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9章 唯我縱橫-7

北門。

百炮齊鳴，朝着同一方向開火！

隆隆作響，炮雨降臨！

狂轟濫炸！狂轟濫炸！狂轟濫炸！

鬼哭狼嚎，黑煙瀰漫！

霎時間，火藥使得暗霧成團。

硝煙四起，巨聲如雷！

士兵的身軀被悲慘的淹沒在滾滾湧出的血水裏一個個死去，城牆無可挽回的倒塌，莫沙古國已經岌岌可危！

短時間內，北門的莫沙守軍被活活炸死至少一半！！城門和殘磚敗瓦上，到處能看到血色和肉泥。畫面血腥至極。

天空一片陰沉。

（二）

僅剩的一半守軍，個個魂飛魄散。

菲爾見狀，立刻按捺不住。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拔出騎士劍。

『進攻吧，是時候了！』

『不。』我回過身，高喊一聲。

『繼續轟！！！』

士兵們一聽，又是揮汗如雨的裝填起新一輪射擊。

菲爾有些吃驚。

『北門已破一半，我們進攻就能拿下，再轟下去這兒就會變成廢墟的。』

『進攻？何不讓他們自己滾出來投降？這會兒進城，讓我海爾迦軍士白白流血么？』

一刻鐘以後，沒良心炮，二輪裝填完成。

炮火狂吼！！！

『放！！！』

滿天飛焰，北門的大軍，握著怒吼。

『殺！殺！殺！』

城牆的磚瓦像碎泥一般飛濺，一觸即潰。

夷為平地！夷為平地！！

爆炸接連，大地震撼！

吞噬大地，萬物沉默！

夷為平地！震擊凶狂！

我再度高舉起手。

『再炸一波，再炸！！』

『這太殘忍了。這樣下去所有守軍都會被炸死的。』

『殘忍？兇殘？為了終結戰爭，我做什麼都與別人無關。你可以說我有錯，我也會坦然承認。但我要說的是，即便有錯我也要做！為了終結殺戮，所有最臟最累的活必須有人承擔，一切罵名必須有人背負。』

『可是，我國貴為正義之師……』

『你別傻逼了行不行？？每個人活在世上，都在想正義，可是正義是拿來幹嘛用的？不是拿來自我滿足的啊！！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老天爺憑什麼要給你這樣的正義？他不給你，你卻幻想正義。結果就是你的幼稚只會讓朋友死亡的！！結果就是你的幼稚只會讓士兵送命的！！你天天就知道他媽的講個正義。可是你又有沒有想過死去的戰友有多凄慘？？正義？正你媽個頭！你又不是童話故事裏的主角。現實有這麼陽光燦爛么？別急着罵我。老子做了這麼久比誰都清楚。不該講正義的時候絕不要講！！冤孽和屠戮有時候反而是最簡單有效不是么！？殺盡一切邪魔歪道，斬盡他們！！！』

正因如此，後世有人這樣評價當時的指揮官。

他把所有髒話累活都乾的一絲不剩，然後默默帶着一身罵名轉身退出了歷史舞台。

（二）

三輪狂轟濫炸！！

火焰淹沒一切。

守城的指揮官其實在第一輪就明白了，那個「大鐵桶」的具體威力。

他被當場炸的死無全屍。

對方往鐵桶里塞入東西后，不到片刻，伴隨着雷霆般的轟鳴。無數黑乎乎的東西被接連拋射上天，飛撞到城牆上。

恍若神罰，從天而降！

一陣爆炸，強大足以令大地搖晃的衝擊力頃刻間摧毀城牆，猶如撕碎草紙一般輕易。

轟鳴還在持續著，狂怒的炮彈不斷傾瀉。

伴隨着兇猛的輪番轟炸。炮火滿天襲來，守軍血流成河，北門周圍，到處都只能聽見隆隆炸響。

很快，這兒被一次次的轟擊夷為平地。

三輪轟擊后，北門守軍僅僅剩下二十多人。

他們個個鬼哭狼嚎，丟盔棄甲。

『這是天神下凡了嗎？』

『我們簡直像待宰的羔羊。』

外面傳出呼喊。

『現在投降者，尚能活命！』

守軍躲在城牆裏恐懼不已，看着周圍的一地碎肉和鮮血嚎哭。

所有人開始朝城外爬去，丟掉兵器，放棄為執迷不悟的莫沙古國抵抗。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未知的強大兵器，但毫無疑問。要是不投降，再被它炸中，下場肯定是血肉橫飛，身體被瞬間撕碎。

