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9章 卷三55 萬丈光芒

黎明，萬丈光芒……

在光芒褪去以後，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黎明，曙光。

這一刻的日出不同於往常，遠處的天邊，黑霧已經被完全驅散，曙光相對於黑暗來說是如此耀眼。那火紅巨大如同輪盤一般的紅日，正緩緩離開大地盡頭的地平線。

『蠢貨，你贏了，你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你贏了。為什麼？我怎麼可能會輸給你！』

遠處傳來氣急敗壞的吼聲，我轉頭一望，然而眼前的景象令我窒息。

那是一座山？不，準確的說，是一頭身軀如山的神龍。

他綿延萬里，龐大的身軀傲立在大地之上，高高的抬起頭，默默的注視來自地平線盡頭的曙光，龐大的身軀像雕塑般，靜靜的守護黎明。

而那曙光讓踩在巨龍頭頂的「失敗者」感到刺眼，陽光的出現，就像在譏諷他那一身黑色的打扮。他發現其實輸的人是自己，因為自己怕死，結果到頭來他輸給了這個甘願付出生命也要阻止他的男人。

『不可能，我堂堂魔尊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凡人。』

他怒吼一聲，遠處山崩石塌，海嘯風起。天地為之變色。然而腳下的神龍依舊不動如山，在天地的力量面前絲毫未動。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輸！』

穿着黑風衣的男子不甘心的仰天大叫，天地之間沒有任何回應。而他失敗的場景歷歷在目，至今回想起來，他在黎明前的黑暗所放出來的狠話，這一刻卻像是在諷刺他一般。

『放棄吧，你已經輸了。』他展開自己黑暗的雙翼，騰飛在夜幕之下，如同縱橫黑夜的王者。

『我不會輸。』

身後，如山般的神龍正對黑翼男子緊追不捨，他堅定的瞳孔中綻放着金黃的光芒。在無盡的黑暗中是那樣刺眼。

『你真是臭鴨子嘴硬。』

『如果我都認為自己輸了，那麼我還有可能贏嗎？能將你打敗並最終恢復天地間光明的人，從這一刻開始就只剩下我了。』巨龍帶着強烈威嚴的聲音回蕩在天地之間。

『你很有本事，還和過去那樣，能和本尊打的不相上下，而且還讓我正眼相待！！！但是！！！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我了！！！在輪迴里苦苦掙扎的你已經實力大減，再也沒有可能戰勝我這個世界不敗的強者了！軒轅六合！龍矍！！！』

這些話如今在黑衣男子耳邊不斷重響，就像是對他的嘲諷一般，當初的自大狂妄和不可一世，在這一刻通通變得傲慢愚蠢和不堪一擊。

難道巨龍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贏嗎？為何他對自己的狂話竟波瀾不驚。

說這話的，可是六界縱橫的魔尊啊！！！他甚至覺得兩腿發軟，無法帶着勝利的結果再站在原地。

黎明就像一把匕首，深深的刺穿了黑衣男子的內心。將他虛偽的狂妄徹底剝開，擊碎在身後僅存的黑影裏面。

『你贏了，混賬……我輸了……我……我堂堂魔尊居然輸了……』

癱坐在神龍的頭頂，他落魄地望着日出，陷入一言不發的沉默之中。

這一刻還被他踩在腳底的「失敗者」，竟然才是真正的贏家。

龍矍戰勝了他。

這個人雖然在輪迴中苦苦掙扎，實力無法凌駕於巔峰。

然而……

他的勇氣，已經萬古不滅。

這個傢伙已經對自己下了殺心，要付出生命擊敗自己。

難道有些人的信仰真的可以超越生命嗎？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一個縱橫六界，無敵於天地之間的魔尊。到頭來竟然因為怕死而輸給了對手。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魔生，這一定是哪裏不對。

而這一切的失敗，只因為他沒有對手那股視死如歸的勇氣。

『放棄吧，你已經輸了。』

和巨龍在黑夜中激戰了一整晚，兩人各自傷痕纍纍。而他冷笑一聲，站在了一座大山之巔。

『太陽是不會再升起的，只要在黑暗中，就永遠是我的主場。等著吧，我的傷口不出一刻鐘便會全部癒合。』

『……』巨龍發出沉重而極具威嚴的低吼聲，眯起雙眼，炯炯有神的注視着對手。

『接受太陽已經被我毀滅了這個事實吧。只要你坦誠的承認失敗，我就會放過你，饒你一命；本尊承認你是個讓人感到快樂和驚喜的對手，我會給你機會，你可以再一千次一萬次的挑戰我，只要你讓我開心，我永遠都不會讓你死去。』

儘管這話在現在聽起來是那麼狂妄自大，然而，如果不是這場戰鬥終結掉了他數千年以來的不敗之績的話，也許他仍然可以繼續堂堂正正地嘲諷自己的對手，螻蟻，你是不可能戰勝本尊的。

他大口的嘔吐著鮮血，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苦襲來。

這道致命的傷口再不立即處理，恐怕就會從內到外，讓堂堂六界第一爆血而亡。

『作為失敗者，本尊向你致敬。然而，但願他日我們還能狹路相逢吧，直到那時，作為值得一戰的對手，本尊絕不再手下留情，我要毫不猶豫的殺死你，我要果斷的出手，因為萬箭齊發才是對一個強者最值得的尊重。』

他在如山般的神龍石像面前單膝跪地，後者無動於衷，昂首注視着破曉的黎明。

『如果論實力，或許你不如本尊，但是，如果論戰鬥的意志和決心，我必須得坦承的承認，我不如你。你是個比死亡還令人畏懼的對手，當你凌駕在死亡之上時，恐怕天地間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與你匹敵。我輸了，我沒有這股與對手徹底同歸於盡並且甘願進入湮滅之中的氣勢，勇敢的戰士，我魔族之王曜禍，輸給你了。接受來自我的致敬吧，我姑且承認你為六界最強的戰士。』

跪了許久，曜禍才站了起來，再一看，他的眼裏竟然泛著淚光：『真讓人不甘心啊，幾千年來的努力，就這麼功虧一簣了？』

『不。』

曜禍轉身望向那龐大如山的巨龍，緩聲說：『他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一切，化為石頭……這傢伙能守天衛地……但恐怕……當這些石頭被風化過後……龍矍會最後一次進入輪迴，當然……是作為一個凡人。』

『本尊要再和他戰上一場，以我魔尊曜禍的名義起誓！！！龍矍！你聽到了嗎？一旦你再度現身，就是我們決一生死的時候了。』

沒有人能回答他，只有那無聲從黑暗中升起的驕陽，帶給大地新的希望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