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母女相見

葉初七跟靳斯辰到達的時候，蕭瑾也在。

蕭瑾再次向他們強調，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並非她要卡死時間，而是葉君玉的情況真的很糟糕，前些日子還病了，現在是大病初癒，情緒似乎也平穩了一些。

但是，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還會發作，所以不要逗留太久。

如果可能的話，盡量不要靠近她。

蕭瑾的話，葉初七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她只知道到了這裏，她的母親或許就在距離她幾道牆的地方，她很快就能見到她最親的親人。

在護士的帶領下，她每靠近葉君玉的病房一步，心裏的忐忑就多一分。

真正到了之後，她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一間普通的病房，所有的門窗都安裝了鐵絲網，像是一座堅實的牢籠。

裏面空蕩蕩的，只在中間放了一張床。

有一個人獃獃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垂著頭。

葉初七愣在門口，忽然邁不動腳了。

她早就已經坐好了心理準備，也接受了蕭瑾說葉君玉的情況很糟糕的說法，但是親眼看到這一幕，心裏的衝擊還是超乎了她的想像。

那個披頭散髮，精神憔悴，骨瘦如柴的女人，是她的母親？

她喘了口氣，眼眶就馬上泛了酸。

就連陪同而來的靳斯辰都不敢相信這一幕……

葉君玉，他也認識，也很熟悉。

曾經，她是名滿京都的貴夫人，集美貌與才情於一身，隨時隨地都光彩照人，任憑誰看了都無法將裏面那個呆坐在床上的婦人與葉君玉聯繫在一起。

他們都駐足不前，護士則解釋道：「蕭夫人這樣還算是好的了，最起碼平靜下來，她最糟糕的時候……」

沒等護士把話說完，葉初七就已經沖了進去。

在距離葉君玉還有兩米遠的地方，她就已經彎下了膝蓋，整個人伏了下去，挪到了葉君玉的跟前。

「姑媽，姑媽，媽……」

葉初七的唇哆嗦著，剛一開口眼淚就下來了。

她跪在地上，身子伏在葉君玉的膝頭，泣不成聲。

重生以來，她將所有的情緒都憋在心裏頭，以最積極樂觀的一面來面對新的人生，從來沒有機會這麼痛快的哭出聲來。

她伸手過去想要抱住葉君玉，可才碰到葉君玉的手，整個人便渾然一怔，連哭聲都被迫中止了。

那雙手，那雙曾經精心保養過的手，如今卻又枯又瘦，才幾個月的時間，葉君玉就已經被折磨得貴氣不再，反而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最最關鍵的是，她的雙手居然還戴着鐵環，被鐵鏈牽引著綁在床腳。

葉初七感覺自己的心疼得都快不會跳了。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鎖着她？」她一邊瘋狂的拉扯著鐵鏈，一邊叫道，「她只是病人，又不是犯人，為什麼要這麼對她？解開，快給我解開，嗚嗚……」

冰冷的鐵鏈碰撞，再加上她的哭聲，無比凄厲。

靳斯辰剛要上前去，護士卻比他快了一步，阻止了葉初七。

「葉小姐，請你冷靜點兒，我們沒想過要鎖著蕭夫人，可是她的情況真的不樂觀，她之前一直哭哭啼啼的吵著要見她的丈夫和女兒，還叫嚷着說是我們把人藏起來了不讓她見，她發起瘋來不僅會傷害到照顧她的人，還會傷害自己，上回自己把頭往牆上撞，若不是阻攔及時，恐怕就……你看，這傷疤還在這兒呢。」

護士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撩開了葉君玉亂糟糟的頭髮。

果然，在她額角的位置，有一道淤青的傷。

即使傷口已經癒合，依然觸目驚心。

葉初七呆愣在那裏，心在發抖。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那道傷在她的身上，多希望葉君玉現在遭受的罪都由她一個人來承擔。

護士又道：「我們真的是為了蕭夫人的安全着想，才鎖着她，畢竟她像現在這樣安靜的時候不多。」

葉初七隻顧沉浸在自己的悲痛欲絕中，聽了護士的話才猛然間意識到，從她進來到現在，葉君玉都是一聲不吭，一動也不動。

她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來，卻見葉君玉也在看着她，不悲不喜，不慍不怒，就這麼看着她，隱隱還有幾縷困惑的樣子。

「姑媽……」

葉初七強迫自己趕緊擦乾眼淚，冷靜下來。

這次見面的機會得來不易，她不能這麼一直哭下去。

她緩緩的抬起手，輕輕的撫上葉君玉的臉，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姑媽，你看到我了嗎？我是小七啊，我來看你了，你應我一聲好不好？」

葉君玉只是看着她，獃獃的，木木的，卻無動於衷。

葉初七繼續道：「你不認識我了嗎？你以前最疼我了，我還記得小的時候，我爸爸每次想打我的時候，都是你護着我，我爸誰都不怕，就聽你的話……」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經過斟酌，說得很小心。

她很清楚自己能出現在這裏，一舉一動都在蕭瑾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她現在就只能是葉初七！

雖然她也很想叫一聲媽，告訴她，我是你的筱筱啊！

但，不能！

當初在沁園她試探過蕭錦妍，連蕭錦妍都對蕭筱的『失蹤』諱莫如深，萬一他們一家三口的不幸真的與蕭瑾有關，她就更不能露出任何的蛛絲馬跡，若是讓人懷疑她是蕭筱，她此番的暴露就相當於自掘墳墓。

她只能將葉初七的角色扮演好，一邊和葉君玉說着話，一邊用手替葉君玉整理好凌亂的頭髮。

「姑媽，你趕緊好起來好不好？我和爸爸都很擔心你，今天太突然了，爸爸沒來得及過來看你，下次我和他一起來，我知道你心裏挂念著表姐……你放心吧，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但是她一定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你快好起來，等她回來……表姐回來了就好了……」

葉初七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也不知道葉君玉到底有沒有聽到。

可是，她幾番提到蕭筱之後，原本獃滯的人終於有了反應……

「筱筱？」

葉君玉忽然開了口，像是許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她的聲音嘶啞，簡單的兩個字從嘴裏溢出來都顯得無比的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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