而他們的一個個戰友已經這般死去。

其他四個方向，圍攻的海爾迦軍隊也聽到了這種聲音，攻防仍在持續。

但此刻，雙方士兵心裏都萌生了不約而同的想法。

北門已經變成人間地獄了？

沒多久，北門開始受降了，所有僥倖活命的莫沙士兵放棄抵抗，出城投降。

『踏平馬烏城！』

二營長下令全軍突擊。對殘餘的城牆和憤怒的敗軍衝鋒。

『殺啊！！』

這時候，毫髮無傷的軍隊宛若猛龍過江，一路奔騰到城牆下。

速度兇悍的騎兵們揚塵突擊，恍若暴雨。

身軀高大的步兵們遮蔽大地，他們整齊行軍，鋪天蓋地。

『殺！殺！殺！』

而此刻，女王也來到了北門。

她呆站在軍陣後方，望着宛若長蛇般的軍隊蜿蜒進城。

這就是那個人的力量嗎？他的進攻彷彿鬼神降臨一般兇猛狂暴。

說回那些大炮。

在高強度的輪番炮擊下，有的早就因為過熱而炸毀了炮筒，無法再使用了。

但也不必要再轟了。

敵人的城牆早就四分五裂，數十米的高牆幾乎變成了廢墟。

裂口隨處可見。

我拔出了劍，和全軍策馬來到化為廢墟的城門前。

如今……連劍柄上，都滿是一路征戰，一次次飛濺而來的鮮血。

死在我手下的人，太多太多。

『弟兄們，今天所有被殺死的戰士。都是因我二營長而死的！就把這場戰爭的所有血仇，都歸結在我的頭上吧。』

兵士們肅穆不已，看着滿地被炮彈炸碎的死屍。不知何言。

全副武裝的騎兵們手握騎槍列成一排，整齊的接受狂風洗禮。

烏鴉在每個人頭頂飛過，也許終究在暗示著這些以惡除惡的人，遲早也會付出生命。

無所謂，他們都是捍衛龍之信條的忠烈之士。即便到地獄，也能殺個天昏地暗，億萬年永恆太平！！

片刻后，有人開口。

『將軍受我等尊敬，我等願為將軍萬難不辭！誓死追隨！』

『我不要榮譽，我也不要天下人尊敬我二營長。』

肅殺的風，吹拂著滿地狼藉。也帶動我的心。

怎麼風颳得越猛，我手裏的劍，越是好似銳不可當，就好像激烈掙扎，不肯入鞘一般。

原來如此。

我已經身化劍鋒！！！

不是劍不願意入鞘，而是我不願意就這樣沉寂。

不殺盡人間不平事，不讓人民萬歲。我死不瞑目！

『兄弟們。每一個即將成為烈士，前仆後繼的戰士們。天下不承認你們的偉大和勇敢，我二營長，承認你們的偉大和勇敢！！！你們這一刻，都是完人！』

『弟兄們。我不要諸位為了我這個士兵而萬死不辭，因為你們為了我萬死不辭，這天下的百姓們，生活並不會因此改善。』

『所以，我要你們為了天下的每一個人民而萬死不辭！！！你們要為老百姓萬死不辭，這樣他們才可以豐衣足食！』

『虛名於我何益？那些倒下的軍人，得到了榮耀就可以重新爬起來嗎？他們失去了生命，什麼也換不回來。有些人死了不被人知道，不被讚揚。我們還要虛名嗎？？我們還要比他們更榮耀嗎？為什麼不能讓我們拋棄榮耀，換取他們的子孫後代永垂不朽！！換取他們千秋萬代被和平的人尊敬善待。』

