麼也沒有射中。
趙由識海又是一疼,就像法力枯竭了一般,眼前一黑,腳下一軟。
這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覺得,今天是真的很累。
便在這個時候,趙由神情一頓。
他居然在前方如雨滂沱的花瓣之中,遙遙地看見了手小欠的身影。
手小欠筆直地站在那裏,一身漆黑如夜的衣衫,落滿了淺紫色的繁花,幾乎難以分辨。
他面無表情,彷彿整個人都融入了如雪的落花之中。
唯有臉頰上的那個罪字,鮮紅似血,每一筆,每一劃,都鋒利如刃,仿似猙獰的刺破了......這個死寂的淺紫色世界。
趙由識海疼痛欲裂,眼睛有些發花,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個「罪」字。
不知道為什麼。
竟然覺得脊背一陣發寒。
「你是不是很累了。」
手小欠平靜地站在那裏,淡漠而緩慢地說道。
「因為,在這充滿強大木屬法力的花雨之下,你的土屬法力全都被吞掉了。」
趙由聽到此,臉色一片鐵青,他這才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施放法力時,竟會如此吃力。
為什麼自己僅僅施出了幾個土術,就頭昏眼花,幾近虛脫。
這本來是每個術者都知曉的最基本的常識。
但是,他從來都沒有遇過如此浩蕩平和的木屬法力,而且又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小欠的身上。
竟是徹底地忘記了這一點。
手小欠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裏,就像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像,唯有沒有血色的嘴唇在冰冷地開合。
他說道:「我說過……」
他一邊說着,右手五指微微一併,袖中便有一柄黑色的匕首,輕巧而無息地落入了掌中。
「良藥總是苦口。」
不知道究竟是看久了落花簌簌太過眼暈,還是真的法力枯竭。
趙由的頭腦越來越是昏沉,眼花得已經幾乎看不清手小欠的影子。
可是,那個令他憤怒的淡漠聲音,卻一直在不停響起。
他不明白,這個從來沉默寡言的手小欠,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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