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6章 卷三22 輪迴的怒火

『怎麼了』

眼看就到了神靈殿門口，大小姐看見我愣在後面不走，登時驚疑。

我指了指遠處。

『你看見那兒的天空了嗎寒霜滿天。』

兩人仔細端望着，只見天空也掀起銀白色的暴風，在黑暗的夜幕中格外顯眼。這下，連大小姐也呆住了。

『是暴風雪吧……不過這程度也太恐怖了。』

我說反正你我也不用睡覺了，要不要一塊去看看。

她卻扯着我的衣角，略顯憂慮的搖頭。

『還是不要去了，天黑的時候貿然出發實在太危險了。』

『唔……』

大小姐的擔心其實不無道理，的確按照她所說的去做更穩妥一些。

而當夜，沒什麼大事可做的我就又補了一覺。在清醒之地，人雖然不需要吃飯。但偶爾我感到犯困，可能睡眠方面仍舊是有需求的吧……

而與此同時，8月4日的魯克城內……

『你要幹什麼你要對我的主人做什麼!』

大家都落敗了，即便是所有人一擁而上，竟然都奈何不了法克西斯一人。

眾人身上都帶着傷痕，而且耗盡了體能，法克西斯猛衝過來，可穹瓊卻二話不說，立刻擋在面前。

如果是為了救主人，就算自己被立刻殺了也不算什麼。

她就是如此想着。不知不覺，漸漸淚流滿面。

為什麼這些天自己會如此痛苦呢，一想到他受苦，就好像自己竟還遭遇更大的痛苦一般。

『我的主人，來生再見了……』

面對穹瓊視死如歸的覺悟，此刻法克西斯並沒有猶豫，他無疑是重視政治的。

在這裏殺死二營長才是最重要的頭等大事，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他當即怒吼一聲，大叫道:『你以為我是那個叫安德的愚蠢貴族嗎!我法克西斯，可不會隨便就憐香惜玉！』

他認定自己不會像安德那般，為了玩女人而送命，所以這會兒，不論是誰敢阻攔自己，那就是死路一條。

雖然，殺了這女人其實本質上怪可惜的。

法克西斯挺槍刺出，直指穹瓊的心口，已經快要刺中了，斜刺里，又再傳來一聲大呼。

『穹瓊姑娘，快躲開!』

女王撲了過來，突然把她推開，隨之，自己便擋在了她原先的位置。

法克西斯啞然，手裏的動作下意識一頓。

倘若在這兒當街殺死女王，後果實在不容忽視……至少，得確定周圍沒有別有用心的人看到，並藉著這事對自己發難。

畢竟如果真是這樣，他法克西斯就徹底變成了弒君的叛徒了。

雪莉神色鎮定的問道：『法克西斯，你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徹底決定背叛本王了嗎？』

法克西斯冷笑道：『雪莉賽西，你已經不是海爾迦的統治者了，如今的海爾迦，盡在維金陛下的掌控下。當然，我還是不想動手殺您的，如果你現在離去，我會吩咐士兵給你讓開道路。』

『呵呵……要本王背叛昔日的救命恩人了嗎？』

雪莉·賽西說道：『如果真要這樣做的話，你就先殺了我，再命令我離開吧。』

『很好……』

法克西斯的表情陰冷了下來，瞳孔里殺機驟現。

『這一切，都不過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罷了，從沒有誰背叛過你，只不過是你背叛了海爾迦！』

他將槍頭對準了雪莉，在如今的印象里，雪莉已經是一個無能的君王。她在位以來從沒有過任何成就，昔日在其麾下，海爾迦與莫沙國的戰爭也是步步受挫，從沒有弘揚過國威。

宮廷里，不止一次有貴族在暗中議論著女王的無能，對於國家的衰敗，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那時的海爾迦，權利實則大部分集中在貴族和財團手裏。