『既然如此。我要你們尊敬我，誇獎我做什麼？？普天之下的人民，能因為此等虛名而豐衣足食嗎？』

『你們要保護後世的每一個人，為此，目前我們的眼前，一定會浮現殺戮，殘忍。』

『那也是我們應該接受的！！！』

『我不要諸位，尊重我這早已飲血無數的劍鋒。』

『我要你們去尊敬人民，我要你們去尊敬自己的父老鄉親，我要你們去尊重你們的朋友。你們手中的刀劍，如今都是為了保護他們才毅然出鞘！』

『在部隊里當將軍的人，你們去尊敬自己的士兵，尊敬那些羸弱的百姓們吧！你們去要去保護他們，為他們浴血奮戰。你們，能不能做到！？』

『萬死不辭！！！！！』

全軍瘋狂，舉起兵器振臂高呼。

我回過身，望向菲爾。他微微點頭。

『就讓天下的血腥和罪孽，都隨着我將來的死亡而同歸於盡，我發誓！我會在有生之年，讓天下的所有人停止殺戮，停止攻伐，停止戰爭，停止你們的對立行為。』

『而為了這般，身化劍鋒我也不在乎，劍鋒被磨礪的千瘡百孔，我也不在乎。』

『就算劍鋒被玷污，化為後世人眼中暴力、血腥、殘忍的象徵。我一樣不在乎！！！』

『也就是說，這劍鋒，不管要斬多少人，不管要將來背負多少惡名和侮辱，不管要淪為何等聲名狼藉的禽獸，不管後世人如何說他遺臭萬年，都是統統不在乎的。』

『我的出生，就是為了還給天下所有人安全和幸福。誰殺了人，只要是為了讓天下永遠泰平，那麼都可以說是我殺的！』

『海爾迦全軍。』

『有！有！有！』

接連的喊聲響起，戰士們紅了眼圈。也個個血脈噴張，彷彿城牆就是獵物，他們就是狂狼。

『衝進城中，將凱根和他的親信們碎屍萬段！在這場戰爭里，沒有殺死敵人的人回去一律罰跑二十圈！』

『殺啊！』

『沖啊！！！』

『殺！！！』

三軍士氣高昂，近千鐵騎捲起驚天的塵埃，向馬烏城最後的殘牆敗瓦發動進攻。

最後一次炮響是對着城外的天空。悼念數日前攻城時陣亡的戰友。

他們死去的消息傳回故鄉，父親，母親，兄弟姐妹，或是兒女，個個都哭嚎不止。

這就是天下的痛苦！！！你們看到了嗎？？

我就是要屠的人間血流成河，但我要永遠結束這樣的痛苦。我不要任何人再打仗再戰死沙場。

為此，我已經身化劍鋒……

夢想實現，我即刻躺回劍鞘沉睡絕不多言。

人間受災，我這把劍就算千瘡百孔即將斷裂也要前行！

（三）

海爾迦屈辱數十年，對莫沙國戰爭連連敗退。

國讎家恨，數十萬國民日夜痛心疾首。而這一支突入敵城的部隊，如今肩負着一雪國恥的任務！

在這一刻，平日膽小如鼠的人，都拿起兵器，往城內殺了進去。

一如既往，有很多擂鼓的人為戰友助威。結果一個個倒在隊伍中。

歷史記載，二營長是第一個突破到城內的人。幾百個莫沙士兵先和他的先頭部隊展開巷戰。城裏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頭聳動，卻是兩國的士兵攪和在一起，互相廝殺。

二營長好似瘋了一樣，把手裏的劍都砍斷了，渾身都是血污。沖在最前面，連殺二三十人，敵軍望風披靡。一看見他就轉身逃跑。

沒有人知道他懷着怎樣的心情參加攻擊。

而北門被攻破的消息很快傳遍四方，不僅僅是馬烏城的守軍，其他女孩也做夢都想不到。

他明明在攻擊防守最嚴密的北門，竟然不到一個時辰就突破進城！？

『饒了我吧，這個人真的是在和我們打賭嗎？他，他肯定知道自己必定會贏的吧？完了，我們輸了，看來，本王只有承受來自魔鬼的怒火了。』

女王從北門回來后瑟瑟發抖，竟當着親信門的面癱坐在地上，半天都沒回復過來。

莫沙國其餘的全部守軍都往北門靠攏，不僅僅是守軍，進攻方也不斷在尋找直線貫穿的機會。到處打的天翻地覆。

後來，軍隊甚至扛起沒良心炮進城，繼續轟擊內城的城牆。

一整天，四周只有雷鳴般的爆炸聲。打壞了為攻城準備的所有火炮。

進攻時，我讓士兵們直接人手一個炸藥包，見到敵人，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對方臉上甩炸藥包。

