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2章 卷三108 師父

傍晚，自己收拾好了行李，倒不如說我哪有行李，隨便準備了點吃的。

腦子裏一團亂麻，做事情都心不在焉，我坐在門口眺望落日的時候，奧爾卡呼吸急促的奔跑過來了。

『戰神大人，戰神大人！！！』

她跑過來，揮舞雙手說道：『不好了，出大事情了！戰神大人。』

『怎麼了？』

我單肩扛着關刀走了過去，奧爾卡上氣不接下氣，伴隨着呼吸，飽滿的（DE）胸(XIONG)脯也晃動着。

『戰神大人……克斯蒂在樹下，她好像瘋了一樣，一直在喊您，還在那兒拔劍，都弄得自己滿手都是血了。』

『啊？』

克斯蒂……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搞不清楚，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事。

『你們勸不動她嗎？』

『不行的啊！』

提及這兒，奧爾卡才顯得更着急了：『克斯蒂又哭又鬧，誰靠近她就打誰，甚至都打傷了好幾個村民了。大家都不敢過去了，我過去也是一樣。』

『…………』

我神情悲切的轉過頭，一臉無奈的苦笑了幾聲。

『好吧……這事情也只能怨我，是我不好，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讓克斯蒂陷入了更大的心結當中。』

『戰神大人……』

『放心吧。』

我微微嘆了口氣：『我不會逃避的，你……你先休息一會吧，等會我和你一起去找她。』

『不要了啊！』

奧爾卡急忙的拉住我，說：『還管我幹什麼？戰神大人快去安慰一下克斯蒂吧。』

『……』

『走啊！』

兩人這便急匆匆的上了路。

到了那兒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村民們圍在樹林外面，都不敢再進去。

奧爾卡走到這兒的時候，我也伸手把她攔住。

『夠了，我一個人去找她吧，你們所有人各回各家。不要再管這件事情了。』

村民們都很信任我，自覺離開，只是奧爾卡不肯走。

『我要在這兒等你們，克斯蒂現在的情況，我實在是太擔心了……』

『那好吧，別進樹林，我怕她會攻擊你。』

說完，把關刀靠在一棵樹上，我直接手無寸鐵的朝樹林里走去……

樹林里還有些黑。

一刻鐘以後……

不過不得不說，到了這裏以後，難得的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月光，總算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我躲在一棵樹后，聽着遠處如同決堤一般的凄慘哭聲。

克斯蒂哭的很厲害，用自己的頭靠在劍把上，雙手卻還在使力。

『可惡，給我拔出來啊！！！拔出來！！！克斯蒂！你能行的！！！只要把它給拔出來，戰神大人就會收你為徒，快拔出來啊！！！戰神……戰神就要離開這裏了！！！』

最後，連話也說不出來。她只知道跪坐在原地哭喊，哭叫。眼淚打濕了劍把，濕漉漉的，反而更握不緊，也更使不上力了。

我走過去，看見她滿手掌的鮮血，那心裏的痛苦感，無法言明。

一切都是因為我嗎……

果然含恨。

不喜歡自己干出這樣的事情。但是，又不能殺了自己。

我望向克斯蒂，雙目閃爍悲凄的光。攥緊自己的右拳頭，狠狠的握住一個滿是尖刺的荊條。

數十個尖刺刺在了我的掌肉里，我雙目通紅的一使勁。

荊條從根部被拔斷開來了。

『戰神大人？』

她聽到聲音，喜極而泣的抬起頭，我左手握住荊條沒刺的地方，右手再度狠狠攥緊它。

順着枝條，往外一拽，整個荊條上都是鮮血，數百個尖刺，被我這般狠狠的從荊條上扒下來了。

『克斯蒂，先起來。』

『是。』

她站起來，茫然的盯着我和我手裏再無尖刺的荊條。

『克斯蒂，你能重複一遍我剛才所做的事情嗎？換句話說，你為了願意幫助其他人削去他們遭遇的困難，甚至不惜弄得自己滿手是血嗎？』

『如果是為了幫助戰神，我必定粉身碎骨。』

『我不要你為我粉身碎骨！！！我要你為任何人，都應有這份覺悟！！！』

『戰神……』

克斯蒂開始渾身發抖了。

『您這般意志，何等駭人聽聞？』

『不習慣我的瘋狂，就不要再拔你的劍，或者在這兒呼喊我。因為那不值得，你不值得為一個瘋子這般犧牲。現在，回答我！你敢不敢？』

『我準備好了，戰神大人。』

『……行。』

我用手裏的荊條，又在樹叢里揮打一陣子，打斷了一個尖刺略微少點的小荊枝。

『來，證明你自己的意志。我要看到你具有一個劍士的品質，而不是因為心血來潮而拜誰為師！』

克斯蒂不答話，抓住了荊條。

『握住它啊！猶豫什麼？幫助別人，本來就是要落得遍體鱗傷卻從不討好的事情。』

『是！戰神。』

血，從荊條里滲出來了，克斯蒂的額頭都在冒汗，接下來，手停在上面，彷彿不能動彈了一樣。

『戰場上被刀劍砍傷，比這還要痛苦千百倍，你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死去，你會看着自己的肢體，變成一坨噁心的肉泥。殘肢斷腿在遠處尋不回來。那些死屍一旦變得像是被剝了皮的禽獸模樣，會令你嘔吐不止。因為你會知道那些是人！！！你會因為殘忍而無法忍受作嘔感。但是即便這樣，這是你要拜我為師所必須遭遇的痛苦。我不會把沒有覺悟的人送到戰場上廝殺，因為這樣，他們的父母，會戳我的脊樑！！！因為我將讓他們絕後。你，有沒有覺悟？』

『有！！！師父！』

『呃啊！』

克斯蒂慘叫一聲，強逼着自己用手掌，把上面的尖刺全部掰下。

『只要能拜您為師，克斯蒂是不懼怕流血的。雖然也沒有上過戰場……連像這樣輕微的痛苦，我今天都是第一次痛不欲生的去感受它。』

荊條被削平，她仍在地上，流血的手掌開始不斷發抖。

我握住她的手掌，攤開一看，克斯蒂的臉色微微一紅。

『師父……』

『別誤會，劍士，如果手掌受傷，就沒辦法好好握劍了，不是嗎？』

『原來是這樣啊……』

克斯蒂的內心，不自覺略微失望了一陣子。

我聯繫了10086號，對空氣說：『把她的手治一下。』

10086的聲音好像帶着睡意：『自己處理吧，她傷了三行代碼都不到，明天早上就會自動生成回來的，別煩我。』

『…………』

正要切斷聯繫，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自己做出來的事情，不要後悔，你別忘了過去的誓言。』

『哼哼，我還沒有違背。』

指了指一棵樹下，我對克斯蒂說：『你先坐下吧。』

『是，師父。』

她雙手放在身前鞠了一躬，恭敬的走到樹下跪坐着。

我來到前幾天插入那把寶劍的地方，神色有些驚訝。

克斯蒂，已經把這把劍拔出了地面幾厘米，我甚至懷疑，要是她再繼續努力的話，今天晚上說不定就能成功了。