但那時的法克西斯卻並沒有對女王懷恨在心，至少他還能看得出來，女王心中隱藏着說不出的無奈。曾經也打算忠誠，打算扶持。

可如今，一切實則都變化了，自從那個叫二營長的男人來了以後，明明只是幾個月的時間，雪莉竟能在他的幫助下變成強大的集權式統治者。

可是那又怎麼樣！？沒有了二營長，她雪莉只是一個傀儡罷了，到了那時候，權利還會重新回到法克西斯這些人的手中！

如果這時候不能下定狠心殺死雪莉，他法克西斯將沒有未來可言。

『雪莉·賽西，你若是不想死，就給我滾到一邊去！』

『絕不！』

天空中，雷霆炸響。

雪莉連眼皮也沒眨一下，對法克西斯怒斥道：『亂臣賊子，若是像你們這樣混亂無義的人統治海爾迦，那我便已經開始時刻都等著下一個像恩人這般的勇者來收拾你們了！』

『你……』

法克西斯開始發抖。

雪莉繼續冷喝道：『不僅僅是我，你們以為，海爾迦是你們自己的玩具嗎！？你們以為，我和二公爵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自己嗎？絕不如此！本王已經深深的領悟到了，這天下，這海爾迦的浩浩天下，將來的每家每戶，每一個尋常百姓，都會恨你們恨的咬牙切齒！你們什麼也不是，你們不是貴族，你們不是王者，你們只是一群奴隸主罷了。你們絕沒有像二公爵那般，揮刀殺向更強者的膽魄，因為你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罷了！強者發怒，揮刀向更強者，弱者發怒，揮刀向更弱者。倘若不是如此，你們是否能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哈哈哈哈！』

法克西斯瘋狂的笑了起來：『就算是這樣，你們以為自己能做什麼？弱肉強食是人性，你們有什麼本事去改變人性？說到底，你們的努力都是痴人說夢而已。』

雪莉道：『也許如今，我們的努力微不足道，甚至微乎其微，但是，這天下只要有一個個二公爵去前仆後繼。你以為這樣的事情絕對做不到嗎？我們不斷努力，一直前進，希望就會離我們所想的越來越近，哪怕抵達不了終點，但是我們的努力絕不會白費。因為我們還在接近著，我們還在不斷的探索，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到達99%，99.99%就這樣永無止境的接近它。法克西斯，你連人的信仰和善念也可以看做一文不值，和你這樣的畜生辯論，實在是令本王不齒。』

『可惡！！！』

法克西斯徹底暴怒了，已經下了殺心，目眥俱裂，瞳孔通紅，咆哮不斷。

『啊！雪莉！你這婊.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已經和二營長那個蠢貨一樣無藥可救的，他該死，他絕對該死，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聽信他的而不聽信我的？可惡，你也該死了！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雪莉賽西了，該死，你們都該死！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雨下的大，法克西斯怒吼不斷，幾乎抓狂。

雪莉望着那依舊昏迷不醒的人，自言自語的說：『還是因為喜歡他……』

法克西斯才不管這些，用長槍朝前一刺，而雪莉不打算躲，已經打算付出自己的生命了。但這一幕落在法克西斯眼中，反而怒火更甚。

『你瘋了，竟然還要為了這個外人去死！？』

槍頭刺穿雪莉的肩頭，後者痛哼一聲，熾熱的鮮血流出。

萬萬沒想到，受傷竟是如此痛苦的事情？這痛覺，幾乎讓人要暈過去了，雪莉強咬着牙，一想到身後的人，他過去渾身傷痕的場面，反而沒忍住，幾滴熱淚從眼角落下。心如刀絞一般難受。

原來，要想保護別人，真的得付出很多不該付出的，犧牲很多不該犧牲的，哪怕是像這樣流血，自己也要看作若無其事嗎？因為，倘若自己倒下，這一刻像他這樣，那些需要保護的人就失去最後一道屏障了。

『女王陛下！！』

羅妮和菲莉克，都強忍着傷爬了起來，法克西斯回過身，一道寒光掠過。將兩人打翻在地。露易絲又撐著路燈站起來，法克西斯看也不看，冷聲吼道：『就憑你們也想阻止我！』

話音落下，露易絲的身子重重砸在牆面，嘴角流出鮮血，昏了過去。

雪莉慘笑道：『穹瓊姑娘，你快點帶上恩人逃吧，我們來替你爭取時間。』

『這怎麼行……』

穹瓊癱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淚流滿面的說道：『這樣的話，主人會難過的，我絕做不到這樣帶給他痛苦。』

『快點走！讓他難過，也比讓他現在就死了要好啊！如果他能活下來，就一定還有辦法對付這些亂臣賊子的，我的生命……就到這兒結束了，但是……遇見他，我絕不後悔。』雪莉說到一半，其實已經不知不覺的淚目。

哪怕機會只有這一次也好，自己也想感受一下，為了那所謂正義的浮現，必須犧牲自己之時是何等感受了……會絕望嗎？會難受嗎？

或許都不是，真正的義士，為死而生。到了那時便已經無畏。戰士赴死的鮮血是來自輪迴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