到了後面，敵人一看見我們這些亡命之徒就望風披靡的亡魂喪膽，立刻抱頭鼠竄。

炸藥包炸毀城牆，炸毀高塔，炸毀城垛，炸毀阻攔前進的一切。

死了很多人，但是，為他們哭，值得嗎？

我不要將來的任何人為了這些戰士而哭，我要他們以後再也不用打仗，再也不用去送死。

為了這個目標，現在我做了，被天下人辱罵億萬年也絕不後悔。你們可以指責二營長殘暴冷血，禽獸不如。

我死了，你們要索命的就來索命，要把我千刀萬剮的就來把我千刀萬剮。

但是，二某人願用自己的生命終結戰亂！願毀滅我個人的名聲去換取未來所有人的興榮！

一直殺到山下，凱根的宮殿近在眼前，我命令仍然鋒芒畢露的數千騎兵立刻停止前進。

全軍猛殺過來，幾乎都毫髮無傷，只是個個滿身血污。

（四）

數十個騎兵緩緩從城堡下衝殺而來，和我軍展開對峙。

騎士長里旦滿身鮮血，雙手緊握著寶劍。

他回憶起了自己的一生。

在不懈的努力下，他試圖讓莫沙走向美好，成為了騎士。就能幫助人民生活的更幸福了嗎？

但他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夙願，在炸藥包的攻擊下，作為一名戰士，他具有榮譽且得到尊嚴的死去。

那曾經的莫沙國是怎麼樣的呢？一樣是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的一片樂土。

他只是親眼看着一個個戰士在國王的號召下走向墮落，咎由自取嗎？國王的思想自然不會有錯。

里旦，只是在夜裏為水深火熱的百姓痛心疾首。

數日前。

6日當晚，宮殿裏依舊喜氣洋洋，首都的精銳戰士們自信滿滿。一點也不覺得海爾迦會馬上就攻破這固若金湯的磐石鐵壘。人人談笑風生，載歌載舞，桌上擺着的酒肉往往紋絲未動。哪怕就這樣放置在空氣里變冷，直至索然無味。

里旦坐在角落裏，不知不覺，直到凱根出現。

那個人依舊是威嚴滿滿嗎？莫沙上下，從來不會有人質疑他的決定。他不曾踏出宮殿一步，也不曾走近去看看山下是何等風光。他只會站在城堡的頂端，眺望天際，雄心壯志地籌劃他的慾望藍圖。

『諸位將士們，如今，莫沙國需要你們盡忠。但是，不要放棄，援軍還有三天就會到達馬烏城，我們裏應外合，到時候海爾迦王國必敗無疑。我們，會親手俘虜那個罪惡的女王，並且將她絞死。竟敢大言不慚的進攻這裏，她將杯釘在恥辱的失敗之柱上永不翻身。』

『好！！！』

凱根的發言總是能鼓動人心，貴族們一方面畏懼他，一方面又渴望跟隨他能得到利益。如今，莫沙國其實已經有很多人早就叛逃了，凱根沒收了他們曾經的利益，自己佔據，或者賞賜給其他人。然而極大多數情況下是前者。

除非，有人也要叛變，凱根才會極不情願的給他一點甜頭。

是嗎？即便是最貪婪的人，也知道自己不能成為眾矢之的，更不能眾叛親離。

里旦倒不是想要叛變，也不是想要質疑這個人的決定，只是，山下受苦的居民，他們那些瘦小的身軀不能在百米外的高山上被凱根看見。

於是，臨走前，里旦喊住了凱根國主。當面下跪。

『陛下，我們這場戰爭，真的是正義的嗎？我們一定會贏嗎？』

『當然，正義無敵。莫沙國榮光萬丈。』

凱根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帶着親信連夜踏出王宮，卻再也沒有回來了。

於是，里旦決定靠他的眼睛尋找正義了。

當看見漫山遍野的騎兵猛衝上山。他和剩餘的騎士毫不畏懼。

『為了莫沙國，沖啊！！！』

這樣死去，就算是正義了嗎？

即便是邪惡的土壤被掀了個底朝天，也會有一干細微的生命共興亡。找理想的路上總是要付出鮮血，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戰士不懼冰冷的劍鋒刺穿心臟。

走錯了路，乾脆就一錯到底。但是，他們不正義嗎？

而戰死是他們唯一能取得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